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麵見徽宗時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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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福宮,大宋最負盛名的一座宮殿,獨立於宮城之外,是皇帝平日尋歡作樂的場所。

    沈嶽剛剛走進,隻覺一陣異香撲鼻,原來是一片不知名字的淡藍色花卉散發出來的。

    而宮門前的花圃裏,像這樣妖豔盛開,卻不知是何種的花卉還有很多。

    至於重巒疊嶂的奇珍異石之類,更是數不勝數。

    花圃兩側,是精銅打造而成的籠子,籠中異獸無數,甚至有大部分宋朝百姓都不認識的大象。

    “籲……”

    一聲長喝,十幾個宦官各牽著一匹馬,來到籠子兩旁,而後從袍服中掏出笛子,開始吹奏。

    這下就連沈嶽眼睛都直了:看似笨拙的高頭大馬,竟開始隨著笛子的節奏翩翩起舞……

    徽宗陛下,算你贏,你可真會玩。

    經過最後一道搜檢,沈嶽才踏上宮殿台階,由宦官領著走入大殿。

    畢竟不是主殿,大殿內部稱不上氣勢恢宏,但梁柱上的雕龍畫鳳卻很是精美,栩栩如生。

    殿上殿下,武士宦官林立,還有幾個文臣侍立於下,想必都是皇帝的寵臣了。

    大殿前方,正中位置,一個麵色素淨,身穿黃袍的青年男子端坐龍椅上,想必就是徽宗皇帝了。

    “林衝,今日朕看了你寫的字,十分喜歡,故召你前來,還望你能多給宮中,留幾幅墨寶……”

    徽宗倒是沒廢話,直接點名了自己的來意,卻把沈嶽嚇出一身冷汗。

    糟……看來皇帝是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啊,那自己被刺配的事想必也被他派人打聽到了?

    不過看皇帝的態度,似乎並不計較自己的身份?

    想到這,沈嶽的膽子頗壯了幾分:“稟陛下,草民不過在書寫上,有些淺薄伎倆,沒曾想竟能承蒙皇恩……”

    哪知徽宗沒等他說完,就不耐煩地擺擺手:“不必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快給朕寫字來。”

    沈嶽禁不住竊喜:看來皇帝對自己的字很是喜歡啊……

    兩個太監上前,給他捧來文房四寶,以及一張幾案。

    沈嶽臨動筆前,卻躊躇了幾分,寫什麽才能對這位皇上的脾氣呢……

    曆史上的徽宗喜歡玩樂不假,但對收複北方燕雲十六州,倒也是十分上心的。

    或許寫一首誌在報國,開疆辟土的詩能讓他高興。

    一首詩立刻蹦進他的選項中:就寫嶽帥的《滿江紅》!

    筆走龍蛇,毫不停歇,很快,幾行瘦金體寫的字落就。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雍熙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當然,“靖康恥”三個字被他改成了“雍熙恥”,因為現在靖康之難還沒有發生,寫上去會讓人感到很莫名。

    至於雍熙恥,指的是當年宋太宗北伐契丹,結果大敗的事。

    不到一刻鍾的功夫,沈嶽就完成了創作,將作品交給太監,遞給徽宗。

    徽宗看了後,龍顏浮現幾絲訝然。

    字體寫得不錯,是自己親手發明,同時也是最喜愛的瘦金體。

    可關鍵是……

    他寫的這首詞,自己並沒見過。

    本來看沈嶽援筆立就,他以為寫的是前人創作的辭賦,可沒想到他竟在這短短時間裏,自己創作了一篇出來……

    徽宗禁不住點點頭,太監們個個麵露喜色:找來的人能讓皇帝高興,對他們而言也是幸事。

    那幾個文臣卻紛紛露出且羨且忌的表情:糟……搞不好從此多出一個競爭對手了。

    徽宗卻沒有立刻予以評價,而是把詩交給幾個文臣輪流傳閱,而後又遞給幾個粗通文墨的大太監如梁師成等人過目。

    “好詩,好詩!”

    一個太監裝束,嘴唇上卻又幾縷胡須的人看完後,激動得滿麵漲紅,幾乎是拍著大腿稱讚起來。

    沈嶽幾乎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長胡須的大太監,縱觀整個大宋,除了童貫還能是誰。

    童貫,中國曆史上以能帶兵而聞名的太監,平定方臘,以及後麵的進兵燕雲十六州,都是他的手筆。

    童貫毫不顧同事梁師成的感受,唾沫星子都快濺到他臉上了:“此詩誌在報國,開疆辟土,且文理俱佳,看得咱家內心壯懷激烈,恨不得立刻手持刀劍,上陣殺盡北虜……”

    幾個文臣紛紛皺起眉頭,麵露嫌色:我們幾個專業人士還沒發表意見,你一個太監倒先發話了……

    “咳咳……”一個麵目相當俊秀的文士打斷童貫發話了,“這詩文理有幾分意思,就是內容過於孟浪輕浮。”

    “孟浪?士美何出此言?”

    另外幾個文臣就像打了雞血般興奮,暗示他繼續說下去。

    沈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浪子宰相李邦彥。

    李邦彥,字士美,徽宗,欽宗朝人,擅長文學辭令,後官至宰相。金兵圍城時極力主張割地求和,胡亂指揮,最後致成靖康之難。

    當然,眼下他還隻是個小小的符寶郎,屬於閑差,本職工作是陪徽宗遊山玩水,飲酒作賦。

    徽宗則已經斂起表情,無喜無悲,一副靜靜觀察的樣子。

    “是的,孟浪!”李邦彥斬釘截鐵,“這首詞大言不慚,且頗流露出些覬覦北方疆土的意思,傳出去後,隻怕惹得友邦驚詫,有損與遼國的邦交之誼。”

    不少一開始將信將疑的人聽到這話,頻頻點頭稱是。

    “當然,這篇滿江紅,倒是有幾分才氣,不過如微臣之前所說,過於輕浮。依愚見,賞寫這首詞的人幾百兩銀子,放他回家就得了。顯得陛下愛才,同時又避免因這首詞與遼國生隙。”

    李邦彥侃侃而談,直引得一票人誇他少年老成,胸有韜略。

    沈嶽嘴角微微一揚:不愧是日後能夠位至宰相的奸臣,就連打壓自己,手段都可以如此巧妙。

    畏懼自己得到徽宗賞識,成為他們一幫人的競爭對手,於是出言打壓貶低。

    但貶低之餘,卻又建議給自己一大筆銀子,想要通過銀子把自己打發走。

    不過抱歉,我沈嶽並非是幾百兩銀子就能打發的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