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十八回 武林變天迎新主 蜈蚣時軸捋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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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心愁文絡 , 持筆苦走文 , 正道滄桑望 ,版正運德生。  黑砂翻雲號,卷地風鬼哭。

    砂石空地上,卯金刀肥球身形宛若一個飛速旋轉的陀螺,所到之處,天昏地暗, 鬼哭神嚎。

    一眾匪徒死死趴在地上, 連大氣也不敢出,有那麽幾個趴地姿勢不標準的, 立時被飛石劃破腦袋,血流滿麵。

    郝瑟大字型趴在飯桌之下,直直瞪著場上的慘況, 一臉蒙圈。

    為啥卯金刀那恐怖噸位的身材能飛速旋轉?這不科學!

    “小子!姓郝的小子!”一道模糊喊聲傳了過來。

    郝瑟轉眼一望, 竟是一丈開外的楊二木隔著沙塵朝著自己大叫。

    “叫我?”郝瑟驚詫指著自己鼻子。

    “就是叫你!”楊二木一抹嘴邊血跡:“你剛剛不是說你會什麽唐詩嗎?現在趕緊背兩首啊!”

    “啥子?!”郝瑟死魚眼圓瞪。

    楊二木你沒問題吧!這都生死關頭了,你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吟詩作賦?!

    “對對對, 郝軍師!你快背詩啊!”同趴一張桌下的黃大壯也扯著嗓子大叫。

    “隻要聽到詩, 大當家就能恢複神誌!”黃二壯也在郝瑟耳邊大叫。

    你們確定?!

    郝瑟圓瞪死魚眼。

    “臭小子, 快背啊!”楊二木厲聲大喝, “要不然大家都得死!”

    我勒個去!拚了!

    郝瑟一咬牙,蹭一下從桌下探出腦袋,大叫道:“窗前明月——咳噗……咳咳咳……”

    一句詩沒背完,就差點被揚起的沙子給嗆死。

    “小子,你幹啥呢?!大點聲啊!”楊二木怒吼。

    你行你上啊!

    郝瑟怒瞪。

    “郝兄弟, 快!”

    突然,沙塵之中傳來一聲震天大喝,下一刻,那飛起的砂石竟是弱了下來。

    眾人抬眼一看,頓時大喜。

    竟是蘇醒的孟三石死命拖住了卯金刀的大腿。

    “是三爺!”黃氏兄弟驚喜大叫。

    “老三你撐住!”楊二木一個匍匐衝刺衝到郝瑟身邊,“上桌子!快!”

    開什麽玩笑?!那老子豈不是變成了炮灰!

    郝瑟拚命搖頭。

    楊二木頓時大怒:“黃大壯、黃二壯,幫忙!”

    下一刻,黃大壯黃二壯竟然同時上前,抓胳膊的抓胳膊,抬大腿的抬大腿,一下把郝瑟扔到了桌子上。

    “快!”楊二木大喊。

    坑爹啊!

    被趕鴨子上架的郝瑟一咬牙,瞬間一個鷂子翻身單膝跪桌,雙目一瞪,朝著卯金刀方向大叫一聲:“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卯金刀身形一頓,慢慢扭頭看向郝瑟,發眉亂炸,眸閃紅光,好不駭人。

    我勒個去!

    郝瑟發根倒豎,一咽口水,單手啪一下帥氣撐住身形,短靠衣袂隨著飛沙烈揚而起,死魚眼豁然一瞪:“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一瞬的時間靜止。

    “謔!”場中的卯金刀豁然大叫一聲,把阻礙自己的孟三石一腳踹飛。

    下一刻,雙臂大揮,肥碩身形繼續狂暴飛旋。

    根本不管用好伐!

    郝瑟“噗嗤”趴在了桌上。

    “這句不行!大當家早就聽膩了!”黃大壯大叫。

    “大當家最喜歡的一句是‘天’字打頭的詩!”楊二木叫道。

    “天”個錘子!

    你以為是詩歌填詞大會啊?!

    天字打頭的詩詞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老子哪裏知道是那一句啊?!

    “快啊!”黃二壯瞪著拖住卯金刀已經頭破血流的孟三石,急得快要哭出來,“三爺快不行了!”

    先人板板!再拚!

    郝瑟二次翻身而起,死魚眼一瞪:“天——天……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啊!”

