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某個地方，蔡琳將車停了下來。

    莫北側頭看去，看出來蔡琳在想什麽，心中不禁苦笑。

    一直以來他都不想這麽快告訴蔡琳有關自己的事，倒不是說不信任，隻是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你女朋友很傷心。”

    莫北嗯了一聲，拿出一支煙，想了想又裝回了煙盒，蹭著頭皮，“與其去解釋，還不如不解釋，我相信她。”

    蔡琳幽怨了白了一眼，沒有堅持，再怎麽說這都是莫北的私事，不好過分插手。

    “我們聊聊吧。”許久後蔡琳才開口。

    剛才莫北所說的話都聽見了，可她對那些事沒有任何記憶，她完全沒有印象是什麽時候用自己的命救過莫北。

    不過回想第一次見莫北的時候看自己的眼神，的確能夠捕捉到太多太多。

    其實不僅是她，葉蕭私下裏也詢問過她有關莫北的事，她卻回答不上來。

    這個疑惑卡在心中，就跟喉嚨裏卡了魚刺似的，總是那麽讓人難受。

    莫北將裝回煙盒煙拿出來，打開車窗後點上，苦笑著道，“你憋著難受，我何嚐憋著不難受，琳姐，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麽感覺嗎？”

    從側麵凝望著莫北的臉頰，蔡琳再一次的看到第一次所見時的那種複雜，惆悵，心酸，痛苦，太多太多不斷在莫北臉上輪換。

    她不明白，一切究竟是為什麽。

    “你相信命嗎？”

    猛吸了一口，莫北將煙頭丟掉，轉過頭直視著蔡琳，伸出了手，那隻手卻顯得顫抖，那直勾勾的眼神變得溫柔，無盡的溫柔。

    當莫北的手觸碰到蔡琳臉頰的時候，她出奇的沒有躲開。

    這明明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男生，可他的眼神一點不像這個年紀應該擁有的，那是一個經受了很多滄桑的眼神。

    收回了手，莫北靠在座椅上，打開了天窗，仰望著漫天的星辰。

    “我活過兩次，這是第二次。”

    顯然，當蔡琳聽了，眼中有了閃爍。

    莫北又道，“很多事不是我不想說，更不是不信任，而是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起，如果說這輩子能夠讓我放下一切安靜且安穩的人，隻有你。”

    說話間，莫北雙眸變得明亮，旁邊的蔡琳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話，選擇充當一個安靜的聆聽者，盡管一切都是那麽匪夷所思。

    “上一世是你帶我加入了九處，是你給了我活著的勇氣，是你讓一個懦弱的我成為了一名合格的戰士，是你讓我明白了活著的價值，是你……”

    說到了一半，莫北鼻頭泛起了很強的酸楚感，使了很大的勁兒才將那股酸楚感給憋過去，深深的呼了兩口氣。

    “是你教會了我格鬥，是你照顧我那些年，是你不斷的鞭策我，我們原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命運軌跡卻因此纏繞在了一起。”

    “我從小沒有母親，遭受了不少奚落和嘲諷，性格內向懦弱，是你將一切都改變了，讓我破繭而出，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親人，我的姐姐，後來……”

    “我們一起出任務，一起在黑暗中與敵人交鋒，過上了常人無法了解的特工生活，你身上每一處傷我都有很深刻的記憶。”

    眼淚悄然的就擠出了眼角，莫北灑脫的笑了，“我是一個對情感比較遲鈍的人，我不懂什麽叫做愛，可後來我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上一個不顧一切照顧自己的大姐姐。”

    “我偷看過你洗澡，沒少被你揍過，我忘不記你生氣的樣子，更忘不了你因為害羞而臉紅的模樣。”目光，漸漸的恍惚。

    曾經，永遠是那麽美好，帶來了很多美好的回憶。

    “葉蕭那家夥很喜歡你，對我很不爽，我們沒少打過架，每次你都站在我這邊，氣得他灰溜溜的離開，你知道嗎，他的樣子很有趣。”

    在莫北說話的整個過程，蔡琳都沒有插話，如果換做平時，或者換一個人，估計早就生氣了。

    再怎麽說她也是一個女孩，就算沒有經曆，沒有記憶，被一個男生偷看洗澡，多少覺得難為情，不過現在的她沒有半點生氣的感覺。

    她知道，這些回憶不屬於她，隻屬於莫北。

    是什麽原因導致莫北有了這樣離奇命運，她無法解釋，想到老處長親自找來，並且給了莫北肯定，想來應該早就知道了真實原因。

    她看得出來，莫北看似在笑，那份笑容之中帶著濃烈的苦澀。

    “後來，你死了。”

    這一瞬間，蔡琳身軀僵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抓住了衣角。

    “我很痛恨藍色颶風，一個原因是他們手伸得太長了，我是一名特工，幹掉敵人是我的使命，而更重要的原因，他們是仇人。”

    兩人四目相對，蔡琳唏噓著問，“我死在藍色颶風手裏，對嗎？”

    莫北搖了搖頭。

    見此，蔡琳愕然。

    “我們整個小隊深陷重圍，中了藍色颶風的圈套，其他兄弟都死了，在增援沒到的情況下，是你……給我了我一個活命的機會。”

    莫北閉上雙眼，渾身抖動，哭笑起來，“你知道嗎，你好殘忍，你寧願對自己開槍也要我活下去……嗬嗬，死的人是一種解脫，活著的人卻是一種痛苦和煎熬，那時候你真的選擇對了嗎？”

    蔡琳重新陷入了沉默，她什麽都明白了。

    “詭眼天書讓我多活了一次，命運軌跡發生了改變，同樣的時間，很多東西都出現了偏差，第一次在金裕大酒店見到你，我就發過誓，這輩子你要活著，不能死，一定不能。”

    說完，莫北側身過來，用力的將蔡琳擁入懷中，抱得很緊，仿若害怕她又從生命裏消失一樣。

    這不是男女之間的擁抱，而是一種揪心的擁抱。

    “琳姐，答應我，不管以後會怎麽樣，別那麽做好嗎？”

    被一個算不上熟悉的男孩滿懷的抱著，蔡琳有著拘束，但那份拘束很快就消失不見，悄然的扶上了莫北的後背，“我答應你。”

    “好！”

    嗡……嗡！

    一輛摩托車停在了車子旁邊，取下了頭盔，葉蕭見兩人相擁，指著莫北：“槽，你丫的快放開，不然老子揍你。”

    莫北鬆開手，和蔡琳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噗嗤一笑。

    “我剛說什麽來著。”莫北饒有興趣的道。

    蔡琳忍俊不禁，“我們走吧。”

    “好！”

    見車子上路，葉蕭愣了又愣，急忙追了上去，“你們給我等等，笑什麽，那小子，你特麽是不是欠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