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仙樓是燕都城中最大最豪華的酒樓。它一共有五層，高達數十丈。第一層是招待散客的，價格也很親民，第二層則是專為有身份地位的人準備的，入門起步費用便是一百兩金，第三層是花樓，裏麵不但有上等美食，還有鄭國最有名的歌舞妓表演；第四層都是單間，那是名符其實的銷金窟，隻要你有錢，想在這裏麵幹什麽都行。至於第五層，沒人上去過，也不知道那裏麵有什麽。

    庸王爺鄭孝連在第二層包了一個大間，宴請如雪等人。不過除了如雪和郎四平，陳思雨以及梅氏七雄之外，其它人都沒來。

    一行人到了聚仙樓，門口站著兩個侍者，其中一人手持鼓槌，在旁邊一個圓鼓鼓的東西上敲了一下，發出一聲悶響，另一人高聲叫道：“貴客臨門！”然後便帶著他們向樓上走去。

    如雪看了一眼那個似鼓非鼓的東西，見上麵寫著三個小字：迎賓缽，字跡很輕，不仔細看根本就注意不到它。

    上樓的時候，如雪發現寬大的樓梯旁還有一道小門，聚集了一些穿長衫搖折扇的讀書人，不禁有些奇怪，鄭孝連解釋道，“來聚仙樓有兩個途徑，一是有錢，二是有才，那道門就是為才子們準備的。”

    鄭孝連的女兒鄭之倩和陳思雨都是一身男裝，鄭之倩粘在陳思雨身邊不停地問東問西，此時聞言轉過頭來得意地說道，“當年我從那道門一直殺到第四層，如果沒人攔著，我就直接殺到他們的老巢了！”

    “胡鬧！”鄭孝連瞪了她一眼斥道，“若不是人家知道你是我鄭孝連的女兒，就憑你那點文采，連二層都上不去！”

    鄭之倩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模樣可愛至極。如雪笑道，“看來這酒樓的老板也不全是為了錢。”

    鄭孝連壓低聲音說道，“你可知這酒樓是何人開辦的嗎？”

    如雪搖了搖頭，鄭孝連道，“鄭國最有名的大商人商百萬！”

    對於這個商百萬，如雪倒是聽說過幾次，他是商隱的父親，鄭國最有名的官商。

    眾人一路上樓，在侍從的帶領下來到預訂的房間。這間房雖然沒有富麗堂皇的感覺，但是卻勝在寬敞明亮，而且隔音，外麵吵鬧不休的聲音一點也聽不到。

    眾人坐好之後，鄭孝連也沒有那麽多客套話要說，就直接吩咐上菜了。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眾人也極為放鬆，邊吃邊聊，倒也痛快得很。鄭孝連雖然是皇親國戚，可一點架子也沒有，說起江湖趣聞俚語巧話來，一點也不比常年行走江湖的梅家兄弟差，席間笑聲不斷，當真是賓主盡歡。

    十幾杯酒下去，眾人都有些酒酣耳熱，就連不善飲酒的陳思雨也喝了幾杯，小臉紅撲撲的甚是動人。如雪本來酒量也不大，可是經過這麽幾次之後，他發現自己也能抵擋一陣不至於出醜，便也放開心懷，頻頻和鄭孝連舉杯對飲。

    如雪再次和他對飲一杯之後，放下酒杯問道，“王爺，我初時問過你關於楚國大將軍應重陽的事，你似有些不便說，卻是為何？”

    鄭孝連也放下了杯子歎道，“這都是當年的一樁無頭案所致。”他此言一出，眾人都向他望來。

    鄭之倩撇了撇小嘴說道，“應大將軍英雄蓋世，怎麽可能刺殺國丈呢？一定是有人誣陷他。”

    如雪心中一動，鄭孝連說道，“國丈常承歡死於後宮之中，那時便隻有應重陽和他的兄弟兩個外人在場，又有她女兒皇後娘娘作證，不是他做的還能是誰呢？”

    陳思雨輕聲說道，“以我對大將軍的了解，他斷不可能做出那等事來。”

    鄭孝連道，“大公主有可能不知道，這裏麵有些曲折，此時宮中作主的皇上並不是當年的皇上……”

    陳思雨和梅家兄弟都是一愣，如雪卻是深知個中內情的，而且他也知道，殺死常承歡的人正是他的皇後女兒，與他父親應重陽半點關係也沒有。

    鄭孝連道，“此事在宮中早已不是什麽秘密，隻是民間不知而已。現在的皇上是我的三弟，原來的靖王孝勇。我皇兄孝通為人敦厚，文采卓然，素有才子皇帝之稱，他和應大將軍相交莫逆。當年他外出不歸，我還見過應大將軍和他另一位兄弟來尋他，沒想到那日一別……”

    其實對於不知情的人來說，此事不用多說也都能猜出個在概來。如雪又問道，“那應大將軍後來如何了？”

