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皇後低著頭沒有動，清風問道，“你手裏的白玉壺是真的還是假的？”

    常皇後愣了一下，“……皇上這是什麽意思啊？白玉壺就是白玉壺，哪有什麽真假啊？”

    清風向站在下麵的劉可招了招手，“拿過來！”

    劉可手裏捧著另一個一模一樣的白玉壺走過來，清風道，“給皇後看看。”

    “不用看了，兩個都是真的！”應重陽起身笑道，“清風兄，皇後輕易不出內宮，這件小事就不必較真了。”

    清風冷哼一聲道，“我就是想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常皇後咬了咬牙忽然抬起頭來，一雙美目直視著清風，“皇上，臣妾怎麽記得我大鄭國聖上的名字是孝通啊？”

    清風麵色一寒，“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名字隻是一個代號，我喜歡叫什麽就叫什麽。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要造假！”

    “造假？”常皇後騰地站了起來，眼中淚水盈盈，“這宮中有哪一樣不是假的？臣妾有時……有時覺得皇上都是假的，臣妾這個皇後的名位也是假的！”

    “狡辯！”清風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把臉轉向別處。

    “皇上，請你看著臣妾。”常皇後雙目灼灼地盯著他，“臣妾自打入宮以來，不但難見龍顏歡悅之時，更是未曾聽得皇上一句溫言軟語。臣妾體寒多日，夜不能寐，胸口時常作痛，這些皇上可都知道嗎？”

    “這個……”清風略顯尷尬，“……可這與你假造寶物之事有何關係？”

    常皇後流下淚來，“臣妾聽家父說起，純玉可溫養人身，我看這隻玉壺質地不錯，而且皇上一直把它收入高閣，隻作為賞玩之物未免太過可惜，我便央求父親找人照做了一個，把這隻替換下來，每日守在枕邊，以求安睡……難道……難道這也有錯嗎？”

    清風麵現難色，語氣也軟了下來，“你需要純玉可以直接跟我說，也不用做個假的玉壺放在那裏啊，要不是今晚被人盜了去，我還一直蒙在鼓裏呢。”

    常皇後偷看了一眼應重陽低聲道，“天下誰人不知，楚國應家匯聚天下珍品，皇上隨便找來之物，怎麽能和它相比？”

    “皇嫂這次可是真的想錯了！”應重陽笑著走上前來，把她手裏的玉壺和劉可手中的那隻仿製品同時托在手中說道，“我送給清風兄的這隻玉壺，若論質地，當然是天下無雙，可是……若論神韻嘛，那可就差得遠啦。”

    常皇後雙目閃亮，看著他問道，“有什麽不同嗎？”

    “大大的不同！”應重陽把兩隻玉壺同時放到桌上，“清風兄，月

    白兄，你們摸一摸，這兩隻壺有什麽不同。”

    清風和胡月白同時把手放到兩隻玉壺上，立即就覺察出了明顯的不同，清風道，“重陽兄，這兩隻玉壺，一隻冰寒，一隻溫潤，卻著實不是相同之物。”

    “那就對了！”應重陽道，“我送給清風兄這隻玉壺產自北極冰川之下，原料采自由靈氣浸潤多年的玉床之上，質地生寒，完全無法與人體溝通，皇嫂把它放在枕邊，恐怕得多加幾床被子才行了。”

    “哎呀！原來是這樣！”常皇後恍然道，“我說怎麽自從有了它之後，房裏倒象過冬一樣，加了炭火也沒什麽起色呢。”

    應重陽神色一整，注視著常皇後說道，“皇嫂，你剛剛責怪清風兄對你不聞不問，忽略了你的感受，可你是否知道，清風兄是一個體質偏陽的人，即使是在寒冬時節也會體熱盜汗，與人相近過多便會暈厥，可是這樣嗎？”

    “我……”常皇後麵色一變低下頭去，“我怎麽會知道！”

    清風垂首不語，應重陽正色道，“為兄有一句話不得不說，男女相親相愛，這是上天造物使然，可是若連枕邊人是何習性都不知道，那就有損上天之德了。”

    常皇後臉色蒼白一語不發，清風擺了擺手說道，“她生在富貴之家，從小嬌生慣養的，怎麽會懂得這些呢？皇後啊，今日難得重陽和月白兄到此，你敬他們二人一杯酒就退下去吧。”

    “是！”常皇後垂首來到桌前，提起那隻白玉壺倒了兩杯酒遞到胡月白和應重陽麵前，兩人接過來一飲而盡。常皇後又倒了一杯送給應重陽，“應大將軍剛剛罵得對，臣妾向你賠罪了。”

    應重陽擺了擺手，“皇嫂不必如此。另外你找人做的那隻玉壺倒是用真正的純玉製成，說不準對皇嫂有些好處，所以還是不要扔了它為好。”

