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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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元徽雖然沒有細說,但是馮玉兒越來越了解徒元徽了,他說這話,可見是弘聖帝對徒元徽有了意見。
然而見著徒元徽不願說下去,她也識趣不去問。
“過幾日,福王王叔就會回來了,女眷定然是要過來拜見你的,屆時你對這位王嬸需要客氣親近一些。”
馮玉兒點點頭,進了宮,這皇家人她都是得了然於心的。
福王不僅是弘聖帝的親兄弟,也深得弘聖帝信任,現在鎮守西北,大軍在握。
隻是福王沒有兒子,他的女人無數,就是沒有兒子,就是女兒都沒有。
“福王這次回來,可是想過繼孩子?”馮玉兒問道。
徒元徽點點頭,說道:“玉兒你很敏銳,福王確實是為了子嗣而來,父皇的意思,可能從幾個小皇子上挑。”
馮玉兒目光一閃:“你的意思是小十六可能被挑上?”
徒元徽歎說道:“十六有很大勝算。”
馮玉兒完全明白了,給福王做嗣子和做皇子,在如今這樣的局勢上,福王嗣子更來得便宜。
皇子再強,以後也不過是個親王,日後還會降等的,而福王隻要不謀反,這王位可以一直傳承下去,又手握政權,可比皇子為親王要來得有前途得多。
徒元徽當然也想得到福王的支持。
“西北若無福王,哪來這般固若金湯,至於福王的安排,父皇當有他自己的考慮。”
馮玉兒笑了笑,說道:“您放心,我什麽都不會做的。”
***
這日,徒元徽一大早去上了朝,徒元庭帶著小豆子過來了,顯是來見馮玉兒的。
問過徒元庭還未用過飯,馮玉兒忙命杏月上了點心,卻不成想徒元庭一臉的無精打彩,咬了塊豌豆黃,便又放下了。
杏月見狀,問道:“這是誰惹了咱們十六爺了?”
徒元庭翻了翻眼皮,幹脆扒在桌了,看著馮玉兒說道:“皇嫂,我要走了。”
“走了?”馮玉兒問,“這會子要去哪辦差?”
沉默了半天後,徒元庭噓了口氣,“我要去西北,給皇叔做兒子去。”
昨晚上,福王才進京,她都沒有見著福王妃,現在就這麽快確定下來了。
“前二年皇叔就跟父皇說了,隻是父皇不肯,”徒元庭歎了口氣,“這一回過來,皇叔又提到此事,昨兒個父皇把我叫去禦書房,就算定下了。”
“你自個兒樂意?”馮玉兒想要問問他的心思。
徒元庭想了想,很老實說道:“樂意,也不樂意。”
“皇叔是一位大英雄,給他當兒子,以後少不得我也能當英雄,從這上說,自是樂意的,”徒元庭又看了看馮玉兒,“隻是我要離了京,便再不能同皇兄皇嫂一塊兒了。”
馮玉兒正要安慰他幾句,徒元庭繼續說道:“好男兒誌在四方,皇嫂,等我做了西北王,若再有人敢欺負您,兄弟必幫你打回去,您等著我!”
馮玉兒被徒元庭這話聽得輕笑一聲,給他理理衣襟,溫聲說道:“你被過繼過去,想來福王自會好好待你,以後給人家做兒子,可得知道孝順聽話,得空……便回京瞧瞧。”
不幾日,徒元庭隨了福王夫婦離京,徒元徽帶著馮玉兒親自相送,少不得徒元庭哭了一場,馮玉兒心有不舍,卻也能揮手下作別。
徒元庭走了後,賈敦和馮繼忠一家也回了江南,馮玉兒身子也越發重了,於是她哪兒都不去,一直好好將養著直到生產。
徒元徽也發現,就是再如何退讓,表示對父皇的孝心,父皇終究隨著年紀增長越來越多疑,也開始了在他和徒元曄、徒元誠幾個兄弟之間玩平衡。
這讓徒元徽心裏不免落寞,雖是如此,徒元徽還是隻能提前安排,表麵上不再針對,暗自發展勢力。
雖然勞心勞力,但是隨後三個月左右,太醫診治出馮玉兒懷著雙胎,頓時讓徒元徽又喜又憂。
弘聖帝得了消息,也立刻賞下一大片的東西。
原本朝堂以為太子爺不再那麽毫無理由地偏寵,弘聖帝這一手,又讓大家狐疑起來。
一晃,就到了馮玉兒生產。
徒元徽就是得到馮玉兒在順產,他還是心中擔心。
近五個時辰,徒元徽就一直站在產房外麵。
弘聖帝搖了搖頭,看不出來,自己兒子的風流性竟然讓太子妃管住了,不過想到她那般容貌,弘聖帝不免落寞了一下。
當年,父皇若非李貴妃給他安排,父皇也不會去別的人宮裏。
日出熹微。
“恭喜太子爺,賀喜太子爺,大郡主出生了。”
徒元徽很嫻熟地抱過小女兒,心裏喜歡之極。
“太子妃怎麽樣?下一個可還穩?”
