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燕九的公羊真，一臉的神聖。

    他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是第幾次找到了疑似血祖的傳承之人。

    每一次，他找到血祖傳承之人，他都會一臉的神聖，仿佛迎接著上古的魔神回歸一般。

    可每一次，把所謂的傳承之人丟下血池，都是無一例外的被那個綿延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血池化成森森白骨。

    血門，本就是一個魔門。

    上古時代，周武討伐商紂。薑子牙上演一出封神榜的大戲。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闡教和截教的爭鬥。

    皇權歸屬，取決於背後支持者的強弱。

    那一戰，闡教勝利。跟隨在禪教之後的許多教派，都在那一站之中，奠定了基礎。和闡教一起，雞犬升天。

    不幸的是，血門的創始人，血祖，站錯了隊伍。

    血門在他的帶領下，選擇了截教。

    甚至血祖親自幫紂王建造了酒池肉林。

    這種種惡行，使得最終封神的時候，血祖沒能上了封神榜。

    他被鎮壓，灰飛煙滅。

    靠著血門秘術，血祖的血池流傳了千百年。

    而血門，作為一個隱秘了數千年的古老宗派，卻陰魂不散的存留下來。

    雖然，每朝每代的正大門派和皇權都在不遺餘力的打壓血門的存在。

    但，它還是以頑強的生命力，存活在黑暗世界之中。

    血門眾人相信，血祖沒死。

    因為，他們的血池還在，他們的傳承也沒有變。

    當年跟隨截教的許多小宗門都已經消散在浩如煙海的曆史長河之中。

    唯有血門，依舊存在。血脈綿延千載。

    所以，宗門眾人都認為血祖未死，定會轉世。

    數千年，血門眾人找到了無數疑似血祖傳承之人。但都失敗了，那些人都死在血池之中。

    到了明朝，許多高人憑空出現。

    道家出了不世天才張三豐，把整個武當道統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然後是陽明先生王守仁，憑借著心學入道，建立了心門，更是大明的守護之一。

    其他的小宗門不知道，但武當道統和心門卻是都有關於血門的記載。

    以除魔衛道為己任的道統大宗們，在明朝初年就開始了對血門的追殺剿滅。

    如今，血門已經被逼迫到了邊關黑山之中。

    公羊真，抱著燕九，一步一步的往黑山總壇走去。

    他的步伐依舊是緩慢。可速度卻極快。

    以至於竟然出現了殘影。

    燕九於昏迷之中，仿佛置身於江南水鄉，金京繁華。

    一個個身影在他的腦海之中飄蕩，有的善意，有的邪惡，有的不屑，有的淡漠……

    無數的麵龐，流光而過。

    最終，腦海之中隻剩下一張略顯稚嫩但卻沉魚落雁的臉。

    “九哥，長安之行，你一定要回來，回來，回來……”

    這聲音在腦海之中回蕩，漸漸的和羈絆了燕九的因果線融合在一起。

    “噗。”

    燕九吐了一口血，睜開眼，看到了一張山羊同款的臉。

    “嗬嗬。”

    虛弱的燕九發出了一聲輕笑，以為自己遇到了鬼差。

    公羊真此刻已經進了黑山山腹之中，馬上就要進入血門總壇。

    聽到懷中的人發出了聲音，低頭看了一眼燕九。

    隻聽燕九笑道：“我聽說陰間都是牛頭馬麵前來索命。為何輪到我這裏，確是一個羊頭羊臉的鬼差？”

    公羊真一愣，然後明白，懷中的這個少年把自己當做了陰差。

    對燕九的誤會，公羊真沒有惱怒，而是一咧嘴，笑道：“你等級不夠，輪不到牛頭馬麵，自然是我來收你。”

    “哦。”

    燕九閉上眼，下一刻，他的一絲靈力在丹田緩緩凝聚。

    “你不是鬼。你是誰？為何救我？”

    剛剛隻是一時迷糊，稍一思索，燕九就看清楚了事情的本質。

    “哦？”公羊真微微一愣，忽然覺得眼前這個聰明的小子，或許真的是血祖傳承之人。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能證明你是誰。”

    公羊真說話間，已經在山腹之中穿行了數裏。

    燕九再問幾句，公羊真已經一臉羊範兒的高冷，一句話也不回。

    燕九隻能閉嘴。

    他身上受到了桑傑和摩多的合擊，甚至還有之前妥帖兒種下的詛咒。

    如今就算是勉強提起精神，有一絲靈氣，也會立刻被因果線所影響。

    “好強的執念。”

    燕九閉上眼。

    之前，他一直動用的都是肉身之力。所以不會觸動天道因果。

    在湖麵祭壇上，危機時刻，他使用了血雷震殺。動用了靈力，引動了因果。

    他的傷，更多的是來自於內部。

    修道重因果。

    但上一世，燕九對因果的感覺還不那麽強烈。

    隻有渡劫的時候，才會受到因果影響。

    沒想到，重修一世，因為選擇了另外的身體，因果羈絆這麽強烈。

    這，或許也是那些奪舍重生之人想要證道難於上青天的原因。

    “最好的了結因果方式，就是替他完成這個世上的心願。執念散去，因果自然了斷。”燕九想通，也就明白了解決的辦法。

    忽然間，漆黑的山腹似乎到了盡頭。

    鼻子裏的濁氣少了許多，眼前也一亮。

    燕九睜開眼，就看到自己正在一個小小的方廳之中，方廳上是大大的夜明珠。

    老道那張山羊同款的臉依舊懸在上麵。

    “這是哪兒？”

    燕九忍不住問道。

    “……”

    公羊真依舊沉著山羊臉。

    隻見他一伸手，按在牆麵上。

    一陣機關亂響。

    方廳的牆忽然裂開一道縫隙。

    公羊真抱著燕九，一閃就進了另一個山腹之中。

    燕九隻感受到，自己依舊是向山上前行。

    耳邊漸漸的傳來了一陣陣吵鬧的聲音。

    那些聲音很嘈雜，忽遠忽近，似乎還有狼嚎。

    以燕九現在的情況，竟然無法聽清楚。

    公羊真也聽到了外麵的聲音，似乎很無奈的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血祖啊，你就顯靈一下吧。若是不然，恐怕您的血脈真的就要斷送在這一代上了。”

    燕九不知道他說的血祖是什麽，但卻看明白，這個公羊真眼中的憂色。

    這個山羊同款，是真的忠於血祖的。

    “小子，今天就看你的了。你若是血祖傳承，今後公羊真不管經曆多少苦難，都會幫你重振血門。若不是血祖傳承，就隻能怪你命不好……”

    公羊真的話，落在燕九的耳中有一股莫名的驚悚，讓燕九汗毛都立起來。

    雖然沒了大部分修為，可那種對危險的警覺，還是本能存在的。

    長了張嘴，燕九還是沒問。

    這個山羊同款，想說的時候，就喜歡自己說。不想說的時候，你怎麽問，他也不開口。

    老道身形迅速，終於穿過山腹。

    現身的地方，竟然是黑山山頂。

    之前的爭吵聲，已經在山頂之下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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