    鄭孝連皺眉道，“此事非常奇怪。當年皇後親下旨意，應重陽和另一人已經被俘自盡，她還向楚國發去了問罪文書。可是文書未到，應重陽卻回到了楚國，對於鄭國指責刺殺國丈一事一概不理，也未做任何回應。”

    如雪一愣，“沒做回應？”

    鄭孝連點頭道，“此事怪就怪在這裏，應重陽是什麽人物？他可不是一個可以讓人隨便誣陷罪名的人，對於鄭國的問罪書不但接下了，而且不做任何辯解，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

    鄭之倩插口道，“這也不奇怪啊，隨後沒多久不就暴發了楚國和陳國之間的戰爭嗎？他應該是沒顧得上這件事情才對。”

    如雪又是一呆，“楚國的皇後不是陳國的公主嗎？兩國怎麽會打起仗來呢？”

    鄭孝連道，“聽常不破說，好象是因為楚皇的什麽重要人物殞在陳國了，所以兩國才起了紛爭。陳皇仗著有靈隱山為屏，並未在意此事，可那應重陽大將軍不愧有戰神之名，一人獨率十萬大軍竟然殺過靈隱山千年屏障，鐵蹄踏遍陳國大地，不但把陳國都城柳陽堡夷為平地，還把陳皇擄回了楚國，使陳國成了楚國的附庸。”

    鄭之倩一臉迷醉之色，“傳說應大將軍一身金甲聖衣，大軍所到之處，所向披靡，迷倒萬千少女，據說柳陽堡的城門就是被她們打開的呢！”

    如雪笑了笑，鄭孝連道，“倩兒之言雖然有些誇大，不過部分倒是屬實，他之所以能一路勢如破竹，直達柳陽堡，的確是得了當地住民的幫助，這都得益於應大將軍的為人，士兵所過之處秋毫無犯，並沒有大規模殺戮出現。”

    郎四平和梅氏兄弟都低著頭小口地品著杯中之酒，看不清表情。鄭之倩忽然挽起陳思雨的胳膊問道，“思雨姐姐，當年之事你還記得嗎？”

    陳思雨眼中晶光閃閃，喃喃道，“我如何會不記得呢？當年就是我打開的東城門，迎接大將軍入城的。”

    “啊？真的嗎姐姐？你好厲害啊！”鄭之倩滿臉興奮之色，抱著陳思雨的胳膊不停地搖。

    眾人都望向陳思雨，如雪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看向她的目光中也多了許多柔和之色，“思雨姐姐如此做法，陳國還能容你嗎？”

    陳思雨慘然一笑，“容不容的還有什麽分別呢？他是我心目中的神，任何人都不可以對他有一絲一豪的不敬，更何況……還有那麽多人要設計陷害他呢！”

    鄭孝連目光微凝，“大公主當年之舉，也算是為你們陳家留了一條後路，否則以應重陽的個性，怎麽可能隻是擄了陳皇就走呢？”

    陳思雨又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還好在陳國的臣子中還有些明白人，否則我……也必定隨他們去了。”

    如雪動情地說道，“所謂善有善報，這一切都逃不出一個因果，思雨姐姐以後……”他想說以後再也不用看人臉色過活了，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種話是不能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否則他可就說不清楚了。

    “以後？”陳思雨並沒有猜到他下麵要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接口說道，“自從那件事之後，我成為皇族公敵，便沒有以後了。能夠安然活下來，還是仰賴了當年大將軍積累下來的人脈，人人都知我是應家人，即使對我有再多怨懟，也沒人敢把我怎麽樣！”

    鄭之倩眯起眼睛說道，“思雨姐姐，我最喜歡你這樣的人了，敢愛敢恨，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誰也不用顧忌，可我就不行了，做什麽事情都要考慮這個考慮那個，沒勁透了！”

    鄭孝連瞪起眼睛道，“倩兒，為父若不是經常管著你，你還不飛上天去？”

    眾人都笑了起來，如雪也笑道，“王爺言之有理。”

    “有什麽理有理？”鄭之倩瞪起大眼睛不悅道，“我爹管我那是因為他是我爹，你又是誰啊？”

    如雪忙擺手道，“我什麽也沒說！”

    “我明明就聽到了，你還敢說你沒說？”鄭之倩忽地站了起來，“我要和你大戰三百回合！”

    如雪一愣，“和我大戰三百回合？為什麽啊？”

    鄭之倩道，“自從我爹從南邊回來之後，嘴裏時常說遇到了一個萬年難得的少年才俊，聽得人煩都煩死了！如果我爹說的不是你，你就當著我的麵認個慫就行了。”

    “倩兒！不得無禮！”鄭孝連板起臉來喝斥道。

    “爹，你說的那人到底是不是他嘛？”鄭之倩不依不饒地問道。

    “是又如何？你那點三腳貓的手段還不夠人家一個回合看的呢，還三百回合？”鄭孝連越發的不悅了。

    “不行！你要不敢跟我比試，你就不是男人！”鄭之倩漲紅了臉叫道。

    “你？！”鄭孝連拍案欲起，如雪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不知大小姐要跟我比什麽啊？”

    (本章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