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攻略.廢太子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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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雙極有侵略性的眼, 即便他隻是漫不經心的掃過來一眼,卻叫人莫名有種頭皮發麻的錯覺。

    隻是一個不經意的對視, 喬桑就淡淡垂下眼,輕聲說道:“是奴才不小心。”說完也不看小世子,就低著頭退到了原位。

    她認出了那個男人。

    大源至高無上的權力掌控者, 大源的攝政王——祁連赫。

    兩年前“喬桑”在大殿前向父親哭訴的時候, 就見過他。

    小世子卻一直盯著她,一會兒讓她倒茶,一會兒叫她收拾盤子,一會兒又叫她過來夾菜。

    惹得席上的舒太妃和攝政王都為之側目。

    喬桑沒有理會小世子孩子式的針對,隻是淡定的做好他叫她做好的事情,可她越沉得住氣,小世子就越看她不順眼。

    他真是看錯了她, 枉他之前還偷偷羨慕祁熠,誰知道一扭頭她就借著喬子策攀了高枝,拋棄了祁熠。

    第一次見麵就對他動手, 知道他的身份後又裝出一副奴才樣,需要利用他的時候, 就一副可憐樣, 現在又裝出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現在想起來,都是她的壞處, 看著就來氣。

    舒太妃瞧著自己外甥有些氣急敗壞的模樣, 又看著喬桑依舊一副風雨不動的模樣, 看著頗為有趣, 於是笑著打趣道:“廷兒,你認識哀家宮裏的這個小宮女?”

    喬桑依舊是站在瑩畫下手,雙手自然交疊放於腹部,眼眸微垂著,安靜的站在那裏。

    宇文廷瞥了她一眼,冷哼一聲:“不認識。”

    舒太妃顧忌到喬桑的身份敏感,再加上攝政王在場,於是隻笑笑便不再問。

    被舒太妃點破,宇文世子也不再針對喬桑。

    飯後趁著其他宮人開始收拾的空檔,瑩畫對她使了個眼色,喬桑會意,悄無聲息的跟著宮人退了出去。

    不料宇文世子卻追了出來,擋在她麵前:“躲我?”

    另外幾個宮人都投來詫異好奇的目光,顯然有些好奇喬桑是怎麽跟宇文世子認識的。

    喬桑站定了,目光微垂:“世子說笑了。奴才隻是伺候完了,準備回去。”

    “眼睛都不看我,心虛?”宇文世子挑刺。

    喬桑就抬起眼看著宇文世子,眼睛裏沒有半點心虛,但的確被他的糾纏不休挑起了一絲火氣,直直的盯著他說:“玉漱宮不似紫月宮規矩鬆散,奴才不能直視主子,這是規矩。”

    宇文世子嗤笑一聲:“怎麽?到玉漱宮來,不是你苦求來的嘛,如願以償了,不應該高興才是?”

    他找瑩畫打聽喬桑時,她就告訴他,是喬子策親自來找的舒太妃,他想也知道,肯定是那個女的吃不了苦,千方百計讓夫子把她調到這裏來的。

    喬桑微微擰眉看著宇文世子,說道:“聽起來,宇文世子似乎是在惱我從紫月宮調到玉漱宮來,說了世子也許不信,但這的確不是我的本意。如果世子有法子讓我回紫月宮回到安王殿下身邊,那奴才真是感激不盡。”她說著鄭重的向宇文廷行了一禮,倒叫宇文廷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臉上表情驚疑不定,也不知道該不該再信她。

    喬桑直起身來,下意識一抬眼,卻忽然看到走廊上正袖手站著一人,一雙鳳目淡淡的看著這邊,不知道是在看她還是宇文世子。

    她心中微微一驚,垂下眼來,就是這個男人讓小太子淪落到現如今的境地,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她剛才的話。

    宇文廷並沒有發現攝政王,剛要說什麽。

    站在長廊上的攝政王輕步走下台階,淡淡說道:“世子,宮禁要到了,隨本王一同出宮吧。”

