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她完全毫無保留的相信著可以和陸見深一輩子走下去的時候，陸見深告訴她要娶仲淺，告訴她仲淺有了他的孩子，她要怎麽能若無其事將之前那些承諾和期待都當做沒發生過?

    她以前總覺得自己什麽都能做到，能忍得住，現在才發現，原來有些事，用盡所有的自製力和毅力，都克製不住。

    顏回不想再想下去，也不敢再想下去，拉過被子蒙住頭。

    “哎……”仲含看著她，無奈的歎了口氣。

    ……

    “你說顏回會不會自殺啊?”隔天一大早顏回就背著書包去了學校，早餐桌上仲含一臉擔憂的問仲城。

    仲城一口粥差點噴出去，怒瞪仲含，“去你的！哪來的烏鴉嘴！仲含你怎麽越來越不會說話了！”

    “什麽叫我不會說話?我不過是說出了事實，你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吧，新聞上不就很多因為失戀跳河自殺的?”

    仲含翻了個白眼，“你知道麽，我懷疑顏回昨晚整晚都沒睡，她這精神狀態腳步都飄了，你覺得是能上什麽課?能學什麽習?那她為什麽還要堅持那麽早去學校?”

    仲城本來覺得以顏回的成熟和堅強，不會受不了失戀這點打擊——好吧他也沒談過戀愛，不知道失戀算多大的打擊。

    聽仲含這麽有理有據的一分析，他有些坐不住了，想到顏回早上拒絕了他送她去學校的提議，堅持步行……

    “不行，我得去看看。”仲城飯也顧不得吃了，直接奪門而出。

    仲含抓著一個小奶包塞進嘴裏，拿著包跟了上去。

    兩人到學校後，找校長說明了一下情況，在教室外麵的窗戶偷偷看了幾眼。

    學校座位是按成績排的，顏回坐在最前麵的一排，很容易就能找的到。

    見她盯著前麵的黑板盯的入神，仲城就知道她確實不在狀態，心裏指不定想陸見深什麽呢，這種情況下確實學不進什麽。

    但來學校就好，沒想不開就好。

    ……

    和家裏鬧翻，仲城就沒再回去，接下來的幾天都留在公寓陪顏回。

    仲含那天的話給他帶來陰影，雖然知道顏回應該不是那麽懦弱的人，但為保險起見，他還是偷偷跟著顏回去學校……

    看她進校門……

    晚上跟著她，看她放學是不是直接回家……

    沒事逗逗樂子……

    找點新鮮有趣的事帶顏回出去，意圖勾起她哪怕一點興趣，忘記陸見深哪怕一分鍾都好。

    隻是成效都不顯著。

    顏回就像丟了魂的行屍走肉，什麽都說好，什麽都可以，什麽都木訥的點頭，也什麽都不上心。

    仲城真是越來越沒輒。

    三天後，警局傳喚顏回過去做筆錄之前，仲城收到李完的電話。

    “仲少，有個事和你說。”李完聲音不大，估計是在廁所之類的地方打電話，要避開同事。

    “你說。”仲城關掉空調，到陽台打開窗子點了根煙。

    “顧先生昨晚過來做了筆錄，證詞對顏回很有利，他基本上說清楚了受害人上門去找顏回的原因，是想警告她離開陸少，而受害人脾氣不好，之前就曾在飯桌上打過顏回，因此，進公寓後那二人發生爭執，先動手的應該是受害人……”

    李完頓了頓，繼續道，“大體上就是這樣，受害人身上也隻有一處致命刀傷，目前證劇對顏回都很有利，仲少你隻要你讓顏回一口咬定是受害人先拿刀意圖傷害她，加上律師辯護，基本上就能當做正當防衛處理，那天的審訊口供還沒向上移交，我完全可以幫顏回補充上去一些，這樣顏回和你都能少些麻煩。”

    “那還用開庭嗎?”仲城不太了解這裏邊的司法結構，隻看電視上什麽起訴開庭審理，不知道這事是不是也要這樣辦。

    “如果警方判定為正當防衛，顧先生又不再追究起訴的話，這個案子就能結了。”李完道。

    “行，那我知道了。”仲城掛了電話。

    巧的是，顏回也在這時放學回來。

    仲城聽見客廳有聲音，出去把李完的話和顏回說了一遍。

    顏回聽後沉默。

    她這幾天腦子裏都是亂七八糟的事，竟然在大受打擊的情況下將這件事忘的一幹二淨。

    這會聽仲城說起，竟然一時恍惚，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理解李完那些話。

    誠然，如果她照實說，就要解釋自己睡著這段時間內，柳眉是怎麽在不破壞門鎖的情況下進臥室又被殺掉。

    警察辦事是講證劇的，事實太不可思議，她說了也隻會讓這個案子沒完沒了。

    而她，早就累的不想再思考了。

    “我會按照李叔的話說……”顏回在沙發上坐下，一動都不想再動，“隻是我第一次的口供提到我睡著了，兩次口供不同，會生效嗎?”