“太子爺放心,娘娘還有氣力,一直是順產。”
徒元徽稍微放了點心,又看了看新生的女兒,雖然不舍,還是讓人抱了進去。
有等了小半個時辰,聽到裏麵的哭聲,徒元徽重重鬆了一口氣。
“太子爺,大喜!大喜啊!娘娘生了一對龍鳳胎。”
徒元徽連忙問道:“太子妃可好?”
穩婆一怔,她是皇家的穩婆,別的妃嬪和皇子妃生產,皇上和皇子就是在這兒守著,她一出來報喜,都是看她懷裏的孩子。
她馬上就答:“太子妃娘娘一切安好,隻是脫力睡了過去。”
徒元徽點點頭,然後對周圍說道:“賞。”
***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東宮剛剛來報,太子妃生了一對龍鳳胎。”
弘聖帝本能地高興:“賞。”隨後就收了笑容,說道:“是吉瑞,給太子妃加三成賞下去。”
老安子點點頭。
她倒是比李貴妃要來得幸福。
幼年和李貴妃同樣被拐,隻是她的運氣比李貴妃好多了,一個成了秦家養女,一個成了青樓孤女。
他歎了口氣,重新翻開奏折。
這一看,都是歌頌太子的,他的心裏頓時不大舒服起來。
皇帝就是這樣,一旦疼寵偏心一個人,就會很沒有情理地偏向,而一旦起了別的心,看什麽都覺得懷疑了。
就比如現在,以前他看就會欣慰太子,現在就心裏頭不舒服了。
而且現在,太子雖然不結黨,但是為太子說話的人反而更多。
殿內牆腳有個小太監低下頭去,不一會兒,徒元曄就得了弘聖帝看著袁子信的奏折很久的消息。
徒元曄又多打聽一下,當即就偷偷暗示下人,都不斷向太子爺靠近,而且都加支持歌頌太子。
弘聖帝果然更加深沉了。
而徒元徽感覺弘聖帝的態度,讓徒元徽完全感知到了記憶中那麽寒涼,隻是他沒有再失望和無力了。
時間慢慢過去,此次太子的兒女都沒有得到弘聖帝的賜名,徒元徽心裏一歎,這樣也好,也不想現在的兒子叫上上輩子弑父的兒子名。
於是就給女兒取名可卿,兒子取名康安。
與此同時,弘聖帝玩平衡之術越來越得心應手,四皇子黨終於有起來了。
白駒過隙,何姑姑抱著東宮大郡主可卿在禦花園左顧右盼的時候,遠遠瞧見徒元徽陪著弘聖帝走過來,心下一鬆,抱了孩子上前去見禮。
徒元徽瞧了瞧何姑姑遞來的眼色,順手從她懷裏將可卿接過,問自已那還說不太順溜話的女兒。
“你母妃又跑哪兒玩去了?倒讓你丫頭在禦花園裏瞎轉悠。”
可卿倒是話多,“咿咿呀呀”講了老半天,然而父女倆顯然存在交流障礙,最後徒元徽放棄了,轉頭問何姑姑:“太子妃去哪裏了?”