    “謝大將軍！”常皇後微微一禮又道，“不知大將軍能停留幾日呢？也好讓我和皇上多盡些地主之宜。”

    應重陽還了一禮道，“皇嫂客氣了，我明日就得回去。”

    “明日就走？”清風霍然起身道，“不可！”

    應重陽道，“清風兄，你也知道我是一個閑雲野鶴的性子，可是陳皇後已經托信給我，她不日就將返回楚國，我是護佑大使，自然要跟著一道回去了。”

    “這樣啊……”清風和胡月白同時搖了搖頭，難掩失望之色。

    常皇後卻忽然笑道，“我與輕衣妹妹也有多年未見了，皇上，不如你下一道旨意，邀輕衣妹妹來鄭國住上一段時間，這樣大將軍就不用急著趕回去了，你們兄弟還能多聚些時日，這不就兩全其美了嗎？”

    清風聞言大喜，“皇後言之有理，我這就向楚國使館發去照會，請陳皇後到鄭國來客遊。”

    應重陽愣了一下，無奈地搖了搖頭，“陳皇後的脾氣和皇嫂有些相像，恐怕不是那麽好說話的。”

    常皇後嫵媚地一笑，“別人說話定是無用，可若是我邀她前來，再加上你應大將軍逗留不歸，輕衣妹妹就是想不來也不行了。”說完便咯咯地笑了起來。

    應重陽聽出她話裏有話，不過也隻是哈哈一笑而過，“那就有勞皇嫂了。”

    常皇後拿起那隻仿品玉壺對清風說道，“皇上，我就不打擾你們兄弟敘話了，臣妾告辭了！”說罷微微一禮，便梟梟婷婷地走了。

    直到常皇後走遠了，胡月白才回過頭來，卻見應重陽和清風正麵帶微笑地看著他，應重陽問道，“月白兄，對咱們這位皇嫂感官如何？”

    胡月白搖頭笑道，“我久居深山，與人間女子打交道不多，不過這位皇後嘛……恐怕不太好相與。”

    清風哈哈笑道，“月白兄果然是仙化之人，眼光獨到至極。這常素茵是我朝老丞相常承歡之女，雖然聲名趕不上身為紀夫子門下女弟子之首的陳輕衣，在鄭國也是無人可比之輩。她嫁入皇家之時，也學那陳輕衣，在寢宮門口懸掛了一幅對子，直言我需對出下聯方可入內，我一氣之下拒而不見，隨她去了，所以直至今日，她對我仍是諸多怨言。”

    應重陽剛吃了一口菜，聽他說到這裏撲的一下把嘴裏的東西都噴了出去，大笑道，“現在的女子可真是奇怪，怎麽一個比一個難纏啊？”

    胡月白也啞然失笑道，“常聞世間之人喜歡風雅，可也沒聽說過還有這樣的。不過我也挺好奇，皇後出的上聯是什麽啊？”

    清風神色古怪地說道，“月白兄如果有興趣，我就說給你聽聽，她的上聯是：天生雛鳳九霄合鳴萬裏無一。”

    胡月白一愣，“這叫什麽對子啊？”

    應重陽強忍住笑說道，“這還不簡單，她這是在說她自己是天生貴種世間無雙唄，和我們那位的奇葩陳皇後相比，還是差了一些。”

    胡月白頓時來了興趣，“她寫的是什麽？”

    應重陽直了直腰說道，“月白兄你聽好了，她的上聯是：水秀輕紗幔舞仙音飄緲何處。”

    胡月白點了點頭，“這幅對子有點意思，比剛剛咱們這位皇嫂的上聯多了一些仙氣。”

    應重陽笑著搖頭說道，“什麽仙氣啊？清風兄，我就不相信你對不上皇嫂的下聯，你是不想接她的招吧？我們那位楚王當真是想破了腦袋也對不出來。”

    清風大笑起來，“笑話！那種對子我閉著眼睛就能寫出幾萬幅來，我是看不上她自以為是的模樣，所以故意不理她。”

    胡月白一愣，“清風兄說笑了吧，我怎麽就想不出來呢？”

    清風笑道，“那是因為月白兄還不熟悉此道，接過幾次之後你就明白了。就比如今天你我兄弟三人把酒言歡，就是一幅現成的對子應她。”

    胡月白拱手道，“願聞其詳！”

    清風道，“她的上聯不是‘天生雛鳳九霄合鳴萬裏無一’嗎，我們就是‘地藏真龍月白清風重陽有序’，月白兄以為如何？”

    胡月白默念了兩遍拍手道，“妙啊！地藏真龍對她的天生雛鳳，月白風清對九霄合鳴，重陽有序再對萬裏無一，果然有意思！”

    應重陽笑道，“正是如此！”

    清風又笑道，“陳輕衣遇到應重陽，那隻能說她時運不濟了，傳言此女極為好強，楚皇對不上來她就決不讓他近身，這在時下已經傳為笑談了。”

    (本章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