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丁曄和陳大新乘坐著載重卡車，載著501號bt-5快速坦克，開回了連部。丁曄得知陸少清犧牲的消息後，顧不上悲痛傷心，邊立刻前往營部向薑維報到。

    “營長，您找我？”丁曄走進營部，即使房間裏的燈光昏暗，也難掩他臉上的疲倦和悲傷。

    薑維招呼他坐到門邊的椅子上，給他遞過去一杯熱水。

    “老陸的事，別太傷心了，作為軍人，生死有命，誰也鬥不過天意。”

    “我明白，營長。隻是……前線打了這麽久，連長都扛過來了，沒想到回到思隴卻……”

    “前線和思隴並沒有區別，思隴和桂林、和重慶也沒有本質的區別。隻要鬼子還在中國的土地上，整個國家都是戰場。”薑維嚴肅的說。

    “是，營長。你放心，我們會給連長，還有其他死去的弟兄們報仇雪恨的。”

    “丁曄，作為一名軍官，不要張嘴閉嘴恩怨情仇，意氣用事會影響你的指揮與判斷能力，明白嗎？尤其現在，你要對一個連負起責任來，更要客觀冷靜才行。”

    “一個連？”

    薑維點了點頭，“你現在是三連最高軍階……”薑維停頓了一下，想了想，繼續道：“不僅是最高軍階，你是三連僅存的軍官了，根據戰時軍官選拔繼任條例賦予我的權力，我決定晉升你為戰車1營三連上尉代理連長。”

    丁曄先是一愣，緊接著便意識到自己所將背負的巨大責任，嚴肅的立正站好，想薑維敬禮答道：“是！”

    薑維輕輕拍了拍丁曄的肩頭，讓他重新坐下，自己也坐在旁邊。

    “授銜儀式和正式任命，等明天安葬了老陸以後我會正式宣布。今天急著叫你來，我是想征詢一下你的意見，三連剩下的幾個車長，我想把他們都任命為少尉軍官，畢竟你們連損失慘重，將來需要這些人作為骨幹來重建三個坦克排。”

    “好啊，我沒意見。”

    “但是在補充兵員和裝備到位前，其實你們還是隻有一個二排而已，所以這個二排長的人選，你認為選誰最合適？”

    這個問題直接難道了丁曄，他還真有些不知該如何選擇。

    “連長，您心裏有人選嗎？”丁曄直接把皮球踢回給了薑維，薑維看著他笑了笑。

    “我還是希望先聽一下你的意見，不要考慮我的想法，你有什麽想法直接說。”

    “其實二排現在有車長經驗的，無非是吳大龍、邱格和林岩三個人。”丁曄點了點頭開始分析，“林岩雖然也有一定的坦克作戰經驗，但他最擅長的還是輕型裝甲車的指揮以及前沿偵察，我想暫時可以先排除掉他。”

    “嗯。”

    “剩下的吳大龍和邱格就很難選擇了，論作戰能力，吳大龍確實要高邱格一籌，但這家夥膽大冒進，情緒不穩定，還有違抗命令的先例，我不確定把2排交給他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所以你傾向於選邱格來當二排長？”薑維問。

    “呃，也不完全是，格格確實穩重，作戰經驗也很豐富。不過他也有明顯的缺點，就是太循規蹈矩，尤其是在進攻作戰時，沒有十足的把握，他絕對不會冒然主動發起攻勢。我認為作為裝甲兵來說，他有點太過缺乏冒險精神，在戰場上瞬息萬變的環境中，一不小心就可能會貽誤戰機。”

    “嗯，你對這兩個部下倒是都了解的很透徹啊。”

    “是啊，他倆都有非常鮮明的優點，但各自的短板也同樣突出，要是倆人的優缺點能結合一下該多好。”

    “嗬嗬，人無完人，你的要求太高了。”

    “也許吧，畢竟作為指揮官，我們的每一個決定都可能決定著自己和弟兄們的生死，責任重大。”

    “說了這麽多，看來他倆都不是能令你放心的排長人選啊？”

    “嗯，確實是……都差了那麽一點。”

    “那如果我現在就要你必須做出決定呢？你選誰做2排長？”

    丁曄想了想，好像下定決心似的點了點頭，堅定地說到：“吳大龍吧。”

    “理由？”

    “嗬嗬，說實話營長，我完全憑直覺下的決心。”

    “好，那就吳大龍吧。”

    丁曄一愣，好奇的繼續問道，

    ”您原本心目中的人選是誰？能不能告訴我？“

    ”我也跟你說實話，原本我也根本不知道選誰好。或者說，我也根本不在乎你選誰做這個排長，我在乎的是，你能不能下這個決定，立刻給我明確地答案。“

    “營長，我不太明白。”丁曄直言不諱的說。

    “其實道理很簡單，就像你說的，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很多時候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最佳方案，也沒有那麽多正確的命令或錯誤的命令，作為指揮官，不怕你下達錯誤的命令，怕的是你不敢下達命令。如果你剛剛一直猶豫不決，還反複向我征詢意見，或猜測我的傾向或決定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收回你這個代理連長的權力，把他交給一個更果斷的人。不過好在，你沒有讓我失望。”

    丁曄會意，再次站起身立正，嚴肅的對薑維說：“感謝營長的教誨，我一定牢記在心。”

    “好了，你也趕緊回去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咱們給老陸送行。”

    “是。”

    ……

    第二天，三連全體乘員一大早就都爬了起來，以在前線這個簡陋的環境下能實現的最高規格穿戴整齊，跟在輸送排臨時借調來的一輛卡車後麵，慢慢駛向吳大龍選定好的陸少清的安葬地點。

    卡車上，陸少清身上的血漬早都被清洗幹淨，也被換上了一身全新的上尉軍官禮服，安詳的躺在擔架上。

    安葬地點距離他犧牲的小溪不遠，算得上是一處山清水秀的存在，墓坑和簡易的墓碑都是吳大龍連夜找工兵處置好的。

    儀式非常簡單，薑維簡單的對三連全體乘員說了幾句鼓勵的話，陸少清被慢慢放進墓地，丁曄上前拿起鐵鍬蓋上第一鏟泥土後，兩個工兵便接手完成了後麵的工作。

    眾人雖然悲傷，卻沒有人哭泣。最後，薑維將3連最新的人事安排又宣布了一遍後，簡單的葬禮儀式便告結束，還有大量的備戰工作等著這些幸存者們去完成，甚至連哀悼他們的長官，也隻能留在心裏去繼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