    一塊石頭擦著郝瑟腦皮飛了過去。

    “你小子果然是個騙子!”楊二木大怒。

    “急什麽!老子這是熱身!”郝瑟單膝跪桌,雙眼一眯,“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呼啦啦,風沙漫天而起。

    沒用?!再來!

    “天若有情天亦老!天生麗質難自棄!天門中斷楚江開!天南地北雙飛客!”

    風暴漸漸弱了下來,卯金刀麵色從黑變淡,雙眼血殺意也漸漸消下。

    “有戲!有戲!”楊二木大叫,“快,繼續啊!”

    郝瑟一甩汗珠:“天、天天向上——啊呸!天街小雨潤如酥,天堂有路你不走,天下誰人不識君,天生我材必有用!”

    卯金刀停住腳步,一雙"rou feng"眼漸漸恢複清明。

    郝瑟深吸一口氣:“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卯金刀身形劇烈一顫,定定望向郝瑟,一雙"rou feng"眼中閃出點點淚光:“義父……”

    “大當家!您醒了!”楊二木頓時喜極而泣,飆著眼淚一溜煙奔了過去。

    “太好了!太好了!”

    “大當家好了!”

    東躲西藏趴地吃土的一眾匪徒爭先恐後爬起身,一陣歡呼。

    站在桌上保持英雄造型的郝瑟頓時好似撒了氣皮球,一屁股坐在了桌上。

    真是熟讀唐詩三百首,古代救命有一手啊!

    感謝偉大的語文老師,感謝偉大的背誦作業!

    郝瑟長籲一口氣。

    “飯來了!飯來了!”姍姍來遲的夥頭老趙提著一桶米飯上氣不接下氣奔了到了卯金刀身邊。

    楊二木立即從桌上抄起飯勺遞給卯金刀,卯金刀二話不說,開始狼吞虎咽狂吃米飯。

    這才是貨真價實的吃貨啊。

    郝瑟看得感慨不已。

    “此次多虧郝軍師了!”孟三石扶著腦袋走到郝瑟身邊,向郝瑟一抱拳。

    “三爺,您沒事吧?”郝瑟掃了一眼孟三石脖子上青紫指印,膽戰心驚問道。

    “沒事,”孟三石擺手,“不過是皮肉傷。”

    “那個……三爺……”郝瑟湊近孟三石幾分,“大當家這是什麽毛病?”

    “唉,大當家這是痼疾了,隻要一餓肚子,就會暴躁發狂。”孟三石一臉苦笑道,“所以大當家是視飯如命,才會——才會吃成這般身形。”

    “小弟簡直是聞所未聞。”郝瑟一臉震驚。

    難道這是吃貨進化的終極版本?!

    “唉——”孟三石長歎一口氣,“郝軍師有所不知,大當家年幼之時曾遭饑荒,親眼見到人吃人的慘劇,一時受驚,就落下這麽一個毛病。”

    “額!”郝瑟喉頭一緊,“沒找個郎中看看?”

    “沒用的。”孟三石搖頭,“這本就是心病,沒法醫的。”

    “哦……”郝瑟抹了抹汗,“那為何聽到詩詞便能恢複神誌?”

    此言一出,孟三石麵色不由一暗:

    “收養大當家的老寨主喜好文墨,大當家幼時發病之時,老寨主就以讀詩安撫……可惜老寨主死的早——唉……”

    “原來是這樣……”郝瑟望向那邊已經吃完一桶米飯全身肥肉的卯金刀,心裏有些發堵。

    難怪這卯金刀一直對讀書人另眼相看,原來竟是這種原因……

    “老二,姓郝的小子,大當家叫你們倆呢!”卯金刀身邊的楊二木揚著飯勺大喊。

    孟三石和郝瑟忙匆匆上前,雙雙向卯金刀行禮。

    “此次,多虧郝軍師了。”吃飽喝足的卯金刀滿麵紅光,憨態可掬,和剛剛簡直是判若兩人,“我果然沒看錯人,郝軍師果然是個肚子裏有墨水的。”

    “多謝大當家誇獎。”郝瑟硬著頭皮抱拳。

    “老二、老三,今日之事,是我一時失控,你們莫放在心上。”卯金刀又向楊、孟一抱拳。

    “不敢!”二人同時回禮。

    卯金刀點點頭,又望向楊二木:“老二,你派些人手去山下守著,雖說每年都是驚蟄過後才有糧隊過山,但今年暖的早,或許能有意外收獲。”

    “是!大當家!”楊二木抱拳應下。

    “老三,把給我留的那幾袋米分一分,這幾日就先給兄弟們應急。”卯金刀又道。

    此言一出,眾匪頓時大驚失色,紛紛搖頭拒絕。

    “不可啊!大當家!”