何姑姑瞧了瞧弘聖帝,道:“皇後娘娘今日急著宣召,太子妃娘娘這會子去坤迎宮了。”
弘聖帝瞧了瞧可卿,道:“孩子還小,一時離不得娘,朕正好要瞧瞧皇後,一道走吧!”說著轉頭先走了。
被拉在後頭的徒元徽悄聲問何姑姑,說道:“是太子妃讓您等在這兒的吧?”
何姑姑苦笑了一笑,說道:“大早上的,皇後便叫太子妃過去了,可不見得是什麽好事,方才遞了信過來,這會子等太子爺去救呢!”
徒元徽直歎氣,這前朝出了岔子,後宮那幫子女人也跟著咋乎,馮玉兒少不了被卷進去,說來真不是一回兩回了,他也或多或少得罪了些人,至於今日皇後找起馮玉兒麻煩,徒元徽思來想去,怕也隻能為一件事。
事情得回溯到半年前,東山府一個縣的富紳欲霸占一位民婦,沒想到那女人烈性,抵死不從,最後竟撞柱而亡,她丈夫得了信,上門為妻討說法,被富紳的人活活打死,民婦的家人不服,於是便報了官,結果當地縣令暗中收了富紳的銀子,居然顛倒黑白,草菅人命,反判了苦主誣告。
苦主自是不肯甘休,最後案子到了賞賜秋闈狀元白德恒,並且外放急速升到了從五品,已任東山府知州的白德恒手裏,白德恒是個做事的,很快厘清案情,將富紳還押大牢,刑部判了秋後問斬,算是還了苦主公道,此外白德恒上報吏部,要追究縣令之責。
隻沒想到,過不了多久,那縣令依舊回去做他的官,據說這人在上頭有靠山,已將他瀆職之事壓了下去,白德恒年歲越大越耿直,哪裏肯瞧著不管,一氣直接寫了上奏,折子自然是到了徒元徽手裏。
其實那縣令便是徒元曄一個親信的門人,說來與白德恒還是同科,隻白德恒得三甲第二名,而這人落在了一百多名後。
這事要查也不難,誰壓下了那縣令那案子,徒元徽心裏一清二楚。
很快便有禦史參奏,吏部某位官員徇私袒護,更翻出了那個縣令貪汙瀆職,魚肉百姓以及考績作假之事。
弘聖帝向來最恨貪官汙吏,當即便大發雷霆,徒元徽不失時機地來了一句,“一個七品小官,便敢這般猖狂,考績還做得如此漂亮,也不知是誰在保駕護航,倒是是手眼通天的,竟視國家法度為無物!”
一句話滿朝皆驚,徒元徽的意思,可不是說。那縣令背後還有更大靠山。
令人出乎意料的,徒元曄竟自己站了出來,承認這縣令當時是經他舉薦,坦承馭下不嚴,但卻表示,與此人後來並無來往,對其行跡也一無所知。
徒元曄因此被弘聖帝罰了閉門思過,隻是前朝的事自有方法傳到後宮的耳朵裏,皇後就這一個嫡養子,聽到這事,自然氣得不打一處來,按照老習慣,冤有頭債有主,不敢動徒元徽,自然得找馮玉兒的麻煩。
何姑姑抱著孩子不放心地跟著馮玉兒同杏月進了宮,又派個小監隨到了坤迎宮外頭,沒一時小太監便回來報信,說坤寧宮,吵嚷嚷的,太子妃帶人少,不知道會不會吃虧。
何姑姑有些懷疑皇後的瘋性,不過她不敢直接去禦書房尋徒元徽,又派那小太監去找小德子,然後何姑姑便抱著可卿在禦花園裏亂逛,直盼到將救星等了過來。
見弘聖帝頭前走了,安公公立馬跟了上去,心裏直呼“阿彌陀佛”,覺得這一回皇後娘娘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話說皇後這兩年身體越發不濟,以致性子也更是穩不住,今兒個一早,徒元曄的正妃四皇子妃張氏同徒元誠剛過門的繼妃李月雲過來給她請安,自是當著皇後的麵哭了一場,說到徒元曄代人受過,如今悶在府中極是委屈,隻不知太子爺為何這二年步步緊逼,竟有置四爺於死地之勢。
皇後氣得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見哭哭啼啼的兒媳婦,自不免有些鬱鬱,想著等自己死了,徒元曄這本不得弘聖帝歡心的兒子更失了依仗,還不知得落個什麽下場。
這麽一時心窄,再加上李月雲在旁邊恨恨地道:“娘娘,真是人善被人欺,您如今身子不好,這宮裏頭怎麽竟當沒事人一般,方才我同四嫂過來時,半道上瞧著甄貴妃同那太子妃手拉手地遊園子,對咱們更是愛搭不理,真以為後宮是她們的天下了?”
