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沂希打開手機裏的音樂，靠在走廊裏默默聽著歌。

    不一會兒就有同包廂的大人顫顫巍巍出來了，他的麵頰因喝酒通紅，走路歪歪扭扭的，嘴裏嘟囔著父輩年代的小調。沈沂希皺起眉頭，單手握住手機往後退了一步。

    那人卻嘻嘻笑了起來，嘴裏喊著小朋友就往沈沂希走來。

    那時候的沈沂希畢竟隻有12歲，雖然心裏害怕，但想著都是同包廂的人，又是爸爸媽媽的朋友，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她勉強讓自己站定，抑製住內心的惡心喊了聲叔叔好。

    “哎，再喊一聲。”

    濃烈的酒氣噴薄在她臉上，沈沂希匆忙捏住了鼻子。

    他卻伸手來摸她的臉，還想抱住她，嘴巴裏也開始說一些汙言穢語。

    沈沂希被嚇壞了，用力踹了一腳他的小腿，哭喊著就衝進了包廂。

    學校裏上過性教育課，告誡小朋友們，在遇到騷擾的時候，一定要及時逃脫，並及時告訴家長和老師。

    “媽媽！”

    包廂裏、酒桌上一派祥和的氛圍，突然被一個哭鬧的孩子攪了雅興。

    爸爸的臉當即沉了下來：“鬧什麽！”

    媽媽急忙蹲下身子卻抱她。

    沈沂希從小就很乖，這樣不分場合的哭鬧還是第一次。見媽媽來抱她，當即就雙手抱住了媽媽的脖子。

    “媽媽，剛剛那個胖叔叔抱我還要摸我！老師說過，他這是性騷擾！我要讓警察叔叔把他抓起來。”

    在場的人全都靜了下來。

    大門被人推開，沈沂希伸手一指，聲音洪亮：“就是他！媽媽，我們快報警！”

    說著，沈沂希就去包裏掏手機，卻被爸爸的大手摁了下來。

    爸爸的眉頭緊皺著，看著沈沂希的目光有一種她看不懂的深沉。

    “爸..爸...？”

    “哦，這位小朋友要告我？”那人卻完全不擔心，臉頰上還有一層水光，顯然是剛才去廁所洗了臉。沈沂希愣愣地看著他，又看了看包廂裏其他諱莫如深又事不關己的大眾，目光最後轉回到了身邊的父母。

    “爸爸...”

    爸爸抽去了她手中的手機，沉默了兩秒鍾，突然對桌上的人笑道：“孩子不懂事，讓大家見笑了。”，然後嚴厲地對她媽媽說，“把孩子帶回去，也不看看是什麽場合，就把孩子帶出來。”

    媽媽這次沒有跟爸爸吵，囁嚅兩聲，便拿著包拉著沈沂希走了。走之前，還微笑著和在座的人告別。

    沈沂希覺得自己的眼淚都流幹了。

    坐在回家的出租車上時，媽媽一隻手攬著她的肩膀，一隻手緊緊包裹著她冰冷的小手。明明是最溫暖愛護姿態，沈沂希的心卻不斷往下沉。當媽媽沒有反駁爸爸，而是將她帶離了包廂，她就知道了媽媽的選擇。

    “孩子，你別怪爸爸媽媽。你是一個女孩子，這樣的事情說出去後，對你的名聲不好。”

    沈沂希不說話，側頭看著窗外，眼淚直流。

    媽媽歎了口氣：“今天的那些人都是有頭有臉的，民不與官鬥。”

    那一瞬間，沈沂希卻突然開竅了，她側頭問媽媽：“新店址審批需要他們幫忙是嘛？”

    媽媽點頭。

    沈沂希說知道了。

    然後再沒有出聲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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