    “兄弟們餓幾頓沒事的!”

    “大當家你一定要吃飽啊!”

    卯金刀看著眾人一笑:“兄弟們放心,這幾日我少吃一點也無妨的。”

    “可是……”眾匪還是一臉驚魂未定。

    卯金刀笑意更勝,望向旁邊的郝瑟,一臉信任:“隻要有郝軍師在一旁看顧,定然無憂!”

    霎時間,郝瑟便被無數滿懷期待的目光給包圍了。

    冷汗順著郝瑟滿頭黑線滑下:“小弟定將竭盡全力。”

    坑爹啊!

    那些唐詩宋詞老子早就還給體育老師了好伐!

    其後的幾日,郝瑟簡直是每時每刻都處在高考倒計時衝刺的水深火熱之中。

    作為一個不背唐詩許多年的普通工薪階層,郝瑟的古詩水平穩定保持在“兩隻黃麗鳴翠柳,一枝紅杏出牆來”的階段。

    而這位卯金刀同誌,雖然不識字,但卻對朗誦古詩有著神一般的要求。

    耳熟能詳的不行;

    聽過的不行;

    不押韻的不行;

    意境不美的不行……

    最可怕的是,隨著寨子裏的糧食越來越少,卯金刀也越來越壓不住脾氣,對郝瑟的要求更是愈發嚴苛,一天三頓飯頓頓不差,還要外加晚上一頓夜宵。

    越嗇寨目前最新潮的場景就是:一到吃飯時間,全體山匪圍在一起喝粥,卯金刀狂吃木桶米飯,郝瑟卻苦哈哈在一旁搜腸刮肚背誦詩詞……

    不能更坑爹了!

    造成的後果就是:郝瑟每夜睡覺都在詩海裏遨遊,天不亮就窩在四處漏風的草房裏默寫,文學造詣一日千裏與日俱增,不過幾天,就已經達到了能作詩寫詞的高深境界。

    比如這一首:

    稀粥草房木頭杯,幹飲涼粥大王催。

    哭臥食堂君莫笑,吐血背詩幾人回?

    就是目前郝瑟同誌生活的真實寫照。

    就在郝瑟馬上就要因背詩熬盡肝血蹬腿身亡之際,楊二木派出的兄弟終於在第五天夜裏帶來了好消息。

    “你說的可是真的?!”

    被急匆匆喚來的郝瑟一入大廳,就聽見卯金刀驚喜的渾厚嗓音響徹屋頂。

    隻見大廳之內,卯金刀端端正坐,楊二木、孟三石分坐兩側,兩幫兄弟依次排開,皆是一臉喜色望著廳中一個青年山賊。

    誒?莫不是有什麽好事?!

    郝瑟連忙湊到黃二壯身側,豎耳細聽。

    隻聽那廳中山賊一臉激動報告道:“大當家!我在山下看得真真兒的,那商隊有三輛馬車,每輛車上都有一個大箱子,車轅壓地半寸,一看就是黃白之物。”

    “大當家,這可是樁大買賣!”楊二木紅光滿麵。

    “莫急!”卯金刀一擺手,“車隊隨了幾個脫線孫?”

    “大當家,隻有六個!”

    “什麽裝扮?”

    “都手拿三青子,一身黑衣,看模樣像是吃擱念的。”

    卯金刀聽罷,卻是沉吟不語。

    一旁的郝瑟聽得也是眉頭緊皺。

    在寨子混了數日,郝瑟終於了解到強盜山賊還有一套複雜黑話係統,可由於自己語言天賦比較悲劇,聽了半天,連猜帶蒙也隻能翻譯出如下信息:

    車隊的箱子裏有錢,有六個護衛,都有武器,可能很厲害。

    卯金刀這一猶豫,周圍眾匪可急了。

    “大當家,還等什麽啊?眼看寨子裏就要斷糧了!”楊二木跳腳。

    “是啊,大當家,不能再等了!”孟三石也是一臉焦急。

    卯金刀點了點頭,一拍大腿,起身大喝:“兄弟們,隨我去幹他一票!”