四皇子妃張氏倒是一驚,沒想到李月雲還真敢說瞎話,什麽時候見到那兩人了。
隻這話效果奇佳,皇後怒了,罵道:“這幫女人靠著以色侍人,倒是把男人勾得隻聽她們的話,我這會子明白了,他們哪是對付元曄呀,根本就是為了修理本宮,隻恨我擋了她的道,委屈得她在這宮裏,隻能當個小妾!”
李月雲轉過頭去笑了笑,覺得皇後還挺好忽悠,想她李月雲萬般不願地嫁給徒元誠,還不是因為他答應,會同徒元曄一塊對付徒元徽,替她報拒婚之辱。
徒元徽和他那太子妃,是李月雲這輩子最恨的人,但凡得著機會,她必要報複一下,否則,李月雲憑什麽要進宮,來瞧一個病入膏肓的老太太。
“來人,把姓甄的女人給本宮叫過來,還有那不知禮數的太子妃,進宮也有兩年多了,可來過坤迎宮請過幾回安?”皇後怒喝道。
甄貴妃如今在後宮根深蒂固,自然對皇後的威嚴視而不見,隻讓人回一個話,說皇上一會要到景陽宮,她不敢走開,皇後若真有急事,不如先派人跟皇上打個招呼,以免她犯下不敬之罪。
皇後得了回報,牙咬得生緊,覺得今日真是自取其辱,竟在兩個兒媳麵前丟了麵子。
好在太子妃倒是來了。
馮玉兒平日裏同坤迎宮並無什麽往來,坤迎宮已在多年前免了請安,自是無需她的殷勤,與皇後少有幾回的會見,馮玉兒也抱著對後宮其他女人同樣的態度,不巴結也不倨傲,麵上過得去便是。
今日剛侍候完可卿吃喝,馮玉兒便聽到外並沒有有人來報,說皇後急召,馮玉兒著實愣了一下。
後麵很快就明白了,徒元徽對於前朝的事隨著孩子出生,基本沒怎麽瞞著她。
前幾日徒元徽曾在朝會上說了一些話,讓徒元曄麵上著實難看,她又打聽到方才老四和老十的王妃進了宮,想是皇後這會子必得著了信,準備拿她出氣呢。
皇後這明知自己身子不好也不討皇上喜歡,也不知跟著人後頭瞎摻和什麽呢!
不過人家是皇後,是國母,就算並非她的親婆婆,也是婆婆,馮玉兒也必須得去,因為她知道,去了也不過被為難一下,皇後不能拿她怎麽樣。
不過,何姑姑可見不得馮玉兒吃虧,特意帶著女兒在路上巧遇了。
馮玉兒坤迎殿,難得皇後打扮整齊地坐在鳳座上,雖瞧著麵色蒼白,隻那皇後氣勢倒還有幾分,而她旁邊,則站著四皇子妃張氏和李月雲。
“參見皇後娘娘!”馮玉兒恭恭敬敬上去福了福身,然後對那兩位弟妹也笑著點點頭。
皇後瞪著馮玉兒,腦子便有些糊塗了,怎麽越看越覺得她長得極像甄貴妃,這一糊塗不要緊,心也跟著糊塗了,竟忍不住指著馮玉兒罵道:“奸妃,你居然敢把本宮不放在眼裏!”
馮玉兒吃了一驚,問道:“娘娘何出此言?”
聽到說話聲,皇後方才有些省悟,又不好說自己弄錯了人,隻能硬撐著了,於是便冷笑道:“太子妃,你倒是真難請,是不是準備讓我這當婆婆的給你去請安?”
