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事，她記憶猶新。

    那天戰墨城出門找出路。

    她就帶著小辰一個人在小木屋中等著他歸來。

    習慣了他在身邊的陪伴，突然他的離開，讓她心底湧出莫名的失落。

    總有不好的預感侵襲著她。

    所以她抱著孩子就站在門口，朝著他離開的方向張望。

    傍晚時分，戰墨城還沒回來。

    她的心隱隱開始發慌。

    腦子裏總會閃現出各種不好的念頭。

    她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想，她相信戰墨城的能力不會出事。

    可是，一年來，她們還是第一次分開這麽久的時間。

    她想他……很想很想……

    天色快要籠罩他還沒回來，怕黑的若可抱緊孩子，將門關好坐在窗口的椅子上望著窗外。

    時值入冬，林中已經很冷。

    她在手上嗬了嗬氣，用屋裏唯一條小薄被將孩子包好，喂飽後抱在懷中。

    孩子剛剛哄睡下，門外突然響起男人粗獷的叫聲。

    “出來！滾出來！”

    若可心驚，緊緊抱緊孩子不敢出聲。

    她下意識去摸木桌上那把戰墨城留下的軍刀握在手中。

    坐在椅子上一瞬不瞬地望著窗外，門口處正在大力敲著門板的男人。

    那男人頭發很長，簡單的紮起垂在寬碩的後背上。

    他的手中握著一把刀，夕陽下閃著怵目的金光。

    若可下意識將孩子摟在懷裏，生怕將她驚醒，惹來男人的注意。

    她悄聲地退到窗後，以防男人看到。

    輕輕搖晃著懷抱的孩子讓他盡可能的安睡。

    與戰墨成這一年的朝夕相處下來，對於自身保護她已經有些意識。

    雖做不到臨危不懼，但還不至於被嚇到不知所措。

    男人喊了一會兒沒有回應，啐了一口：“媽的！”

    轉身，往東麵的林中走去。

    若可懸著的心微微放鬆。

    然而還未等她放鬆警惕，那男人竟然又折返回來。

    手中多了一把斧頭。

    對準木門用力一砍，不算堅實的門被硬生生砍裂開。

    怎麽辦？

    若可內心大聲疾呼。

    戰墨城，他怎麽還不回來？

    她一個人不要緊，就算跑不了又能如何？

    可是她還有小辰。

    傷到了寶寶怎麽辦？

    若可咬著唇瓣，死死盯著那男人邁開長腿一邊唾罵，一邊就奔了進來。

    轉眼，她看到床邊一個死角，被簡易的櫃子遮擋。

    立刻抱著孩子躲了過去。

    “寶寶，千萬不要出聲好麽？”

    她抱著孩子蹲在角落裏，拉來了幾件破衣服遮住縫隙，屏著呼吸。

    那男人已經進來，拎著刀和斧子在屋裏巡視了一圈兒。

    又在床上胡亂的翻了翻。

    因為沒有找到人而大聲唾罵：“媽的，以為老子找不到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躲在這裏！”

    他在整個屋裏翻找，唯獨卻沒有翻這個死角。

    懷裏的孩子忽而一動，若可嚇得趕緊輕輕晃了晃，唇瓣吻著她嫩嫩的小臉兒。

    內心不停地祈禱：“寶寶，不要醒！不要出聲！媽媽求你了！你千萬不可有事！”

    懷裏的寶寶奇異的微微掀掀眼皮後又睡下了。

    盡管屋裏還有金屬錘砸的聲響，小家夥兒睡得很安然。

    若可眼眶泛紅，死死咬住唇瓣。

    男人發泄般的用斧頭砍得木床上的被子麵目全非。

    “臭女人，你給我出來，老子給你機會，若是現在出來，我就不宰了你！我告訴你，讓老子找到了，不僅砍死你這麽簡單！老子兄弟就死在你手裏，老子可不會饒過你！”

    若可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

    戰墨城說她之前摔過腦袋，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她也不記得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隻記得是戰墨城救了她。

    她問過戰墨城，他說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暈倒。

    而一直追她的男人不小心墜下山崖。

    男人恨恨的咬牙，一屁股坐在窗口的椅子上，拿出酒壺仰頭就猛灌一口。

    收起酒壺時，目光掠過木桌上那個脫瓷的茶杯裏，還隱隱升著熱氣。

    他濃眉一挑，嘴角銜起一抹邪笑。

    “原來還真在這裏！臭女人，我今天非要抓住你，擰掉你的脖子，給我兄弟報仇！”

    他冷哼，抬起腳便奔出房間。

    若可抱著孩子深呼一口氣。

    她不能隻待在這裏等戰墨城回來。

    那個男人若是出去找不到她，會很快反應過來自己還在這個屋裏，重新返回來的。

    心一橫，她抱起孩子，小心從角落裏鑽出來。

    看了一眼那男人已經跑進了東麵的林子裏，抓起一條被子將孩子裹緊往西麵奔去。

    腳下的路深深淺淺。

    冬日的風吹盡了她身上的暖意。

    她剛生產完滿月，身體已經虛弱得沒辦法長途奔走。

    更別提抱著孩子逃命。

    幾次，她都累得快要虛脫，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倚靠在樹幹上稍微緩解後繼續往前跑。

    她記得戰墨城是從這個方向離開的。

    所以她隻要沿著這條路跑下去就一定會遇到他。

    他的墨城，他的男人，他的天神……

    一定會回來救她。

    有著這種信念，她拚命的抱著孩子奔跑。

    小辰，在她懷裏安睡著。

    這孩子就像是了解他們目前的處境，從生下來就沒有鬧過。

    吃了奶就會睡，一睡就會很沉。

    若可感激老天賜給了她重生的機會，更送給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生命的延續。

    她必須活下去，為了懷裏的小生命。

    這樣一份執念，支撐她跑了很遠很遠。

    鞋子掉了，她就赤著腳往前跑。

    枯枝碎葉，還有隱藏在厚厚落葉下的堅硬東西硌著她腳心，割傷了，流著血，碎了肉……

    疼麽？

    那時候她一心朝著他的方向奔跑。

    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陽光越來越沉。

    戰墨城，你在哪？

    若可在心裏一遍遍的呼喊。

    她抹了抹臉上的冷汗，身子在一次次險些摔倒後已經搖搖欲墜了。

    最後她跑不動了，雙腳已經血肉模糊。

    疼痛麻痹了她所有的神經。

    眼前開始暈暈眩眩。

    咬緊唇瓣，目光從腳下移到前方。

    唇角微微掀開一抹淒楚的笑容。

    “墨城，怎麽辦？我堅持不下去了？”

    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懷裏的小人兒忽而動了動身體。

    若可的意識瞬間恢複過來。

    她垂下小臉兒看著懷裏的小人兒。

    漸漸褪去黃膽的嬰兒，此時正睜開還隻能感知微弱光線的雙眼。

    眨眨，仿佛努力要看清眼前的一切。

    “嗯嗯……”他張了張小嘴兒，發出嚶嚀聲。

    若可的心猛然就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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