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駐軍阪田的司令部，設在城裏的耶穌堂裏。

    此時，司令部裏亂成一片，傳令兵跑進跑出，中國人、日本人來來往往，阪田的指揮室裏，電話聲一直不斷。

    “喂，鮑永祥，你那裏情況怎麽樣？”

    “報告阪田太君，情況吃緊啊，八路軍攻得很急，城南門剛才失守，幸虧我部奮勇作戰，反複衝殺，將失地奪回來了。”

    “城門絕不能失，你要把兵力集中到南門。”

    剛放下電話，士兵進門來報告：“城東失守，八路軍攻破城牆，從東城衝進來了。”

    “啊？”

    阪田大吃一驚。

    東城失守？

    從八路軍的開始進攻的時候，阪田便察覺出，這次戰鬥，絕非象陳翠姑說的那樣，八路軍是“虛張聲勢”。

    這個賊女人，胡說什麽“八路軍不敢攻城”。

    簡直是放屁。

    進攻一開始，八路軍就用大炮反複轟擊，然後冒火登城，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都傳來八路軍進攻的消息，攻勢之猛，投入的兵力、火力之多，都是前所未見。

    可見，八路軍是動了大兵。

    這哪裏是什麽“虛張聲勢”？

    守城部隊，不斷傳來“戰況吃緊”的消息，尤其是城南的城東，戰鬥異常激烈，阪田不斷派出部隊，增援城牆守軍，但是，壞消息還是一個接一個地傳來。

    “報告，城南傷亡慘重，守軍中隊長陣亡。”

    “報告，城東八路軍攻勢猛烈，我軍兩路增援部隊，已經與八路軍在城牆上開展肉搏。”

    現在，竟然東城失守……

    阪田也是個性格剛毅的老軍人，他並不慌張，立刻派出兩個小隊的日本，連同一個中隊的警備隊，火速馳搖城東。

    “一定要把八路軍消滅在城裏，奪回突破口。”

    一百來個日本鬼子，一百來個偽軍警備隊，急匆匆趕赴城東。

    但是，把兵馬派出去以後，阪田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現在，這座耶穌堂司令部裏，幾乎就成了沒兵防守的空殼了。

    如果八路軍入了城，他們會不會攻到司令部來？

    這時候，電話鈴又響了。

    阪田拿起了電話，開口問道：“哪裏？”

    “我是於家廟據點。”

    阪田一開始並沒反應過來，他問道：“有事嗎……”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住了口，忽然腦子裏想起來，於家廟，不是被八路軍攻占了嗎？

    這……

    電話裏，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你是阪田嗎？我是八路軍。”

    “啊？”

    “我代表八路軍攻城總司令部，正式警告你，曹南縣城，已經被幾千八路軍圍困，眼下，城牆已經被我們攻破，請你看清形勢，立刻率部投降，我們保證日本士兵和中國士兵的生命安全……”

    咣當一聲，阪田將電話聽筒摔在機身上。

    他心裏燃燒起一股怒火，有些氣急敗壞。

    八路軍竟然把勸降電話，打到我的司令部裏來了。

    他正想怒衝衝地喝斥手下，查辦接線員，忽然想到：這個緊急時刻，哪有功夫處理這些事？也許八路軍正是為了達到使自己心浮氣躁的目的，才打來的電話。

    對，不能中八路的計策。

    八路軍，狡猾狡猾的。

    電話又響起來。

    “鈴鈴鈴……”

    阪田皺了皺眉頭。

    這回，是誰來的電話呢？會不會還是那個八路軍？

    鈴聲響了一陣，阪田才把聽筒拿起來，“喂，”

    “太君，我是鮑永祥呀，城南吃緊，陣地又失守了，請求增援，請求增援。”

    “援兵沒有，皇軍兩個小隊，已經去增援城東了。”

    “可是，太君，城南形勢不妙啊，八路軍攻勢猛烈，眼看就要破城而入了。”

    “你調撥西關守軍，增援城南。”

    “可是，城西也在激戰，調不出來呀。”

    阪田眼睛瞪了起來。

    城東被攻破，城南形勢危急，城西在激戰……唯有北門，尚且形勢稍微樂觀，難道，把北城的兵力，調到南麵去嗎？

    不不……阪田不禁搖了搖頭，北城兵力調走，焉知八路軍不會從北門入城？

    八路用兵，向無定勢。

    絕不能隨便調走北門兵力。

    他衝著電話聽筒裏吼道：“你把警察局的警察，就近調去增援，自己解決防守，一定要奪回失守陣地，守住城門，不得有誤。”

    然後，放下聽筒。

    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

    耳邊，從四麵傳來的槍聲、爆炸聲，嗡嗡嗡一片混亂，阪田似乎感覺到，整個曹南縣城，正象一隻風雨飄搖中的小破船，被風吹浪打，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翻船了……

    ……

    牛半山帶著突擊隊的人馬，正衝到半路上。

    這些突擊隊員，象是一柄柄尖刀，帶著寒光，向警備隊的殺過去。

    警備隊且戰且退，他們麵對著這樣一群老虎式的衝鋒，驚慌了，混亂了。

    八路軍入城的隊伍，正源源不斷地衝過來，殺聲、槍聲混在一起，形成了一股駭人的狂濤。

    牛半山舉著駁殼槍，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麵。

    他衝上一條斜向的大街，忽然發現，正在撤退的偽軍隊伍，停下腳步，開始布陣反擊。

    前麵，一排閃著亮光的鋼盔，出現的視野裏。

    日本鬼子。

    怪不得，偽軍們不再後撤，原來，是鬼子兵增援上來了。

    那一片密密麻麻的鋼盔，看上去至少有幾十人。

    是敵人的主力上來了。

    牛半山趕緊停住腳步，高聲命令道：“占領陣地，阻擊日本鬼子。”

    此處，是一片低矮的民房，戰士們迅速掩身在牆角屋後，機槍射手爬上房頂，眨眼之間，便構成了一個簡單的防守陣地。

    “叭叭叭，嘎嘎嘎——”槍聲，幾秒鍾之內，便爆豆般地響起來。

    警備隊得到了日本鬼子的支援，兵力大大加強，同時，也稱定了軍心，簡單的整理之後，便開始向八路軍的入城隊伍，發動了猛攻。

    “轟——轟——”

    日本鬼子的擲彈筒，朝這邊射來炮彈，炸在街道牆角，掀起陣陣黑煙。

    牛半山也提著手槍，爬上了房頂。

    他向前後左右一望，登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群日本鬼子，看樣子足有一百來人，而側翼還有至少一百來的偽軍，也正包抄上來。

    再加上原來從城東敗退下去的偽軍，敵人糜集在這一塊裏兵力，達到了二三百人。

    自己帶領的這十幾個突擊隊，再加上南宮仕帶過來的後續部隊，加在一塊兒，也不過幾十外人。

    而且，日本鬼子已經展開了火力。

    兩門擲彈筒，三挺以上的機關槍，都在哇哇地吼叫著。

    怎麽辦？

    牛半山並沒有絲毫的猶豫，眼下，隻有一個辦法：打。

    就在這裏，鬼子硬拚硬打。

    一直等後續部隊上來。

    隻要能在這裏頂上五到十分鍾，那就一切都解決了。

    隻要霍陰陽帶著主力一到，這些鬼子漢奸，就是籠中鳥，盤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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