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拿過桌上的煙點上一支，深吸了一口，慢悠悠的吐著煙氣，他不急著說話，潘承明就更緊張。

    “小北……”莫子林也快步走近。

    連姐夫都拉下了臉，他算個屁。

    一個弄不好，他和姐夫所擁有的全部會失去。

    “莫總，有事？”

    莫子林吐著口水，手腳無措的站著，臉上的表情很精彩，想說，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莫北嗬嗬一笑，順手將煙頭杵滅，“其實我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也一直找不到機會，不知道潘總和莫總眼裏，什麽才算親情？”

    “這……”潘承明兩人雙雙結舌。

    莫北長呼了一口氣，自嘲的笑起來，“我爸窮，沒有多大的誌向，一輩子就在工廠裏做工，一個月拿著三四千塊錢，還得供我上學，作為兄弟和妹夫，你們做了一些什麽？”

    “你們都是大老板，我爸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實人，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沒有多少交集，我完全可以理解，我唯一不能理解的是，幾十年的兄弟，連一個外人也不如。”

    “你們的兒女都是富家少爺，掌上明珠，而我，隻不過是一個工人的兒子，有差別的，我也能理解，但無法明白，同為兄弟，奚落，嘲諷於我，到底能夠找到多大的存在感？”

    從開口開始，莫北的語氣都很淡，可也因為這淡然的話語，讓莫雲等人臉上羞紅。

    “今天的壽宴你們才是主角，我和我爸隻是一個陪襯，我們隻配坐在這裏，甚至於連我爸想說一句話的機會也不給，嗬嗬。”

    “今日到場的大多數都是你們的商場上的朋友，我爸也就廠子裏來了幾個朋友，在你們眼裏連一個賓客也不如，一場壽宴，能夠彰顯潘總和莫總的臉麵，你們也真的做到了。”

    莫子林欲言又止，看向潘承明，後者猶豫了很久才道，“小北，你別這麽說，以前那些事都是誤會。”

    “誤會？也許吧。”

    莫北笑容更勝，“爺爺在世的時候對我們父子很好，偏偏我爸並非爺爺親生，所以從你們小的時候心理就不平衡。”

    “雖然我不知道爺爺臨死時到底留下了什麽，可憑什麽落到一個養子手裏，所以你們更不服。”

    “如果今天他們這些家夥沒來，那試問潘總和莫總，你們又會不會放下姿態走過來？”

    “或者說，你們內心深處根本不是因為想通了兄弟之間因為存在的感情，而是在擔心你們的產業受到諸位大佬的打壓，哪怕是硬著頭皮也要來。”

    潘承明喉嚨湧動，感覺被什麽東西卡主一般，有話說不出來。

    直視著潘承明，莫北雙眼眯成了一條線，“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選擇而買單，我莫北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潘總準備好為自己的選擇買單了嗎？”

    好人？

    對於一個沾滿鮮血，遊走在黑暗世界的特工而言那是多麽諷刺的字眼。

    夏蟲不可語冰，井蛙不可語海。

    他本不想和這些所謂的親人爭論什麽，沒有任何意義。

    這次回來，奶奶提前過壽，真的隻是想和這些人劃上句號，哪怕是七十高齡的奶奶。

    然而，潘承明想過嗎？

    莫子林又想過嗎？

    他們沒有！

    他們一心隻想逼著老爸將爺爺遺留下的東西弄到手，而莫嬌嬌等小輩，是逮住機會就不會放過，出言羞辱諷刺。

    對他可以，他無所謂，可這些混賬連老爸也不放在眼裏。

    莫北沒說多少話，並不代表心裏就很爽。

    安貝貝倆丫頭為了維護自己，悄悄的將消息散播出去，才有了現在的一幕。

    如若不然，會變成怎麽樣？

    如果老爸並非一個修武之人，真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好人，如果他還是那個懦弱內向，任人欺淩的榆木疙瘩，一切又會發生成什麽樣子？

    “小北，你高抬貴手。”潘承明上前，抓住了莫北的胳膊，冷汗迅速凝結，如豆大一般，悄然的滾落。

    莫北站著不動，心中冷笑，人永遠都是到了最後關頭才會幡然醒悟，可是，已經晚了。

    莫北沒有說話了，一臉平和的看著潘文明。

    被這種眼神看著，潘文明表情掙紮，古雲有雲，風水輪流轉，他的風光過去了，甚至從今天之後，潘家可能將會不複存在。

    現場的賓客都頂著這一幕，有的皺眉，有的淡然，有的一副看戲的模樣，更有的幸災落禍。

    傻子都看得出來，潘承明栽了，今天到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有能夠輕易掐死潘承明的能力。

    怪誰？

    想到之前在台上，司儀明明有了將話筒遞給莫子行的舉動，突然又以時間有限為由收回來，這不是擺明讓莫子行難堪是什麽。

    盡管在場的人很多人不是高管就是老板，並不是認識莫子行，不過潘承明等人在這種場合這麽玩，著實讓人寒心。

    “莫北，算小叔求你。”莫子林咬著牙關。

    莫北笑了，笑得很放肆，笑得很淒涼。

    在旁邊的顧成海等人從潘承明兩人走來後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臉色卻不怎麽好看，都是過來人，誰沒有一點過去。

    從莫北的笑聲之中，完全能夠聽出來積壓的屈辱，還有濃濃的淒涼。

    “呂叔，陳叔，有問題嗎？”

    聞言，呂天成和陳金海對視一眼，道，“沒問題。”

    “多謝！”

    這時，人群後方傳來了莫老太的聲音，“小北，就當奶奶求你，放你小叔和姑父一條生路。”

    無疑來說，莫老太的出現，讓莫北心中一直壓製的火氣一下就爆發了。

    “請問莫老太，在你心裏有一天真正意義上將我爸當成兒子看待嗎？”莫北聲音低沉，雙眼直視著莫老太，他沒有再叫奶奶。

    “請問我爸遭受欺淩羞辱的時候，作為母親的你，真的就不知情嗎？”

    莫北嘴角微微的顫抖起來，想到上一世，老爸默默而承受的一切，眼眶中縈繞起了熱淚。

    “你沒有，從來沒有，因為我們永遠都隻是外人。”

    潘承明和莫子林可惡，莫嬌嬌等小輩也可惡，可如果沒有老婆子的縱容，一切根本不會發生。

    真要說，莫老太才是一切的始作者。

    “小北，難道需要奶奶跪下來求你不成嗎？”莫老太惆悵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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