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炮位後方的阿部抬起手示意擲彈筒手停止射擊，他需要一點點時間來觀察煙霧的飄散方向和速度。

    隻見這些毒氣煙霧漂浮到半空中後，基本上都是朝著戰車排行進方向的斜前方飄去，他舔了舔手指伸到空氣中，感覺了一下手指上水分揮發的速度，風速不快，正適合毒氣的擴散。

    “射擊間隔不要太短，追著支那人的戰車打。”

    “哈咿。”

    領命後的擲彈筒手們再次裝填，射出第二輪、第三輪50mm毒氣彈。

    毒氣彈持續不斷的落在坦克的四周，但仍然沒有一顆發生爆炸。

    “鬼子的炮彈咋全是啞彈？”駕駛323號車的順子問道。

    “不對啊，我還從沒見過鬼子的炮彈出現過這麽大麵積的啞火呢？”吳大龍疑惑道。

    “注意，注意！這是鬼子的毒氣彈，各車組立刻佩戴防毒麵具。”陸少清的聲音從無線電裏傳了出來。

    陸少清清楚也和其他人一樣以為是鬼子的炮彈啞火，但隨著越來越多的毒氣彈落下，且都開始釋放同一種略帶枯黃色的煙霧時，他立刻回想起整訓期間，第五軍對連級以上軍官進行過一次化學武器的防護培訓，這才意識到三連現在遭到了鬼子的化學武器攻擊。

    “毒氣？”吳大龍一愣，隨即趕忙對車裏的順子和萬金油喊：“是毒氣！快帶防毒麵具！”

    順子聽到命令，一踩刹車，趕忙轉身從座位下麵拿出一個帆布袋，從裏麵取出鞏縣兵工廠生產的二七式防毒麵具往臉上帶。

    與此同時，吳大龍和萬金油也分別取出了各自的防毒麵具。

    陸少清在301號車中一邊快速的拆開自己的防毒麵具的包裝，一邊透過周視鏡向外觀察著，煙霧中他看到不僅323，325和601也都減速停了下來，趕緊抄起通話器命令道：

    “別停車！必須快速通過染毒區！”

    吳大龍頭上的軟盔剛摘了一半，聽到了陸少清的命令，趕緊又踢了順子一腳。

    “別停車！邊走邊戴！”

    順子慌張的點點頭，一隻手掛擋的同時，另一隻手還在扯著防毒麵具的鬆緊繩。

    由於323停頓了一小會兒，現在301已經開到了與323並排的位置，陸少清向外看去，煙霧比一分鍾前濃厚了很多，距離不到三十米的323號車也隻能看到一個隱約的輪廓，不過至少他和自己一樣在加速前進往染毒區外衝刺著。

    而325和601都已經消失在了濃煙中，陸少清戴上防毒麵具後，趕緊再次拿起送話器，呼叫著兩個車組。

    “325，601，報告你們的位置！”

    沒有人回答……

    毒氣的煙霧越來越濃，不僅是三連自己，鬼子的陣地上現在也已經看不到毒氣覆蓋區域內的情況了。

    阿部推測中隊的戰車要麽已經因為乘員中毒身亡而停在原地，要麽還在貌似向山頂推進，妄圖衝出染毒區，於是下令擲彈筒的射擊方向往山頂延伸，再進行兩輪射擊以確保毒氣的覆蓋範圍和濃度劑量。

    “為什麽我們還沒有衝出染毒區！？”陸少清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思考著。

    “323，你有沒有看到鬼子從哪兒打來的毒氣彈？”

    “301，我這邊什麽都看不清……”

    “325、601，收到請回答！”

    仍然聽不到兩輛戰車的任何回複，陸少清變得焦躁起來。

    “323，吳大龍你聽好，現在我們暫時放棄向枯桃嶺山頂的衝鋒，我向左翼調頭下山，你向右翼調頭下山，沿途尋找鬼子的毒氣彈來源！”

    “明白。”

    301和323一左一右開始向各自的外側轉向，側傾著車身開出一段，到達煙霧濃度沒有那麽高的區域後，開始繼續轉彎，往回開去。

    阿部這邊的日軍眼看著煙霧中橫向衝出一輛編號323的坦克，先是一愣，然後擲彈筒手準備繼續向他發射毒氣彈。

    “換榴彈！支那人的戰車裏一定是裝備了防毒麵具，不然不可能在光氣裏麵存活這麽久！”

    不僅是阿部和小隊長小川，就是上至師團長今村均，也先入為主的認為中隊根本沒有裝備防毒麵具，這也是他們優先配備光氣而不是芥子氣的決定性考慮因素。但萬萬沒想到，這次昆侖關反擊的主攻部隊第五軍，乃是中央軍中的精銳，作為唯一的一個機械化軍，坦克裝甲車都配上了，又怎麽會缺了防毒麵具呢？何況不論是他們的前任教官德國人還是現任教官蘇聯人，對毒氣戰鬥不陌生。

    兩支擲彈筒和四名配三八大蓋的彈藥手加一名曹長，正麵與t-26硬碰硬，顯然是以卵擊石。

    吳大龍先是一發高爆彈炸死了兩個擲彈筒手，然後用炮塔內的同軸機槍掃倒了向自己發起衝鋒的鬼子彈藥手。最後，他打開座艙蓋，從炮塔裏鑽出來，操起塔頂機槍將麵前的阿部打成了篩子。

    阿部在死前的一瞬，死死盯著鑽出炮塔帶著防毒麵具開槍的吳大龍，眼神中充滿了不解，“中國人怎麽也有防毒麵具了？”

    “噗啦噗啦”阿部帶著疑惑被323號車的履帶碾成了肉泥。

    另一邊301的情況與323類似，也幾乎同時憑著碾壓優勢把它麵前戰鬥力低下卻又惡貫滿盈的化學戰小分隊全都打成了蜂窩煤。

    兩輛坦克往山下行進了大約5、600米後，重新取得了彼此的目視接觸。

    這時，他們中間的那一團濃重的毒氣，也慢慢的順風飄遠飄散，兩車之間半山腰上，601號車重新露出了他的輪廓。

    “301，我發現601了。”

    “收到。”

    兩輛坦克重新調轉方向，向停滯不前的601號車開去。

    雖然毒氣已經飄遠，但兩個車組的乘員都不敢掉以輕心，沒有摘下防毒麵具，兩輛坦克一左一右停在601的旁邊，陸少清注意到601的左側車輪陷入了一條天然開裂的壕溝裏，因為過度傾斜車底已經托在了地麵上。

    車子的四周散落著很多毒氣彈的彈體，顯然一上來鬼子就對這輛防護力和密封性最差的裝甲車給出了特別關照，吳大龍往車裏看去，果不其然，601號車的兩名乘員根本還沒來得及戴上防毒麵具……

    “看來他們接收到我的命令時，已經喪失了行動能力。”陸少清惋惜的說。

    吳大龍繼續往前方張望尋找著，問道：“601找到了，但325在哪兒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