449.心魔(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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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江新防盜, 訂閱未滿80%的要等1-2天才能看  她怪道:“不是天後吩咐, 讓我陪你麽?”

    我不解地道:“可你這不是陪我,是守夜而已。”

    她反倒更不懂了:“陪你不就是替你守夜麽?”

    我笑道:“你想錯了, 叫你陪我, 是讓你陪著我睡。”

    她歪著頭想了一下,扶著床沿起身,挨著坐下,一手摟著我, 讓我躺在她腿上,虛情假意地撫了撫我的背,打著哈欠道:“二娘乖,好好睡。”

    我有些惱怒,撐起兩臂道:“是說讓你睡上來,不是讓你哄我睡覺!”再說奶娘們也從不是這樣哄我的!

    門口的女官咳嗽一聲, 道:“二娘,聖人吩咐過,日後再不許養娘、乳母、宮侍陪公主同睡。”

    雖在黑暗中, 我卻依舊感覺得出韋歡對我露出了“你看我說的對吧”的眼神, 越覺惱怒, 對著那人便道:“我睡覺不喜歡人多, 你不知道麽?出去!”

    韋歡捏了捏我的手, 我察覺自己語氣不善, 改口道:“你明日還要伺候母親, 出去自己歇息吧。伺候好母親, 便是伺候好了我一樣。替我向王詡說,贈你十匹絹,以慰今日辛苦。”

    那女官倒是識相,立刻道:“妾告退。”推門出去,將我與韋歡單獨留在殿內。

    我摸了摸胸口,對韋歡道:“虧得你方才提醒我,不然我又得罪了一人。”

    韋歡道:“我不過隨意碰了你一下,你自己要往深處亂想,與我何幹?”

    我一時拿捏不住她方才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隻好道:“不管怎樣,我也要謝你。”一個打滾翻到裏麵,側著身道:“人都走了,你可願意陪著我睡了麽?”

    韋歡不答,隻是除去外衣與襪子,慢慢趴在床上,我罰跪的時候打了盹,這會兒竟沒了睡意,在床上翻了幾次,又聽韋歡輕哼了幾聲,知道她受棒瘡之苦,也睡不著,便翻過身,趴在她身邊,沒話找話地道:“沒想到長安令竟真敢把我的宮人送到母親麵前,今日真多虧了你。”

    韋歡道:“你也在陛下麵前替我求了情,我們扯直啦。”

    我道:“我那不過是舉手之勞,你卻冒了大幹係,還挨了打,怎能一樣?”

    韋歡道:“我挨打也是自找的,須怪不得人。”

    我見她答了這句,半晌不說話,以為她睡著了,就側過身來看她,誰知她也正看我,那兩隻眼睛在黑夜中熠熠發光,燦爛仿若星辰,被我看見後,又立刻將頭扭過去,道:“怎麽還不睡?”

    我說:“你不也還沒睡麽?”

    她道:“我現在要睡了。”

    我說:“你睡,我還不睡。”見她兩手撐著要側轉身,又問:“你有傷,還是趴著吧。”

    她偏偏要把身子側過去,背對著我,才道:“今日才挨了罰,明日要小心些,別起晚了,快些睡。”

    我隻好閉了嘴,倒是努力想睡過去,可惜一旦閉上眼,母親與我說過的話便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邊響起,我那早逝的姐姐、遠在洛陽的太子哥哥、我根本沒見過幾麵的四哥李彬的臉也依次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攪得我根本無法安眠,再翻了幾次身,又支起身子湊到旁邊,輕聲道:“四娘,你睡了麽?”

    韋歡沒發聲,我又道:“我要小解,你讓一讓。”

    她依舊是沒出聲,卻默默地坐起來,伸手去摸床邊的燈。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我騙你的——我睡不著,你陪我說說話。”

    韋歡被我纏不過,隻好道:“有話快說。”

    我拉她:“你趴著,別坐起來。”

    她便趴過來,我們兩個頭靠著頭,我聞著她身上的香氣就覺得心下安定了些,略想了一想,問她:“倘若,你的母親和你的兄長不和,你…會怎麽辦?”

    韋歡冷冷道:“那是最好不過了。”

    我怔了一下,方察覺她指的是崔氏,而非她自己的生母,趕緊解釋:“我是說…譬如你阿姨和你兄長不和,你會怎樣?我是說…同父同母的兄長。”

    韋歡沉默了一會,方道:“我阿姨早就過身了。”

    我不曾想一句話便引出她的傷心事,訕訕道:“對不住…”

    她卻一笑,道:“沒什麽對得住對不住的。阿姨作古多年,我也早便習慣了。”又問我:“你是在向我討主意,想知道太子和天後不和,你要如何自處麽?”

    我嚇了一跳,使勁去捂她的嘴:“瞎說,我太子阿兄和阿娘好得很,哪裏有不和了!”

    韋歡拍掉我的手,懶洋洋道:“你突然問了這麽一句,傻子都知道你的意思,再要遮掩,不過欲蓋彌彰。”

    我訕訕一笑,道:“自己親生母子,其實也沒什麽大事,什麽和不和的。我倦了,睡罷。”

    韋歡哼了一聲,又悉悉索索地翻過身去。我也轉了個身,仰麵躺好,想著父親已經開始引導李睿不要事事都和母親說,又在私底下向我們盤問母親的事,心裏沉甸甸的,越發睡不著,想要披衣起來走一會,念著韋歡,便隻起身在床上坐著,這舉動到底還是驚動了韋歡,她側著頭看了我一眼,頓了頓,方道:“太子隻有一個母親,天後卻不止一個兒子。”

    我悚然一驚。

    不等韋歡作答,那特別機靈的宮人就道:“妾為公主,萬死不辭。”她旁邊那個也是一臉舍生取義的模樣,我與其說是感動,倒不如說是被她們嚇住了,下意識地看向韋歡,要向她討主意。

    韋歡卻道:“若是你被萬年令捉住,她們兩才真是要受罰。若你無事,她們便受些委屈,也不打緊。”

    我心有不忍,再問她道:“你也說那萬年令是個擰漢,萬一強起來,真打壞了她們可怎麽辦?你總要想個法子。”

    韋歡沉吟片刻,方問我:“你隨身有什麽貴重東西麽?”

    我解下腰間係的一個玉佩給她,韋歡又問我有無帶印,我倒恰巧帶了一方小印,是父親叫人刻給我玩的,便又拿出來。

    韋歡接過印一看,笑道:“你倒帶得齊全。”命侍女展開絹帛,讓我執掌筆墨,略加思慮,方道:“參軍韋玄貞之女歡貞賢有貌,特賜玉佩一枚,此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