馮玉兒不慌不忙,說道:“娘娘,臣媳不敢,隻是怕擾了您的清靜。”
“太子妃娘娘還真會說話!”李月雲笑說,她見過馮玉兒的次數不多,隻瞧著也就普通人,怎麽看也比不得自己花容月貌,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女人,搶了她的丈夫,搶了她的榮華富貴,更搶了她成為皇後的未來,
皇後現在有些昏聵,最是好利用了。
難得有這麽好的機會,以前皇後可沒這麽個膽子。
接著說道:“隻這理兒怎麽都到您那兒了?”
“皇後娘娘沒說話,十弟妹,這兒可有你說話得分?”馮玉兒淡漠地說道。
李月雲頓時臉色一白,她隻是皇子妃,就算是妯娌,尊卑有別,也是不能插嘴皇後和太子妃之間的話的。
皇後連忙說道:“十皇子妃,本宮讓你說。”
李月笑著瞧著馮玉兒,馮玉兒當她是個唱戲的。
“本朝最講究孝悌之義,這晨昏定省是老祖宗立下的規矩,怎麽到太子妃您這兒,倒成了怕擾了皇後娘娘清靜了?”
馮玉兒看了皇後一眼,這兩年弘聖帝一直在玩平衡,徒元徽退無可退,而那徒元曄倒是狡詐,不斷示弱,也有不斷的把柄露出來,徒元徽也不得不抓出來,否則他就會有錯處,因為那都是連著他的利益。
因為徒元曄不斷‘變弱’,弘聖帝自是對其越來越好,也同樣看徒元徽越來越有異樣,這次又是徒元曄舍了一個層次不齊的人來換取弘聖帝對徒元徽的進一步不滿。
而徒元徽知道這陽謀,但是他沒有退,送上來的把柄,他不用豈不是可惜。
馮玉兒心裏清楚,他重生了,曾經似乎也發生過宮變,這次早有準備,成功的幾率會很大。
徒元曄玩陽謀,卻是半點都沒有告訴他的養母皇後,讓皇後來她這裏找麻煩。
馮玉兒點了點頭:“弟妹說得不錯,看來咱們都做得不夠,少不得自明日起,我們幾個妯娌一塊兒晨昏定省,隻是……”馮玉兒似乎又有些猶豫,“我們這些兒媳婦都過來,免不得後宮嬪妃也得過來,免得失了宮禮,隻娘娘免不得不好好休息了,一大早等著咱們請安。”
皇後免了後宮請安和兒媳婦請安,不是因為仁慈,而是被甄貴妃逼得節節敗退,連鳳印都收了,這甄貴妃每來請次安,都會讓已經重病的皇後氣得吐暈幾回,久而久之,皇後就不想再見到她,甄貴妃也不短皇後吃穿和禮儀,前提是皇後別來煩她,所以,皇後不讓她來請安了,這日子也就平靜下來了。
皇後過得很憋屈,尋常馮玉兒自然也尊敬她,同樣前提也是她不要管東宮的事。
“不必了,本宮懶怠應付你們。”皇後竟然一聽之下,就迫不及待地給否了。
李月雲忍不住低下頭,無怪做了皇後,也鬥不過甄貴妃,這皇後的性子並不怎麽樣!
其實也多虧了皇後這性子,不然甄貴妃能忍聰明女人一直壓在她身上?蓋因為甄貴妃自己這個曾經的奶娘之女做不得皇後,需要有蠢人占著這個位置而已。
四皇子妃連忙打圓場:“娘娘,您方才不是說,有話要問太子妃嗎?”
皇後怔了半晌,望了望四皇子妃張氏,居然直接問道:“太子爺在前朝同老四鬧得不愉快,你可聽說了?”
