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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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江新防盜, 訂閱未滿80%的要等1-2天才能看  我回過神來,對韋歡苦笑道:“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是妖怪麽?心眼這麽多。”

    韋歡白我道:“人家是天水上官, 與我怎麽好比?你說別人就說, 把我帶上做什麽?”

    我聽她說起郡望, 想起白日裏的爭執,忽有所悟,小心翼翼地道:“阿歡,你莫不是…自傷身世?”

    韋歡猛地變了臉,道:“好好的, 又扯這話做什麽?”見我要說話, 揚著下巴道:“不許說,再說我便走了。”

    我隻好閉著嘴看著她, 她被我看得不自在,理了理鬢發道:“你看什麽?”

    我笑道:“你不叫我說話,我又睡不著, 便隻好隨便看看, 打發些時間。”

    韋歡倏然收了手, 變回平躺的姿勢, 閉著眼道:“你自便。我要睡了。”

    我也便倒回去, 閉著眼道:“那我也睡了。”躺了一會, 聽見韋歡的呼吸並未減緩, 知道她還沒睡著, 便輕輕睜眼, 眼珠斜溜向她那一邊,誰知韋歡這家夥也睜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看我,昏暗中一切物事都朦朦朧朧的,隻有她的眼睛清亮如夜明珠。

    我嚇了一跳,道:“你不是睡了?”

    韋歡道:“你不是也睡了?”

    我便對她笑了笑,握住她的手道:“阿歡,我說句話,你不要惱——無論你是杜陵韋氏,還是博陵崔氏,甚而是坊市裏鬻酒的小娘子,我都不在乎。我既認定你這個朋友,便一輩子都將你當做朋友,無關尊卑、君臣。”

    韋歡道:“若你真將我當做朋友,怎麽隻打球的時候才想起我來?在宮裏,我便想見你一麵都不容易,何來朋友之說?”

    我又被她說得一怔,剛要分辯,一轉念卻笑道:“你是怪我不見你,冷落了你?”

    她哼了一聲,將手從我手裏抽回去,用被子將臉掩住大半,道:“你又不是男子,我也不是你的侍妾,什麽冷落不冷落的。”

    我聽她聲音溫軟,倒不像是很生氣的樣子,便大著膽子挪到她身邊,將被子扯下去一點,望著她道:“從前是我不好,以後我一定天天、時時、刻刻都去見你,好不好?”

    韋歡道:“你這樣忙,隻管忙你的去,別為了哄我而許這些虛話。”

    我給她擠兌住,有些著急,不覺高聲道:“不是哄你,我是真想時時刻刻見你,可是母親又沒個準話,把你接進來,女官不是女官,伴讀不是伴讀,我若無事總叫你,不是顯得你是我的宮人一樣了麽?”

    韋歡忽然笑了笑,道:“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我道:“也不全是我想,是阿楊也這麽說。我想總去找你,也顯得打眼,又怕不去找你,她們欺負你,所以才總讓人給你送東西——我上回叫人給你帶的佛經你看了麽?是阿娘賜我的,一共賜了兩卷,我和你換著看,我這卷看了一半了。”說得激動,不由自主地側坐起來,左手支在她身側,韋歡便向我一拍,道:“說話就躺著說,這麽露出去不冷麽?”

    我對她一笑,一倒,一滾,便窩在她懷裏,以比爺娘撒嬌還要甜膩百倍的嗓音向她道:“阿歡阿歡,你若不介意,日後便一直跟我一起嘛,你不是一直想聽上官才人講些什麽?我帶你去。不過要委屈你,上官才人要問起來,我隻能說要你替我研墨。”

    韋歡微垂了眼皮,道:“你若是誠心要我陪,我便和你去,不然,我還不如一個人看書。”

    我唯恐她不肯,一疊聲道:“誠心,當然誠心了。你要我怎樣,我就怎樣,我的筆墨,你想用便自管用,隻要不叫阿娘發現,你想做什麽都行。”有句話許久以前沒說,這會兒韋歡說到“誠心”,我倒想起來,又道:“你跟著我讀書也好,勝過你在蓬萊觀裏四處惹人眼。我不是說這樣不好,但是你有時候大約也是太心急了些,給人示好示得太匆忙,人家不但不領你的情,隻怕背地裏還要嫌你。阿娘說過你鋒芒太露,我很以為然。”

    韋歡驀地抓住我的手,道:“天後這樣說我?”

    我笑道:“是啊。阿娘說你這樣的人,聰明是聰明,可惜自以為聰明。不過我覺得你這樣年紀,能到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不像我,下麵那些人哄我哄得什麽似的,我除了叫他們把職權分明,大麵上不要出錯,什麽也做不了。”

    韋歡的手有些抖,在我手上搭了一會,才道:“這話你不該和我說的。”

    我道:“若你是旁人,我自然也不和你說了,可是方才我才和你說過要高山流水一輩子,那這些事,我也不願瞞你,你隻別再說出去就好。”

    韋歡深吸一口氣,道:“你不怕我騙你麽?”

    我反問她道:“你會騙我麽?”

    韋歡遲疑了一下,方道:“會。”

    我見她坦誠,反倒笑了:“你騙不騙我,我待你的心也在這裏,不過你肯對我說這個‘會’字,我倒也覺得值了。”

    韋歡怔了怔,方道:“李太平,你是個怪人。”

    武敏之這人不但在家頗受外祖母和母親的喜愛,在外也迷倒了不少女娘。他這人卻是來者不拒,在京中很有些風流名聲,有傳聞說他同我的幾個姑姑和武家幾個堂妹都有染,又有傳聞說他喜歡年幼的女孩,宴飲時往往讓不滿十歲的婢女赤身裸體地侍奉,然而一則京中權貴如雲、風氣奢靡,男幽女會之事常見,公主們的名聲更是好得有限,二則以我大唐律令,奴婢的身份與牲口貨物差不多,被自家郎君們玩了打了甚至是殺了都不是什麽大事,因此眾人並不以這些風流韻事為恥,便是李睿,若不是在母親那裏猜到武敏之曾對我做過什麽,大約不但不會罵他,反而要略帶豔羨地笑嘻嘻誇一句“表兄好手段”呢。

    李睿還未開府,給的消息有限,我方才已看了一遍,如今又陪著韋歡看了一遍,韋歡將他的幾個官職反複念了幾遍,道:“校書郎品雖不高,卻極是清貴,崔家許多表兄都以釋褐此官為榮,武敏之未經科舉,卻選了這個官,又進了弘文館,陛下著實看重他。”

    我近來從婉兒學習官品,於仆尚郎丞等官已頗熟稔,知道她在說什麽,點點頭,道:“然而當初再看重,不也是將他出到岷州了麽?”

    韋歡微蹙了眉道:“又不是柳、龍那樣的偏僻地方,再說,如今不是又將他調任原州了麽?他分明聖心未失。”

    我笑:“聖心未失,未必永遠不失,我那兩個舅舅是正統的武家子弟,母親親生的哥哥,都落得如此境地,他一個外姓甥兒,難道還比同父的親哥哥更親?”別說親哥哥,在另外一個時空,母親連自己親生的兒女都能狠心殺害,何況一個外甥?這話說來也著實可悲,可是既已托生在此,除了做個“好女兒”,也別無他法。

    韋歡若有所思,偏著頭道:“他是武家的嗣孫,天後之所以喜歡他,為的是他能光大武家的門戶,為天後助益,倘若他心裏不但沒有武家,反倒還因此懷恨…你說他父親除了他,還有別的兒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