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就沒有看進去，腦海裏閃現著過往好多好多的影像。

    莫宇的電話，更讓她陷入絕境一般。

    她甚至連件外衣都沒有穿好就跑了出去。

    沈暮霖因為有急事暫時離開，喬森就一直跟著她，開車將她帶到了醫院。

    奔跑在陸軍總院的長廊裏，她的心再次顛覆起伏。

    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兩個人，在他們生命中最後的時刻，都要在這裏跟他們告別麽？

    哥哥死了，帶走了她所有的開心記憶。

    如今嘉佳也要離開麽？

    淚已經染滿了雙頰。

    病房外，若可很久沒有推門。

    她一直站在那裏，心如攪痛。

    門從裏麵打開，若可趕忙抹了臉上的淚。

    聽到莫宇沙啞的嗓音說：“你進去吧！她醒過來了！”

    他的聲音很輕，聽不出太多的悲傷。

    隻是他的眼神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精神，充斥著血絲。

    若可點點頭，擦幹了再次湧出的淚，抬頭吸了吸鼻子，擠出一絲笑容。

    剛進門，躺在床上的趙嘉佳聞聲轉過臉。

    一見若可，眼淚就瞬間湧了出來。

    “你怎麽來了？若可！你怎麽來了！”

    她突然就哭了起來。

    那堅強果敢的小女生此時仿佛蒼老了二十多歲，削瘦的臉頰已經露出顴骨，唇瓣上全是幹涸的裂縫，眼神也枯槁一般，看著若可不停的湧著淚水。

    自從她再次住院後，若可每次來她都在昏迷中。

    莫宇說還是不要叫她了，在嘉佳清醒的時候她總說，很想她，卻又說，自己這副模樣不想讓她看到。

    此時，看到若可，她所有的堅持都全線崩潰。

    她像個油盡燈枯的老婦人，在即將離世之前看到親人那般的激動。

    若可心何其的難受，但她卻不能哭。

    她強忍著悲傷，上前與她抱在一起。

    “別哭了，哭得都不好看了！”

    趙嘉佳在她肩膀上搖頭：“我好想你，可我不敢看你！若可……我怕自己不想死，怕拖累你們所有人！”

    這些日子她一直發燒，昏昏沉沉的。

    雖然她說不要若可來，但是她知道，若可不會不管她的。

    還有莫宇，這一個多月時間，她都沒有去公司一天。

    他所有的精力都在自己身上。

    幾天幾夜的不眠不休。

    幾次她醒來，都會看到他一瞬不瞬地望著自己溫柔的笑著說：“我可愛的小丫頭，醒了！”

    她痛恨自己這身體，可又貪婪著若可和莫宇給自己的關心和愛。

    她不舍得死，也舍不得托累他們。

    她痛哭著，若可撫著她的背輕柔的說：“什麽死不死的，那麽艱難的日子都過了，你還怕再堅持下去麽？嘉佳，等你好了以後，我們一起出國轉轉好麽？你還記得上大學的時候，你說想要和我去普羅旺斯，去看熏衣草麽？”

    “嗯……”嘉佳一邊哭一邊點頭，發出噗嗤的笑聲。

    那時候多好，他們可以任性，可以做一些別人眼中特別歧義的事情。

    如果時光倒流，她一定會和嘉佳一起去。

    “若可，你還記得大學軍訓時，我拉著你去偷看教官洗澡麽？”嘉佳抽泣著，抱著若可陷入思緒中。

    “記得！因為那次，我們不僅被罰寫檢討，那位可憐的上尉還被調走了！”

    “我後來還去找那個上尉了呢！”

    “啊？你找到了？”

    趙嘉佳嘿嘿笑著，好久又說：“我告訴他，我趙嘉佳可不是采花大盜，既然我看了你的身體，那我就會對你負責到底！”

    若可忍不住跟著趙嘉佳笑起來。

    她到是沒聽她說過。

    “你猜教官怎麽說的？”

    趙嘉佳口氣有些頹喪的問。

    “他問……你是誰？”若可問完，趙嘉佳哽住了，半晌才又笑起來。

    “若可，你說你怎麽這麽可愛？你不僅懂我，還懂我喜歡的男人！”

    若可拍了下她的背，哪有這麽誇自己好友的。

    不過，看她神情輕鬆起來，若可就沒有再說什麽。

    之後的時間，她一直陪著嘉佳在聊天。

    說來也怪，自從她來了之後，嘉佳就沒有再燒，雖然體溫還高，但很是清醒。

    精神也好了很多。

    中午跟著若可一同喝了些米粥。

    她們聊著大學時候，聊著那個林晨，劈腿的金湛峰。

    最後聊到了莫宇。

    “若可，我很慶幸遇到莫宇哥，他是我這輩子遇到的最好的男人！我趙嘉佳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在我死前可以談一場真正的戀愛！”

    最後的話題終歸落到那個“死亡”的字眼。

    若可怔然地望著嘉佳，嘉佳卻揚起笑容繼續說：“若可，今天應該是我最後看到你了吧……”

    眼淚再也抑製不住的滑落。

    若可看著她那輕鬆的眉眼盡是笑容。

    心中的悲傷翻湧。

    ……

    莫宇說，若可離開後不久，趙嘉佳就再次發起高燒陷入昏迷。

    之後幾乎就再也沒有醒來。

    一周後，醫生下了病危通知。

    在莫宇的堅持下，他親自為她辦理了出院手續，帶著她回到了自己家。

    那一天，趙嘉佳一路上都特別清醒。

    她一直在和莫宇說話。

    莫宇握著她的手安靜的聽著，時不時地撫著她開始泛涼的臉頰。

    她說：“莫宇哥，我死了以後，你記得每周幫我去看看我媽媽！”

    她說：“莫宇哥，我的房子你幫我賣了吧，把錢給我爸，他心髒病，這是我能最後為他做的事了！”

    她說：“莫宇哥，你告訴若可，不要參加我的葬禮，我怕她難過，不想看到她哭！”

    “莫宇……”

    莫宇突然打斷她，眼含溫柔的問：“你沒有什麽要單獨對我說的？”

    趙嘉佳看了他很久很久才歎口氣道：“莫宇哥……忘了我吧！你要生活得幸福……”

    莫於俯低頭，輕輕地吻印在她唇瓣上。

    好久，他才抬起頭，伸手將她攬進懷中。

    “好……我答應你！”

    在到莫宇家不久，趙嘉佳就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沒有哭泣，沒有哀嚎。

    莫宇送走了她最後一程。

    看著懷裏已經徹底睡著的趙嘉佳，男人的眼中湛滿淚水。

    “睡吧姑娘，再也不會痛了！”

    **

    葬禮上，看不到若可的身影。

    隻是在墓地很遠的地方，若可一身黑衣的看著人群已經散去，卻仍佇立在她墓碑前的莫宇。

    －－－－－－題外話－－－－－－

    嗚嗚嗚……心痛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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