    “好好好!”

    “幹他一大票!”

    “終於有飯吃了!”

    眾匪群情激奮,紛紛舉起武器揚聲大呼。

    臥槽!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搶劫啊。

    郝瑟聽得滿頭冒汗,急忙兩步將自己藏在陰影處,想要退居幕後,不料卻被人一把攬住了脖子。

    “郝軍師,來來來,和我們一起去見見世麵!”

    孟三爺滿麵放光,不由分說就把郝瑟給拖了出去。

    郝瑟頓時淚流滿麵。

    毀了毀了!老子連考試都沒做過弊的清白身家啊,全毀了!

    地麵之上,一個黑色手環在拍起的灰塵中保持著一副“別理我,我想靜靜”的高冷造型——

    可不正是郝瑟同誌的時間機器接收器。

    “不是說這是最新太陽能科技嗎?為啥子曬了一早上太陽也沒個動靜?!”

    郝瑟舉起接收器對著陽光哀嚎。

    時間機器接收器漆黑一片,毫無反應。

    郝瑟淡眉皺成一個疙瘩,咬牙切齒瞪著接收器半晌:“難道是老子打開的方式不對?”

    說著,摸著下巴想了想,把接收器套上手腕,蹭一下高高舉起:“波——若——波——羅——蜜——”

    沒動靜。

    “難道是姿勢不對?!”

    郝瑟抖了抖肩,雙腿分開,雙臂比成十字狀,死魚眼圓瞪:“出動吧,奧特曼!”

    接收器一片沉默。

    郝瑟眉毛一扭,再換一個經典姿勢:“出擊吧,比卡丘!”

    冷風嗖嗖吹過。

    “老子果然被拋棄了!”

    郝瑟雙手雙膝撐地,呈現一個標準的“orz”造型。

    “郝兄弟……你這是幹嘛呢?”

    郝瑟一個激靈,順聲扭頭一看,但見黃二壯不知何時到了自己身後,正一臉驚詫瞪著自己。

    “咳,那個……”郝瑟急忙爬起身,拉了拉衣服,攏了攏頭發,“小弟是看此處景色宜人,風清樹茂,所以那個來看看風景。”

    黃二壯一臉狐疑望著郝瑟:“郝兄弟,你剛剛擺的那些姿勢——”說著,就將剛剛郝瑟的三個詭異姿勢學了一遍,“是幹啥的?”

    “哈哈哈——”郝瑟幹笑,“沒啥沒啥,就是——呃咳,那個強身健體的姿勢。”

    “哦!俺知道了!”黃二壯一錘手掌,“就是那些話本中說得,郝兄弟你是在——吸收日月精華吧!”

    吸收日月精華?老子還修煉成精飛升成仙呢!

    郝瑟對眼前這位黃二壯同誌的腦補能力十分無語。

    “黃二壯兄弟,你想多了。”郝瑟甩一把汗。

    黃二壯卻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玄妙表情,一臉神秘撞了撞郝瑟的肩膀,笑道:“郝兄弟,俺省得的,你放心,俺是咱們寨子裏嘴最嚴的!絕對不會說出的。”

    “咳,那個黃二壯兄弟,這麽早,你來找我有何事啊?”郝瑟趕緊轉移話題。

    “啊呀,差點把正事忘了!”黃二壯一拍腦袋,“郝兄弟,俺是來叫你吃早飯的。快走快走,若是遲了,那可就啥都沒有了。”

    說著,就一把拽著郝瑟,順著山坡直奔而下,一路還不忘對郝瑟噓寒問暖。

    “郝兄弟,昨晚睡得如何?”

    “挺好挺好——”

    睡個錘子!老子昨天被接二連三的打擊害的一晚上都沒合眼!

    “那是!大當家給你分的那間屋子地勢高、風景好,還是獨門獨院,最適合你們這種讀書人住。”

    “是是是,小弟滿意的很、滿意的很!”

    滿意個毛!那屋子被風一吹就四牆亂叫,比鬼屋還恐怖,若不是衝著那草房是個獨院,老子不用和一幫臭老爺們擠在一起,打死老子也不會住!