    宇文廷被突然響起的攝政王聲音嚇了一跳的樣子,看了喬桑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你退下吧。”

    喬桑立刻一躬身,也沒看攝政王,頭也不回的走了。

    ***

    喬桑回到宮女的住處,果然就被問到怎麽會跟宇文世子認識的,喬桑也從宮人口中知道了宇文世子是舒太妃的外甥的事,暗惱自己剛才不該跟宇文廷一個半大的孩子生氣,倒不如好好跟他說,說不定由他出麵也能把她調回去。

    轉眼又過幾日,喬桑被瑩畫安排了一件差事。

    “再過幾日便是皇上的十一歲生辰,今年將會在華玉殿辦,那邊缺了些人手,所以臨時把你和翹楚她們調過去幫幾天忙。你辦事一向沉穩,這次就由你帶著翹楚她們,千萬不可出錯。”

    翹楚翹青是一對雙胞胎姐妹,十歲就進了宮,人很機靈,但是卻缺了幾分沉穩,才讓喬桑這個沉穩的壓住她們。

    喬桑就帶著她們到內務府報到,被安排了一些她們能做的差事。

    沒想到喬桑這幾天做事沉穩又不卑不亢的樣子頗得太監副總管的賞識,小皇帝生辰當日,也被副總管點名安排到了華玉殿幫忙,而那天,卻正好是喬桑休息準備去看小太子的日子。

    其他人都羨慕喬桑這個能去華玉殿當差的好機會,喬桑卻隻擔心小太子看不到她,又要多想了。

    他被困在紫月宮,哪裏也去不了。

    小皇帝生辰當日,喬桑天還沒亮就起床,當天在華玉殿當差的宮人都有要求,臉上必須化上妝容,喬桑一向素麵朝天,也沒有什麽化妝工具,好在翹楚平時就喜歡琢磨這些,自告奮勇的答應起來幫喬桑化妝。

    翹楚一邊給喬桑上粉一邊得意道:“這可是最近風靡大源的桃花妝。”

    翹青趴在被子裏,取笑道:“你又沒出過宮,從哪裏知道這妝就風靡大源了?”

    翹楚辯駁道:“你沒瞧見前幾天咱們去華玉殿幫忙,那些宮女好多都化著這個妝容麽?那些可都是伺候皇上的宮女,嘖,皇上都還沒長大,那些人就急著勾引相當娘娘了。”

    在這隻有三個人的房子裏,再加上是半夜,她們膽子大了許多,翹青就笑著說道:“誰知道呢,說不定她們想勾引的人是攝政王呢。不都說,攝政王是大源有名的美男子。”

    翹青轉而興奮的問道:“桑桑,你那日不是在東殿伺候麽?可看清了攝政王的模樣?是不是跟傳言中一樣俊美?”

    就連翹青也停下了給喬桑上粉的動作,好奇的看著她。

    喬桑依舊閉著眼,說道:“我那天隻管伺候了,沒有留意。”

    隻記得他站在走廊上,穿黑色廣袖朝服,個子很高,還有那一雙侵略感很重的鳳眼,他長得什麽模樣,在她的腦海裏反而是模糊的,但是小太子長得好看,小皇帝也好看,以此推論,這個當叔叔的想必也差不到哪裏去。

    翹楚翹青同時發出遺憾的哀歎聲。

    最後翹楚稍稍退後一些,看著睜開眼的喬桑,眼神驚豔的發出一聲驚歎:“桑桑,今天來的貴女們都會叫你比下去的!”

    鏡中倒映著一個眉如遠黛、眼似琉璃、膚白勝雪,雙頰粉嫩的靈秀少女,所謂的桃花妝,就是把她的臉頰暈成淡淡的粉色,整個人都顯得格外的粉嫩嬌柔,不像是宮女,倒像是養在深閨,精心嬌養的貴女,如果不看喬桑那雙粗糙的手掌的話。

    喬桑看了一眼,取過手帕,把唇色擦淡了一些,看起來整張臉的豔光就要黯淡了一些。

    翹楚還不滿的說道:“幹嘛擦了呀,紅紅的多襯你。”

    “時間到了,我先走了。”喬桑站起來說道。

    翹青依舊裹在被子裏,對著她喊道:“記得幫我們瞧瞧攝政王是不是像傳說中那麽好看!”