    “這個沒問題。”仲城在她旁邊坐下，“目前這個案子由李完主理，手續還沒移交上頭，他可以為你添點口供，就說你睡到一半被柳眉的敲門聲……”

    他說到一半，手機響了一聲。

    仲城拿出來看，是李完發來的“口供範本”。

    裏麵詳細的教了顏回該怎麽說，細節細化，看起來就十分可信。

    “這是李完發來的，你看看，照著這個說。”仲城把手機遞給顏回。

    ……

    李完發來的口供十分有用，顏回按照上麵的和審訊的警察詳細說了一遍案發經過。

    審訊員沒找到什麽邏輯上的漏洞，交談過程中的言語陷井少了很多，讓顏回比預料的早半個小時離開警局。

    接下來的幾天，顏回又被叫去警局兩次，配合調查。

    最後一次結束後，李完電話通知仲城，“案子已經結了，顧先生對結果沒有異議，上麵也審批過了，保釋金會退還的。”

    “那點錢我就不要了，留著給你們警局做貢獻吧。”

    仲城接電話的時候正在吃晚飯，邊聊邊給顏回夾了塊排骨，順勢敲了下她的碗，提醒她專心吃飯不要發呆。

    “這次的事多謝李哥了，改天請你吃飯。”

    “仲少就別客氣了，也不是認識一天兩天了。”李完笑道，“主要還是顧先生那邊比較好說話，不和你說了，我先吃飯去了。”

    “案子結了，這下不用每天為這事兒煩心了。”仲城放下手機對顏回道。

    “啊……”顏回恍惚的應了一聲，“這麽快……”

    “警察都這樣。”仲城看她這魂不守舍的樣子就心疼，道，“能結案的案子都盡量結案，拖的越久越複雜越浪費人手，畢竟他們每天事也挺忙的。”

    “恩。”顏回扯了扯唇，繼續低頭吃飯。

    她明白自己這樣的情緒會帶動仲城都心情不好，可她就是總忍不住走神去想陸見深。

    上學放學，吃飯睡覺，根本控製不住。

    ……

    隔天顏回放學沒有步行，做了公交車。

    臨近中考，作業越來越多，她又走神的嚴重，經常做錯，隻能多花點時間在上麵。

    到了目地的下了車，顏回背著書包一直往前走，走到一片鋪滿了人工草坪的別墅區，才恍然醒悟自己走錯了路。

    這裏是顧江吟的家。

    她不過才和小叔在這裏住了沒多久，卻因為明白陸見深這些天一定住在這裏，腿和大腦都形成了想見陸見深的條件反射。

    看著不算熟悉的一景一物，顏回想起和陸見深搬來這裏時，也曾有所期待。

    隻是現在，所有期待都落空了。

    她低頭走著，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就走在路中間，直到後麵傳來汽車的鳴笛聲。

    滴滴……

    顏回醒了醒神，轉過身，然後從頭到腳僵住。

    在她後麵的車不是別人的，是陸見深。

    他坐在駕駛室，正在看著她，兩邊車窗都開著，顏回確信隻要開口就能被陸見深聽到。

    她最近幾乎每晚夢裏都會出現陸見深離去的背影，自己站在他身後，怎麽喊都聽不到回應。

    現在，她終於見到陸見深，活生生的，看起來似乎還瘦了。

    顏回卻完全說不出話來。

    沉默半晌，還是陸見深先有了動作，他打開了車門。

    “要上車嗎?”

    顏回看著他，在心裏鬥爭半晌，點了點頭。

    她上車後，陸見深沿著別墅區的風景路往前開。

    車速不快，有點像在兜風。

    顏回曾有很多次像這樣和陸見深開著車，或清晨，或夜晚，吃飽了飯，慢悠悠的將車開到某公園，某湖邊，某處景色漂亮的地方，下車散一會兒步消食。

    陸見深總會緊緊拉著她的手，步伐默契的一直陪著她走。

    “要下車走走嗎?”

    陸見深下了車，一手扶著車門問她。

    車子不知什麽時候停在了一處人工湖旁邊，下坡的草坪下麵是碧色的湖水，周圍圍欄不是很高，看樣子湖水應該不深。

    顏回看著他那隻手，控製不住的點了點頭。

    兩人順著草坪走到湖邊的圍欄處，顏回幾次都想拉陸見深那隻手，卻直到陸見深在草坪上坐下，也沒有勇氣。

    “你是來找我?”陸見深轉頭看著她。

    顏回不知道怎麽說，也怕說錯了，連這一會兒多看陸見深兩眼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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