馮玉兒抱歉地笑了笑:“臣媳愚笨,平日裏就在東宮帶孩子,外頭的事並不知道多少,倒是太子爺一再警告,後宮不得幹政,臣媳可不敢瞎問。”
“你倒是推得幹淨,”皇後不滿地道:“爺兒們的事,雖咱們管不得,可親眷和睦,自是該女人家多費些心思,老四是太子爺的兄弟,可瞧見他何時難為過他二哥,可如今太子爺辦的那叫什麽事?竟是將兄弟往火坑裏推。”
這話未免說得有些過分,連四皇子妃張氏都瞧出不妥來,忙勸道:“娘娘,自家兄弟起個爭執,倒也不是大事,說開了便得。”
“閉嘴,什麽說開了,太子爺可是當著眾臣的麵,明著指摘我兒縱著門人為所欲為,還指使吏部弄虛作假。”
皇後激動之下起了身,馮玉兒都有些怕她暈倒。
李月雲這時候笑眯眯地對四皇子妃私語,卻又能讓皇後聽見。
“太子爺那奶公可幹過不少離譜的事,對了,太子妃的父親還與那泄題案的主犯田廣才有過往來,怎麽輪到他自己了,倒脫得一幹二淨了,反將四爺貶得一無是處,別是欺負四爺是厚道人吧!”
馮玉兒看向李月雲,那犀利的目光倒是讓李月雲嚇了一跳。
隨後李月雲因為自己的反應被氣怒了,一個小官之女搶了她的太子妃,竟然還讓自己……
“杏月,十皇子妃尊卑不分,又有犯嘴舌,長嫂如母,本宮在皇子妃麵前也是君,若是皇後娘娘不教導十皇子妃,不如你代本宮教教十皇子妃的規矩!”
杏月一聽,很麻利的招呼今日跟來的宮人湊了上去。
皇後的威信在宮裏已經完全打了折扣,東宮的人從來就沒怕過。
“你……你大膽!”皇後被氣得大哆嗦。
馮玉兒平靜地說道:“皇後娘娘,您還是好好養著,四弟是個孝順的,他總該教過娘娘不要理宮中事物,好好養好身子別讓別人得意的話,您可記得?”
皇後臉色一變,這話確實是她養子多番囑咐,幾乎每年都會提,所以,這些年她一直在宮裏將養著。
太子妃怎麽知道?難道她宮裏有太子妃的眼線?
其實這哪裏需要眼線,知道徒元曄的打算,他還有這麽一個養母,哪裏還會猜不到?
“若是娘娘沒有吩咐,臣媳告退了。”馮玉兒看到外麵似乎有點動靜,她留了兩個宮人守在門外,見到外麵的動靜會小小的推開點門作為提醒。
當下,她更不害怕了。
“你……你……給本宮跪下!”皇後被氣得衝了下來。
馮玉兒說道:“娘娘,臣媳也是實話實說,娘娘你莫被人欺騙了去,更何況,今日十皇子言辭著實不符合皇子妃的言行規範,皇子妃曾是娘娘你派人教導,今日在場的是一家人,日後若是在國宴上這般言行,便是丟了我朝的臉,到時候,娘娘也擔待不起。”
李月雲頓時氣得臉色發紅,這太子妃不僅長得像妖精,還有一章狡詐如狐的尖嘴。
李月雲聽完忽然淚流滿麵,跑到皇後座前跪下,哭道:“娘娘,是臣媳說錯了話,隻是臣媳卻知道,這是娘娘心中所想,您自不願看到兄弟相殘,早就想要規勸一二,太子妃不過仗著自己得寵,不但聽不得勸,竟還蠻不講理!”
皇後最恨“寵”這一字,想她在宮中幾十年,雖熬來皇後之位,卻從沒得過寵,這徒元徽寵不寵他的太子妃本不關皇後的事,可誰教馮玉兒長得同甄貴妃有三分像,這恨屋及烏,皇後便再管不了別的了。
“太子妃,方才老十家的所說,正是本宮心裏話,若覺得是冒犯太子爺,可以去問問皇上,本宮有沒有資格教訓太子爺!”
馮玉兒低頭冷笑,這時候她的話,外麵應當有人看見了。
“太子妃還心有不服?”李月雲瞧見馮玉兒神情,對皇後說道說:“莫非是沒將娘娘放在眼裏?”