    喬桑笑了笑,推門走了出去,立刻被屋外的寒風凍得哆嗦了一下,天還是很冷,可是今天在華玉殿服侍的宮人,都不允許穿棉衣,隻能穿著輕薄的粉色宮衣。

    宮人們先在一處集合,然後各自分工,喬桑負責給華玉殿的坐席擺盤,主殿是王公大臣們,偏殿則是女眷們的坐席,加起來一共一百二十八桌,除了幾個特別的位子,每個席位都是坐兩個人,桌子坐墊都是前幾天就布置好了的,喬桑和另外兩個小宮女挨桌放置酒杯和需要的餐具。

    “你是哪個宮裏的,怎麽以前沒見過你?”一個看著比她年紀小,和她一樣化著桃花妝的小宮女趁總管不在,小聲問道。

    喬桑一邊擺盤,一邊淡淡回答:“玉漱宮。”

    聽說喬桑是舒太妃宮裏的,小宮女頓時放心下來。

    總管又拿出名單來,選出了一些宮女留在華玉殿伺候,看著那些被挑選出來的宮女,能夠被選上留下來伺候的,都是姿容出色的,喬桑也在其中,隻是喬桑因為經驗不足,隻是候補,哪裏出了差錯,再補上去。

    中午宴會開始前,喬桑就在另外一個小殿裏和另外幾個候補的宮女吃些點心墊肚子,喬桑因為放心不下小太子,隻吃了一塊板栗糕就吃不下了,旁邊大殿開始逐漸喧嘩起來,另外幾個宮女顯然是認識的,也沒有理會喬桑,幾人自顧自的聊著天。

    等了快半個小時,旁邊幾個宮女都明顯浮躁起來了,喬桑終於下定決心要裝作肚子痛離開,剛下定決心,門就被推開了,是一個眼生的太監,目光在屋子裏掃了一圈,在宮女們滿懷期待的目光中定在了喬桑臉上:“你,出來。”

    喬桑顧不上裝病,隻能跟著副總管走了出去。

    “裏頭有個宮女灑了酒弄濕了衣服,你去頂上,跟我來。”副總管一邊說,一邊腳步不停。

    帶著喬桑從偏門進去,喬桑微低著頭,跟著副總管進去,隻聽得殿上滿是群臣的歡聲笑語,然後被副總管帶著在一個大臣身後跪坐下來,她微微抬起頭,側目一看,正好那人也微微側頭看來,喬桑微微一怔,又恭順的低下頭去,那雙鳳眼輕輕落在她臉上,眼裏浮起一絲什麽,又漫不經心的轉開。

    喬桑心思百轉,卻聽到一道清朗好聽的聲音道:“倒酒。”

    喬桑回過神來,才發現攝政王在提醒她酒沒了,立刻膝行過去,執起酒壺,往攝政王杯中倒酒,卻聽到那道清朗好聽的聲音說道:“汪總管怎麽選了個這麽不機靈的宮女過來伺候。”

    喬桑倒酒的手一絲顫抖都沒有,倒好酒,又默默退回去,半點反應都沒有。

    卻聽到攝政王又說道:“近一些過來說話。”

    喬桑隻當他是在跟旁邊的官員說話,頭都沒抬,一動也沒動。

    攝政王說完了,卻發現那小宮女依舊跪在那裏,低著頭挺直了背像尊雕像,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他一雙鳳眼掃過來,喬桑才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默默膝行過來,實在弄不明白翹楚翹青知道她要過來華玉殿當差時那樣羨慕是因為什麽。

    攝政王問:“你是喬子策的妹妹?”

    喬桑眼睛裏閃過一絲訝異,沒想到他居然認得自己。

    喬桑回答:“回攝政王,是的。”

    攝政王端著酒杯喝了口酒,似是心不在焉的問道:“本王記得你是在紫月宮當差,什麽時候又調到玉漱宮去了?”