    “楊二木向大當家要了好幾次,大當家都沒允,還是郝兄弟有麵子啊。”

    納尼?!就這四處漏風滿屋子蜘蛛網的破草房還是搶手貨?這寨子的經濟狀況著實令人堪憂啊!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說著,不多時就來到了越嗇寨大廳後麵的空地處。

    “郝兄弟,我們到了——誒?這是咋了?”給郝瑟帶路的黃二壯一看眼前的情形,立時拋開郝瑟奔了出去。

    郝瑟抬眼一看,但見這空地之上,分別一東一西擺著兩張寬過六尺的大木桌,木桌上皆有一口黑黝黝的大鍋,鍋內熱氣騰騰,顯然是準備好的早飯。

    但奇怪的是,以孟三石和楊二木為首的兩撥匪徒卻是棄早飯而不理,反倒齊刷刷聚在桌前,數目怒瞪跪在場上的一個夥夫打扮的中年漢子。

    “老趙,你說說,你給我們兄弟做的這是啥?”孟三石指著桌上的大鍋,怒氣衝衝道。

    “早、早飯啊。”跪地的中年漢子抹汗道。

    “這哪裏是早飯,這根本就是刷鍋水!”楊二木一腳把桌上的大鍋踹了下去。

    一大鍋湯湯水水立時灑了一地,竟是稀得不能再稀的米粥。

    恰好走到桌邊的郝瑟定眼一看,頓時心頭一涼。

    莫不是這寨子連溫飽也混不上了?

    “老趙!”孟三石指著地上的米湯,雙眉倒豎,“兄弟們一天到晚出生入死,你居然就給兄弟們吃這個?”

    老趙一臉委屈:“三爺,這可著實不怨我啊!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夥房早就沒了米糧,老趙我就算是有八隻手,也沒法子啊!”

    “放屁!”一旁的楊二木頓時就怒了,“二爺我去年立冬屯糧的時候仔細算過,庫裏的糧食明明能吃到驚蟄,這才過立春,怎麽就沒了?定是被你這個老滑頭給私吞了!”

    “對對對!”

    “肯定是老趙你自己偷吃了!”

    眾匪徒群情激昂。

    老趙嚇得滿頭冒汗,頻頻跪拜:“二爺、三爺!冤枉啊!真不是老趙我偷吃的!何況我老趙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麽多啊!”

    “那米糧都去哪了?”孟三石瞪眼。

    “都被大當家吃了啊!”老趙哭道。

    此言一出,眾匪頓時一靜。

    “大當家?”孟三石一驚。

    楊二木一拍桌子:“胡說,二爺我明明把大當家的食量算進屯糧裏了!”

    “不是我胡說啊!”老趙抹汗,“大當家說下個月要去聚義門分舵參加入門大考,所以夜夜起來加緊練功,這一練功,就容易餓,這一餓,就要吃飯——”老趙抬頭看向眾人,咽了咽口水,“這一晚上就要吃一桶大米飯啊!”

    臥槽!一桶米飯?!這是貨真價實的飯桶啊!

    郝瑟震驚。

    再看其餘眾匪徒,聽到此言,皆是麵色一變。

    尤其是孟三石和楊二木,臉色更是黑得猶如鍋底一般。

    “老二,怎麽辦?”孟三石望向楊二木。

    楊二木咬牙:“我哪知道?!若是按往年的日子算,起碼要驚蟄之後才有糧隊路過——”

    “那可不成啊!”夥頭老趙立時嚷嚷起來,“就算是熬粥,這夥房的米也隻能撐三天了!”

    “真的一點米都沒了?!”孟三石拽起夥頭,一臉凶神惡煞。

    “三爺,老趙不騙您,其實還有三袋米,可是、可是……”老趙一臉哭喪像,“那是給大當家留的啊!”

    此言一出,眾人又是一陣詭異沉默。

    我去!感情是山賊家也沒餘糧啊!

    趕緊的,趁著這會兒還有口粥吃,老子先喝點墊墊肚子才是權宜之計。

    一旁圍觀全局的郝瑟拿定主意,四下一掃,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此,立即當機立斷抄起一個空碗,舀了一碗稀粥蹲在桌邊喝了起來。

    而另一端,二爺三爺兩幫人的戰火已是愈演愈烈。

    “老二,你還不速速取銀子去鎮上買米?”

    “老三你說什麽鬼話?寨子裏已經大半年沒搶到銀子了,哪裏有錢去買米?!你有空在這嚷嚷,還不如去山上打些野味來填肚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