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物色325號車乘員的過程中，丁曄的心理變化是這樣的——我一定要找兩個天資聰慧的好苗子！——我至少得挑倆服從命令的好兵！——總能找出倆不太差的士兵吧！——隻要能給我倆兵，有點小毛病也能將就——是人就行！

    抱著這種破罐破摔的心態，丁曄已經坦然接受了裝填手張東海和駕駛員陳大新這個組合，這一次，他把陳大新交給了順子來帶。

    順子因為年紀最小，在二排裏一直是小跟班一般的存在。萬金油來了以後，他好不容易在資曆上不是最後一名了，但礙於老萬那麽大的歲數，也不好意思整天對他吆五喝六的。

    這回總算撈到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陳大新，還要跟著他學開坦克。順子心裏那個美，“我終於也可以擺擺老兵的架子了。”

    站在323號車旁邊，順子一隻手搭在比自己高出半頭的陳大新肩膀上。

    “陳大新，你先跟我說說，你為啥想開坦克？”

    “你管我為啥想開坦克呢？丁排長讓你教啥你就趕緊教唄。”

    順子一愣，心想這個人咋不按套路出牌呢？當初薑營長這麽問我，我可是家仇國恨說了一堆，又表決心又現殷勤才爭取到這個機會的啊！

    “咳咳，開坦克可比開汽車辛苦多了，你要是沒有足夠的覺悟和熱愛，恐怕學不來啊。”

    “你開過汽車？”

    “那可不，轎車、吉普車我都開的溜著呢！當初整個外灘的司機裏，我稱第二估計沒人敢稱第一。可是一上坦克，還不是立馬抓瞎了！”

    陳大新將信將疑的看著順子，

    “這麽難？”

    “就這麽難！”

    “那我不學了……”

    說完，陳大新轉臉就走，順子趕忙拉住他。

    “哎哎哎，你幹啥去？”

    “我找丁排長說說去，把我調回輸送連去。”

    順子一下子慌了，排長好不容易交給他一個新兵帶，自己沒說幾句話就把人給嚇跑了，這可怎麽交代啊！

    “你你你別急啊，我剛才說的有點兒誇張……我跟你說，這開坦克也沒那麽邪乎，你又是老司機，你一準學得會！”

    “真的？”

    “真的真的！”

    “那你可得好好教啊！”

    “你放心，知無不言！”

    一邊說，順子一邊又把陳大新拉回到坦克旁邊，搓了搓手笑嘻嘻的說道：

    “那咱們開始吧。”順子說完前半句，一邊轉身打開坦克駕駛艙的艙門，一邊小聲的念叨出後半句：“以後你喊我師傅就行。”

    “啊？喊你啥？”

    “……師……傅……啊”

    說完，順子緊張的盯著陳大新，並努力做出一副態度堅決不容商量的姿態。

    “這是規矩……不能討價還價！”

    陳大新看著他，心想：“這臭小子想給我個下馬威，結果被我懟回去了。這回我要再讓他吃癟，別再給他逼急了。論開坦克的資曆他也確實可以算我師傅，叫就叫吧，也不會掉塊兒肉。”

    “行吧。”

    順子聽了一愣，沒想到陳大新答應的這麽痛快，連忙笑嗬嗬的張羅他。

    “好徒弟！那咱開始吧，第一步我先教你上車和出車的動作。”

    ……

    另一邊，丁曄、吳大龍和邱格三位車長和蘇聯顧問鮑裏斯中尉圍在不遠處小山坡的樹蔭下，一塊小黑板靠在纖細的樹幹上，鮑裏斯用滑石粉筆在上麵畫了一副日軍式戰車的三視圖。

    “鮑裏斯中尉，今天咱們上寫生課啊？”吳大龍打趣道。

    “今天我想和各位分享一下我國情報機關剛剛獲得的日軍戰車數據，我想這些信息對你們會有很大的幫助。”

    吳大龍這才認真起來，小聲湊到丁曄耳邊嘀咕：“沒想到俄國人挺下本兒啊，連這些情報都願意拿出來共享給咱們。”

    丁曄推了他一把，“別說話，好好聽著。”

    丁曄衝鮑裏斯笑著點了點頭，“你接著講，鮑裏斯中尉。”

    他用手指了指式坦克麵積最大的首上裝甲，

    “根據我們最新獲得的情報這塊裝甲的厚度是17毫米，但因為它有大概30度的傾角，所以實際上日軍的式戰車正麵裝甲的等效厚度大概相當於20毫米。”

    吳大龍感慨：“才17毫米？難怪鬼子的戰車這麽不禁打。”

    “等效20毫米的話，我們在1000米的距離就可以擊穿它吧？”邱格思忖著說。

    鮑裏斯答道：“理論上就算距離再遠點，t-26的20k火炮也可以擊穿式的裝甲。”

    “那也得打的中才行啊！”吳大龍接話道，“鮑裏斯，不是我說啊，你們這t-26的炮瞄係統可真不咋地，就我這技術，在咱200師……哦，咱新11軍裏頭，數一數二吧？1000米的距離，靜打靜，我心裏都沒底。800米，勉勉強強，500米我才有絕對的把握。”

    邱格看著吳大龍，心中暗笑，“這不是你當初隔著泛濫的黃河水兩千米開外衝鬼子開炮的時候了……”

    鮑裏斯雖然不願承認，但他也清楚t-26在遠距離的炮彈散布上確實有缺憾。

    丁曄見鮑裏斯有些為難，打圓場道：“哎，咱們就別說這些暫時無法解決的問題了，鮑裏斯中尉你繼續。”

    “嗯，好。那咱們就以500米你認為最有把握的距離來對比，出口中國的這批t-26坦克的正麵裝甲是專門加強過的，厚度達到了25毫米。而式的戰車炮在500米的穿深隻有23毫米。”

    “所以如果我們和鬼子保持在500米以上的距離對射，我們毫發無損，鬼子卻一打就著？”邱格問。

    “可以這麽理解。”

    “這還是正麵呢，要是打它的側麵，那不是更容易？”吳大龍似問非問的說。

    “式戰車比較特殊，它車體的側麵和後麵裝甲厚度和正麵裝甲是一樣的。倒是炮塔的側麵裝甲厚度稍微薄一點，隻有15毫米。”

    “嗯，所以應該盡量避免和鬼子的戰車近身肉搏，在遠距離發揮我們的火力和防護優勢。”丁曄總結道。

    “是的，如果對麵的日軍隻有式或九五式坦克的話。”

    “啥意思？”

    鮑裏斯把黑板上的式戰車擦掉，快速勾勒出了一款更大一些的坦克圖形。

    “這是日軍最新服役的九七式中型坦克，如果遇到它，剛剛說到的戰法就毫無作用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