    喬桑心裏摸不清攝政王為什麽會問她這種問題,明明才二十多歲,看起來卻深沉如深淵,一眼望不到底,她微頓了一頓,才謹慎的回答:“回攝政王,是上個月。”

    攝政王又問:“誰調的?”

    這個問題不好答。

    喬桑淡淡的說:“奴才不知。”

    攝政王似乎是笑了一下,又斜睨了她一眼,說道:“本王與子策是同窗好友,他與我如兄弟般,你是他妹妹,也不必在我麵前如此拘謹。”

    喬桑卻半點放鬆都不敢有。

    “抬頭。你哥哥正看著你。”攝政王說著衝著斜對麵的喬子策舉了舉杯。

    喬桑抬頭,順著攝政王的目光看去,果然就看到在對麵第六個坐席,喬子策正坐在父親喬貞遠的下首,略帶些驚訝的看著她。

    此時喬貞遠也看到了跪坐在攝政王身側的喬桑,看了一眼,又移開了目光,竟像是沒有認出喬桑來。

    喬桑這一抬頭,就正好落入斜對麵正坐在國公爺身側的宇文廷的眼中,他都沒有注意到攝政王身後的宮女,隻是喬桑此時抬起頭來,和攝政王看向一個地方,他就往這邊看了一眼,沒想到會看到和平時見到時很不一樣的喬桑,竟有些看呆了,一時有些不敢認。

    喬子策則是驚訝過後對攝政王舉了一下杯回禮,隨即對著喬桑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看到喬子策這個笑,喬桑之前對喬子策殘留的怨氣都不禁一下子散了個幹幹淨淨,就是有那麽一種人,就算是好心辦了壞事,你也很難責怪他。

    隨後,奏樂起,一行舞姬行進殿裏來,給小皇帝及眾大臣跳舞助興。

    高座上的小皇帝還不到欣賞美人纖細腰肢和妖嬈身段的年紀,看得直打瞌睡,興致缺缺,忽然旁邊侍奉的太監小心附耳過來,聲音裏帶著隱隱的激動:“皇上,您看攝政王旁邊伺候的宮女,是不是就是救了皇上的那個宮女?”

    小皇帝聽了,頓時眼睛都亮了,身子下意識前傾,看向了攝政王身邊的宮人——

    隻見那粉衣少女身姿窈窕,容貌清麗靈秀。

    小皇帝頓時一臉失望,皺眉不悅的說道:“你這奴才眼瞎了不成?那救朕的宮女哪裏長得有這麽好看。”

    太監:“......皇上,那是因為她今日打扮了,您不知道,那女子打扮起來啊,跟不打扮時完全是兩個模樣,您再仔細瞧瞧?”

    小皇帝狐疑的又看。

    正巧攝政王正和喬桑說著什麽,喬桑偏頭看過來,臉正對著小皇帝。

    小皇帝定睛一看,差點叫出聲來。

    沒錯!就是她!

    “您看仔細了?”太監問道。

    “真是她!”小皇帝臉上掩不住的激動。

    他找了她那麽久!

    他親自去玉漱宮找舒太妃,後來又專門在他落水之處安排了幾個人盤查從那兒路過的宮女,年都過了,還是毫無線索。

    卻沒想到居然會在他的生辰看見她!難道是老天送給他的生辰禮物?

    小皇帝目不轉睛的盯著喬桑,那天落水時,他隻記得她臉色發青,滿臉是水,唯一有些好看的眼睛還凶巴巴的瞪著他,實在算不上好看,不想原來她打扮起來這樣好看......