皇後連忙說道:“太子妃,到外頭跪著去,什麽時候服了,便再起來。”
馮玉兒似笑非笑地瞧了屋裏的人幾眼。
施施然地竟然走了出去,並不讓皇後的人去拉。
誰知道,馮玉兒剛打開門,迎麵就看見弘聖帝和徒元徽離門口不到三步了。
“給父皇請安,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弘聖帝踏進坤迎宮時,迎麵就看見皇後的兩個人似乎要壓著太子妃去外頭,當下說道:“太子妃免禮,這是怎麽回事?”
馮玉兒聽到宮內一眾給弘聖帝和徒元徽問安,徒元徽對馮玉兒起了個安撫的眼神。
馮玉兒說道:“是臣媳的實話實說不中聽,皇後娘娘命兒媳在院外跪著。”
弘聖帝的臉色立刻難看起來,立刻就進了屋子。
馮玉兒倒是不跟著進去,反而去瞧徒元徽懷裏的可卿。
徒元徽看了跟著馮玉兒的兩個宮人,宮人已經跪在地上哪裏還敢抓馮玉兒。
而此時皇後已然帶著兩個兒媳跪到地上,鳳座上早換成了弘聖帝。
“朕就不明白了,皇後如今身子不好,哪來那麽大戾氣,竟在宮中隨意處罰起太子妃來,她可是犯了七出之條?”弘聖帝拉著臉道。
“臣妾不敢,”皇後少不得有些慌亂,“隻是太子妃有大不敬之舉,臣妾身為婆母,不過想教訓她一下。”
“朕記得,皇後一生無子,便是名下寄養的元曄,也是其他宮妃所出。”弘聖帝毫不留情地戳了皇後一刀,“便是婆母,也隻能勉強在元曄媳婦麵前裝一下。”
宮裏一片靜寂,不一時,便傳來一個女人努力壓抑的啜泣聲。
弘聖帝頓了頓,道,“太子妃上前。”
不一會,徒元徽帶著馮玉兒過來,待馮玉兒要跪,卻被弘聖帝攔了,“不用多禮了!皇後說你大不敬,你到底何處大不敬了?”
馮玉兒低頭說道:“大概是沒有晨昏定省吧!”
弘聖帝轉頭瞧瞧皇後:“可是為此事?”
皇後也怕馮玉兒把她替徒元曄鳴不平的事說出來,忙點了點頭,“正是。”
“我記得幾年前是你自己上的折子,說自己身子不適,又疼惜宮人辛勞,免了晨昏定省,如今為何又打起自己臉來,”弘聖帝眯眼瞧著皇後,“難道隻為了找太子妃的麻煩?”
皇後哭得伏在地上,連忙求喊:“皇上,臣妾知錯了!”
弘聖帝冷笑一聲,“皇後這些年,竟是沒有做對過什麽,如今這身子也不好,想著朕也不肯難為你了,不如停了中宮箋表,好好養養自個兒,省得給朕添堵,如何?”
“請皇上饒了臣妾吧!”皇後驚得不行,這寵是再求不得,停了鳳印,這可以說是皇後犯錯或者不得寵,但是停了中宮箋表,那都是廢後的節奏啊!
文帝之時就是再寵李貴妃,那何皇後也沒有被停中宮箋表。
她這輩子最後的願望,便是死了能跟弘聖帝埋一塊,苦了大半生,竟連這一點子心願,都不得完成了?
馮玉兒有些歎氣,作為皇後,這位無疑是可悲的,但是立場不同,而且是她來招惹人的。徒元曄這麽緊逼這徒元徽,馮玉兒心裏頭也憋恨得緊,她能察覺,徒元徽已經做了最後的打算,如果弘聖帝猜疑到要對他動手,他就會發動宮變。
而若非沒有徒元曄,這對父子也未必會這樣!馮玉兒看得出來,就是重來這一世,他對他的父皇還是有感情的。
“皇上,娘娘這是無心之過,”四皇子妃張氏瞧著皇後哭得可憐,心下有些過不去,扶了皇後求道:“請您瞧在娘娘對皇家忠心耿耿的份上,網開一麵吧!”
