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雲洞中，應天仇和應重陽兩人相向而立，應重陽手中托著那枚失去了光華的赤煉珠。

    “你遇到的人是天魔老祖？”應天仇眉頭緊鎖，正在思考著什麽。

    應重陽點了點頭，“是，孩兒雖未見到他真容，但親眼所見他施展天魔**。”他頓了頓又道，“父親，赤煉珠吸收了他的元力，恐怕魔性已經入髓，還能給如雪使用嗎？”

    應天仇取過赤煉珠觀察了一會兒，緩緩道，“我應家玄天真氣是魔力的克星，如雪自出生以來，就得玄天真氣淬煉護體，想來應該無礙。”

    應重陽仍是憂心忡忡，“如雪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對得起若雪？”

    應天仇虎目一睜，精光暴起，“這叫什麽話？如雪現在的樣子就是若雪希望看到的嗎？”

    應重陽呆了呆，歎了口氣，“……權當……死馬當做活馬醫吧！”

    沉默了一會兒，應天仇道，“重陽，皇上已有意讓你我率軍出征陳國，所以……如雪的事情要早做打算。”

    應重陽驀然一驚，“陳國？陳皇後不是還在嗎？兩國怎麽會起了紛爭？”

    應天仇搖了搖頭，“這其中關節，我暫時還沒有想通。但是我有一種直覺，此行對我應家將極為不利，所以必須要把如雪交托給可靠之人代為照顧。”

    應重陽還要說什麽，應天仇擺了擺手，“不要再說了，楚國雖然不姓應，但是卻有應家世代的心血在裏麵。楚國有事，我應家責無旁貸。我們開始吧！”

    應重陽不再多言，父子二人躍上玉床，坐在如雪頭腳兩側，將手中赤煉珠懸於如雪頭頂，兩人四掌相對，頓時紫光大盛，把如雪和赤煉珠籠罩起來。

    赤煉珠微微一顫，在紫光的照射下散發出奪目的紅光，從如雪頭頂向腳部緩緩移動。

    大約兩盞茶的功夫，赤煉珠在如雪頭腳之間往複了十幾次，紅光也已經微不可見。應天仇和應重陽二人均是額頭見汗，尤其是應重陽，臉色更是蒼白如紙。

    “啪”的一聲清響，赤煉珠在耗盡最後一絲紅光之後，碎裂成粉沫，飄散在空氣中。

    繈褓中的如雪膚色已然恢複正常，眼斂微微顫動，似要醒來一般。

    應天仇長出了一口氣，收回手掌，在如雪身上摸索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父親……”應重陽見他如此神情，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

    應天仇起身跳下玉床，雙手縛在背後，仰首望向洞頂，久久不語。

    應重陽剛要起身，卻發現如雪睜開了雙眼，烏溜溜的大眼睛四處張望，當他見到身邊的應重陽時，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應重陽如遭雷擊，身子頓時僵住，那笑容是如此的熟悉，當年他的愛妻厲若雪在他懷裏彌留之跡，最後留給他的便是這甜甜一笑，讓那一刻成為他生命中的永恒。

    應天仇眼眶濕潤，和如雪四目相對，清冷的臉頰上浮現出一抹慈祥的笑容，他向如雪伸出手去，如雪兩隻白嫩的小手顫顫地握住了他的小指，雖然抓得很緊，但卻沒什麽力量。

    “能做一個安樂的普通人，也很不錯。”應天仇喃喃道。

    應重陽一驚，“父親，您說什麽？如雪……隻能做一個普通人嗎？”

    應天仇瞪了他一眼，“普通人有什麽不好嗎？你我現在的處境就比普通人強嗎？”

    應重陽低下頭去。

    應天仇歎了口氣，抽回手來道，“如雪身上的毒雖然解了，可是……體質異變，已然不能再修習玄天真氣！”

    應重陽沉默良久，忽然抬起頭來說道，“父親，當年我巡視千目山時，與乾道宗幾位大士有過一些交情，要不然……我們把如雪送到那裏去吧？”

    應天仇啞然失笑，“重陽，你當真是不了解他們的過往。乾道宗的人多有出仕為官者，好好的不在宗門內修行，出來做官卻是為何？九宗十八派之中，便隻有乾道宗不重修行，如雪到那裏去，與在民間有何差別？”

    應重陽無言以對，輕輕把如雪抱在懷裏，一時間思緒萬千。

    應天仇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不過你這樣一說倒是提醒了我，如雪的去處我有主意了。”

    “您要讓他去哪裏？”

    “鄭國！”

    “……”應重陽愣住了，他們所在的楚國和鄭國之間還隔了一個陳國，加上東部的魏國，並稱北極四雄。他應家雖然人脈廣博，但是在鄭國還真沒有什麽值得托付的親友。

    應天仇望向應重陽，語氣和緩下來，“重陽，你一直在祭煉骨珠是不是？”

    應重陽一愣，“……父親，您……知道了？”

    “你是我的兒子，我如何不知？”應天仇苦笑道，“為了一個厲若雪，我應家無端與厲劍山莊結仇，而今你又要為了如雪，連自己的命也不要，我也是父親……”

    應重陽放下如雪，跳下玉床，恭恭敬敬地跪了下來，“父親……孩兒……孩兒已經對不起若雪，再不能有虧如雪，……請恕孩兒不孝！”說著從懷中取出八顆骨珠遞了過來。

    應天仇接過骨珠看了看，“還差最後兩顆，便可十珠連環，你……你……”他說不下去了。

    應重陽重重地磕了一個頭，“父親，孩兒懇請父親替孩兒祭煉最後兩顆骨珠，這是孩兒能留給如雪唯一的東西了！”

    應天仇身形微微顫抖，伸手把應重陽拉了起來，“重陽，在我五個兒子中，隻有你資質最好，當年坤道宗宗主想收你為徒，我都沒有應允，就是期盼你有一天能為我應家光耀門楣，延續尊榮……，可你卻過不了情關，如今……你……既然你有了決定，為父的……還能說什麽呢？”說罷已然是老淚縱橫。

    “父親……孩兒不孝……”應重陽拜伏在地，泣不成聲。

    應天仇強行抑製住自己的情緒，搖頭歎道，“我應天仇一生殺伐果決，沒想到臨到老了，竟然也會有如此小女兒之態，當真可笑！這可能便是人常說的人老多情吧！重陽，為父尊重你的選擇，你好自為之吧……”

    (本章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