    太監見小主子都看的呆了,忍不住輕聲提醒:“主子、主子,下邊兒大臣們都看著您呢。”

    下麵的確有大臣看著小皇帝,隻是視覺偏差,他們都不知道小皇帝是在盯著攝政王身邊的宮女,而非攝政王。

    小皇帝被提醒,也立刻收回了目光,隻是偷偷的一眼又一眼的瞧。

    不忘交代身邊的太監:“快去查她到底是哪個宮裏的。”

    “是,奴才這就去——”太監立刻喜氣洋洋的走了,這宮女不僅是皇上的救命恩人,還是他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她及時出現,皇上有了什麽三長兩短,他可就不僅是挨一頓板子那麽簡單了。

    小皇帝的頻頻側目也讓攝政王留意到了。

    被他一手教養大的孩子,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小皇帝年紀還小,還不到動男女之情之時,那是因為什麽,對他身邊的小宮女頻頻側目?

    喬桑一心想著待會兒怎麽在宴會結束時單獨找到喬子策說調令的事,根本無暇去留意殿裏的其他動靜,自然也就沒發現高座上的小皇帝就是她那天救得那個落水的孩子,更沒發現斜對麵,正一眼又一眼偷偷看她的宇文世子。

    宴會結束,已經到了傍晚。

    小皇帝是第一個離開的,隨即攝政王一派的官員一一上前來跟攝政王告辭。

    等到攝政王應付完他們,就發現身邊的小宮女已經不見了人影。

    喬貞遠是在喬桑行了一禮,叫他父親才認出喬桑的,不想才兩年,她就出落得如此出挑,竟絲毫不輸嫡女,驚訝之餘又是一陣心驚肉跳,兩年前喬桑在殿前哭訴哀求之事讓他好長一陣子都在同僚麵前抬不起頭來,生怕喬桑又要當眾來那麽一次,還未出口訓斥,就聽到喬子策溫言說道:“父親,您先出宮吧,我有幾句話要同三妹妹說。”

    喬桑就隻是靜立在一邊,也沒有抬眼看這個名義上的父親一眼。

    喬貞遠語氣嚴厲的說道:“好好與你哥哥說話,兩年前的事,切不可再犯。”

    喬桑平心靜氣的說道:“是。”

    喬貞遠就和別的大臣一起走了。

    喬子策把喬桑帶到了另外一邊的長廊上,此時麵對她,心情已不似之前那般輕鬆,反而帶著幾分複雜和愧疚,他無意間聽到自己母親和妹妹在私下說起喬桑進宮的事情,一切竟是出於母親的設計,原來本應該進宮的人,不是三妹妹,而是他一母同胞的大妹妹,母親不忍叫自己的女兒進宮,就設計了喬桑。

    他實在難以接受,一向吃齋念佛宅心仁厚的母親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而自己那端莊賢淑善良大方的妹妹也會默認這種事情的發生。

    而他卻一直誤會喬桑。

    他心中帶著愧疚,笑容也不像以往那樣純粹:“看三妹妹的氣色,比上次見麵要好了許多。”

    喬桑笑了一笑,心中腹誹喬子策大概是純直男,看不出自己臉上抹了粉,她隻撿最重要的事情說:“哥哥,妹妹想求你一件事。”

    喬子策見喬桑神情鄭重,表情也跟著鄭重起來:“你說。”

    得知真相後,他一直就在想要怎麽彌補喬桑。

    現在喬桑有所求,他傾盡全力都要滿足她。

    喬桑看著喬子策說道:“我知道是哥哥幫我從紫月宮調到玉漱宮來的,但是還請哥哥在幫我回到紫月宮。”

    喬子策一愣,萬萬沒想到喬桑要求他的事情會是這個,他從不開口欠人人情,第一次開口求這個人情,就是因為喬桑。舒太妃一直以寬厚聞名,他想著喬桑到了舒太妃那裏,等到年滿十八,隻要舒太妃不留,她就能出宮回家了,卻不想喬桑居然要回紫月宮,他下意識就以為喬桑在玉漱宮受了什麽委屈,於是問道:“可是在玉漱宮受了什麽委屈?”

