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局限。”在女巫好奇的目光下，撒隆不徐不疾的解釋著，“我們這個時代，雖然有些糟糕，但還不至於讓人失望透頂，如果肯努力，還是有崛起的機會的。”

    “如果是巫師崛起的時代，我可能耗費一生也找不到一個巫師道路的啟蒙者，然後以一個凡人的身份，庸庸碌碌，一點點的衰老死亡。亦或者苟且在某個巫塔裏，一邊當著雜工一邊很小心的汲取知識的同時，還要擔心成為巫塔主人消耗品。”

    “那時候的學徒可不值錢，也沒有人講究什麽有價交換，我根本不用親身去經曆，隻要翻看記錄那個年代的文字，就忍不住不寒而栗。”

    巫師崛起的時代是巫師們離開人類的‘起源與囚籠之島’，向著蠻荒大陸探索開拓的時代，那時候的巫師深入凡人難以踏足的地域，蹤跡縹緲，甚少現世，雖然還不至於被凡人當做傳說故事，但確實已經到了被人懷疑其真實性的地步。

    這個年代持續的時間不長，但巫師們的力量階位在遊曆和探險、死亡和殺戮中飛速進步，解開了輝煌大世的開端，久而久之，後人們稱這段曆史為‘巫師崛起’。

    等到巫師的腳步受阻，開始放慢探索的步伐，並開始注意到他們的群體已經在危機重重的莽莽蠻荒中損失了太多的同伴，剩餘的力量已經不足以麵對魔怪們的壓力之後，剩餘的巫師們開始回歸人類社會，一邊消化血染的蜜果，一邊建造巫塔，培養新血，靜待下一次大探索的開啟。

    當然出發點還是有益的，也確實在這段時期出現了不少強大的新生代巫師，但考慮到這是一批飽經殺戮和鮮血，習慣了陰謀與背叛的巫師，在他們的巫塔裏求學的學徒們，所經曆的危險和苦難可想而知。

    那時候的學徒們，想要成長起來，運氣和才能缺一不可。

    不，應該說運氣要遠比實力重要。因為在封閉的巫塔裏，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可能被心情不好或者隨便一個理由的塔主，給當做實驗品消耗掉，而憑借著學徒的力量，永遠無法反抗強大如神明一樣的塔主們。

    對撒隆他們這個時代的學徒那說，那簡直是不可想象的血腥年代。

    “亦或者是巫師戰爭的時代，被被培養出一個知識樹畸形的，隻知道殺戮的傀儡？或者連這種運氣都沒有，就被某個從天而降的巫術波及，失去了性命。”

    在巫師崛起年代的後期，巫師組織林立，大量的巫師被培養出來，自以為積蓄完力量，做好了準備的巫師集團開始再次開拓蠻荒世界，經過了最開始的一路橫推之後，巫師們遇到了難以想象的強大存在，眾多強大的巫師瞬間隕落，索性那些強大的存在們沒有離開領地的打算。

    開拓失敗的巫師集團無奈後退，當活下來的巫師看到後方大量的勢力真空之後，一場舊傷口依舊鮮血淋漓的內戰迫不及待的開始了。

    殘酷的戰爭，激烈的對抗，致命的危機，那是一個黑暗血腥之極歲月，沒有人可以逃脫戰爭，唯一的區別就是，超凡者們殺人或者被殺，而凡人們，隻能等待死亡。

    當這段年代結束的時候，人類的世界已經千瘡百孔，人口百不存一，各種強大巫術留下的魔能汙染，即使到了現在，依舊讓很多地方成了生命的死域。

    對於自己的巫師資質，撒隆有著很清晰的認知，既不自卑，也不會盲目自大，這個時代的規則雖然給他了很多約束，但同樣的，也停供了不可忽視的保護。

    如果不是均衡議會推行秩序，所有的學徒還在為不明不白的成為消耗品而惴惴不安。

    如果不是有價交換的鐵律生效，那當一位‘大人’鐵了心的想要消耗的他們的時候，他們根本得不到哪怕一根安神草的補償。

    如果不是這個時代知識的開放性，像撒隆這樣的也學徒很可能還在為一個最基礎的巫術知識，而不得不像野狗一樣爭破頭。

    撒隆肯定恨過這個時代，長久的和平腐化了安魂之笛，以至於可以放棄他這樣天賦不凡的學徒，讓他困頓窘迫，複仇成為泡影。

    但理智回歸之後，他依舊感謝這個時代，他的成長固然有自己的原因，但這個大時代帶給他的無形臂助也同樣不可忽視。

    “所以這個時代就很好，依舊足夠了，至於你說的家族，”撒隆放下水杯，開始大快朵頤，“你確定你的家族給你帶來的是幸運？”

    這樣的你，真不應該隕落在這裏……

    塔爾蘭怔怔的看著狼吞虎咽、毫無吃相可言的撒隆，心中感慨良久，當她回過神來，這個男人已經毫無風度的風卷殘雲，又重新抱起了他那本厚重的書籍。

    真是……

    女巫失笑，搖搖頭，撿起半塊麵包，小口小口的咬進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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