反倒旁邊李月雲卻是一聲不吭,隻低著頭跪在地上。
“老四家的,你說實話,到底皇後為了何事要對付太子妃?”弘聖帝問道。
四皇子妃張氏琢磨了半天,隻好將自己因為徒元曄受了委屈,在家中悶悶不樂,所以她進宮被皇後問出來。
“皇上,是臣媳不曉事,明知娘娘身子不好,還拿這事來煩她,倒連累了太子妃。”四皇子妃老老實實請罪道。
對於四皇子妃張氏的說辭,李月雲不免撇撇嘴。
“老十家的,怎麽,你四嫂說得不對?”弘聖帝顯然沒想要放過李月雲。
“臣媳不敢。”李月雲低著頭。
“那便說說你怎麽想的?”弘聖帝不依不饒道。
李月雲終於抬起頭來,她膽子很大,因為她父親是李相,李相非常得皇上信任,連帶著她也多次在皇上麵前露臉,皇上一直挺喜歡她,她想嫁十皇子,皇上就允了。
於是說道:“既然皇上有命,免不得臣媳要說說心裏話,皇上膝下兒女眾多,自是長短不一,磕磕碰碰,可兄弟之間,自當友愛,並不該互相鬥得烏眼雞似的。”
弘聖帝倒是點了點頭,說道:“老十家的這句話倒是說得在理。”
李月雲又小聲說道““四爺是什麽樣的人,兄弟妯娌們都瞧得清楚,少有的慈悲心腸,可金無足赤,他跟前那麽多手下,難免出一兩個不肖的,如何出了錯,便全怪在他頭上?到頭來東山府縣令草菅人命,卻連累遠在京城的四爺獲了罪。”
不成想,這時弘聖帝的臉猛地一變,竟是沉了下來。
李月雲這會子緊緊盯住站在不遠處的徒元徽,意有所指地道:“若是一大家子人,少不得互相照應,以求父慈母孝,兒女乖順,兄弟和睦,如今這般,自家兄弟騎牆,竟是要置人於死地!”
“老十家的,這話是誰教你的?”弘聖帝冷聲問道。
“臣媳幼承庭訓,明白此乃治家之根本,今日過來,正瞧見皇後在規勸太子妃,讓她多提點太子爺,莫忘了手足兄弟之誼,”李月雲朝馮玉兒冷笑一聲,“可咱們太子妃真是‘賢德’,口口聲聲隻聽太子爺的,哪肯分出是非,倒糊弄起娘娘好性兒來。”
弘聖帝望了馮玉兒一眼,“太子妃,你有什麽可說的?”
馮玉兒也上去跪了,平靜地道:“臣媳不懂什麽前朝之事,隻知道太子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同分寸,並不需後宮置喙,那什麽東山府縣令的,臣媳並不知道怎麽一回事,如何能對太子爺大放厥詞,而且……”
弘聖帝笑了笑,“而且什麽,但講無妨。”
“而且,方才十弟妹有些話,說得未免不講道理。”馮玉兒稍現遲疑之態,還轉頭瞧了瞧徒元徽。
“說!”見馮玉兒遲疑,弘聖帝好脾氣又道。
“她的意思,竟指責太子爺偏袒自己奶公,這事臣妾在出嫁也聽說過一二,明明是太子爺的奶公仗勢欺人,太子爺恨他禍患百姓,親自將人拿下的,何來偏袒一說,”馮玉兒這時擠擠,眼眶也一紅了,“還有在十弟妹口中,臣媳父親竟也被扯進泄題案,臣媳馮繼忠一輩子老實人,當上考官還沒兩天,便報了丁憂,如何又沾上了泄題之事,這麽白白遭人誣陷,臣媳替父親冤枉!”
李月雲剛想反駁,觸及到弘聖帝要殺死人的實質目光,李月雲再膽大,也承受不了一個帝王多年的威壓,她慌忙跪了下去,也不敢再說了。
李月雲看到這樣的目光,哪裏還不知道這是皇上讓她閉嘴的意思,她隻能閉嘴。
皇上就這麽偏向太子嗎?她確定皇上這幾年不再那麽偏向太子,而是向四爺傾斜了,她才抓著機會借著皇後對付太子妃的。
若是皇上偏著太子,今天對這事合該睜隻眼閉隻眼敲打一下太子,但是卻不是……
李月雲不敢說話,皇後和四皇子妃張氏更不敢說了。
屋裏頓時安靜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