    喬桑搖頭,眼睛直視著喬子策說:“玉漱宮很好,玉漱宮裏的宮人也都對我很好。但是我要回紫月宮。我答應過安王殿下,絕不會背棄他。”她微微一頓,接著說:“他什麽都沒有,隻有我了。”

    喬子策怔怔的看著喬桑,心裏有些震動。

    兩年前,她還是那個在殿前哭著求父親帶她出宮的小姑娘。

    她來找他的時候,說是為了安王殿下,他並沒有在意,理所當然以為那不過是她不好意思開口找他要錢,而找的借口。

    所以他請舒太妃將她調到玉漱宮,沒有事先告訴她,是因為擔心事情辦不成,叫她空歡喜一場。

    卻沒想到,反倒是無意間違背了她的意願。

    喬子策突然覺得自己要徹底改變以前對這個三妹妹的看法了,她明明自己還是個小姑娘,甚至比喬姝還要小,喬姝在家裏還是個隻會依偎在母親懷裏撒嬌的小姑娘,可她卻已經開始保護別人了。

    喬子策心情複雜,又酸又澀又帶著莫名的感動和欽佩,最後滿懷歉意的看著她:“抱歉,我不知道。”

    喬桑說道:“我知道哥哥是為了我好,是我辜負了哥哥的一片苦心。”

    “不,是我錯了。”喬子策看著喬桑,誠懇的說道:“三妹妹放心,我會親自到玉漱宮向太妃娘娘說明原委,請她再將你調回紫月宮,希望能將功補過。”

    他看著喬桑,又認真問道:“但你真的想好了麽?你若是待在玉漱宮,再過兩年,你年滿十八,就能出宮回家與家人團聚。可若是留在紫月宮,出宮之日,隻怕遙遙無期。”

    喬桑微微笑起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自然也會承擔這個選擇的後果。”她說著,向喬子策行了一禮,說道:“如此,就拜托哥哥了。”

    喬子策微微拱手回禮:“不負所托。”

    然後兄妹二人默默相視而笑,竟是拉近了不少距離。

    喬桑站在走廊上,目送喬子策離開。

    忽然一道熟悉的清朗悅耳的聲音響起:“兩年前,也是在這華玉殿前,你哭著嚷著說要出宮。現在卻自己放棄了出宮的機會。真是叫本王意想不到。”

    喬桑悚然一驚,連忙轉身行禮:“奴才給攝政王請安。”

    也不知道他聽了多少。

    他算是小太子的頭號仇人了,卻不知道他對小太子是什麽態度,隻是從他對這個侄子兩年來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的情況來看,對這個侄子隻怕也沒有多少感情。

    忽然有一個東西朝她丟過來,她下意識接住。

    “這是本王的令牌,持此令牌,可在宮中自由行走。”攝政王居高臨下的俯視她,淡淡說道:“這是對你忠主的獎賞。”

    喬桑實在揣摩不到他的心思,隻恭恭敬敬的說道:“謝攝政王賞。”

    那道帶著涼意的聲音又再次響起:“伺候本王伺候到一半就擅離職守,該罰,就罰你在這裏跪兩個時辰,不到時候,不準起來。”

    喬桑捏著令牌,僵了一下,把頭低的更低,淡淡回道:“奴才領罰。”

    話音剛落,下巴就被一根微涼的手指抬起,她被迫仰起頭來看著他,她這時才算是把他的臉看清,的確俊美無儔,配上那雙睥睨著的鳳眼,帶著猶如與生俱來的倨傲與高貴。

    攝政王一雙鳳眼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知道這宮裏什麽最可怕麽?”他那根冰涼的手指從她的下巴抽走,冷冷道:“就是跟錯主子。”

    “跪吧。”兩個冰涼的字落在地上,他不再看她,頭也不回的離開,轉身時,廣袖在喬桑的臉上抽了一下,喬桑後仰了一下,簡直懷疑他是故意的。

    喬桑捏著令牌,看了看四周無人,猶豫了一下,卻見那走到台階下的攝政王似乎感覺到什麽似的,突然一轉頭,她在他轉頭看過來的前一秒,幹脆的跪了下來,磕的膝蓋一聲脆響,疼得她低下頭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