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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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此之前,姬溪和郭嘉已經針對這次對話演練了無數遍,自然早就預料到淳於嘉會這麽問,於是,姬溪不假思索的道:“小勝而已,當不得大捷二字。下官隻說三點,大夫便可知,此勝乃理所當然。”
淳於嘉問:“哪三點?”
姬溪答:“賊將白繞殘暴,殺我鄉人,鄉勇義憤填膺,故舍生忘死,此人勝也;太行地勢複雜,故可借地形作戰,此策勝也;我軍個個以一當十,我弟雲虎更有萬夫不當之勇,此為勇勝也。有此三勝,白繞不過甕中之鱉耳,殺之何難?”
淳於嘉見姬溪說的頭頭是道,不由有些信了,便問道:“你弟雲虎何人,安敢言萬人敵?”
姬溪自傲的說:“舍弟正在府外,若大夫不棄,可招來一見。”
淳於嘉想了一下,也有些好奇,便吩咐左右道:“將那雲虎帶來。”
左右快速領命而去,淳於嘉又問了一些細節,姬溪一一作答,不卑不亢,麵麵俱到。不多時,外有傳言,說姬淵已經帶到。淳於嘉邊說:“走,本官倒要看看,你弟到底有多英勇?”
姬溪笑道:“大人請。”
出堂外,便見姬淵立於一側,郭嘉也隨行而至。三人對視一眼,心頭已經有了數,二人向淳於嘉見了禮,淳於嘉直言便對姬淵道:“把你的本事亮出來給本官看看。”
姬淵憨厚的一笑,舉目四望,見不遠處有一合抱之樹,便邁步走進,雙腳站定,低喝一聲,揚拳打去,隻三拳,樹已半倒,姬淵攔腰抱住,腰間發力,那樹拔地而去,帶出大堆土石。
而後,猛的大喝,震耳欲聾,竟將那大樹,單臂舉起,定定的站住,舉目望向淳於嘉。
此舉,便是和姬淵已經認識許久的郭嘉,都已經震驚的瞠目結舌,更不要說淳於嘉以及圍觀的下屬官員了,姬溪看著他們,笑問:“大夫,舍弟之勇,如何?”
淳於嘉愣了半響,撫掌歎曰:“此乃神人也,壯士,放下那樹吧,此樹能證你之神勇,也算不虛此生了。”
姬淵又看向姬溪,見姬溪點頭,才將那大樹直接拋到牆邊,揚起大片灰塵,姬淵拍拍手從灰塵中走出,回到眾人身邊,仍是那副憨厚的模樣,但諸人望向他的目光卻已經截然不同,那是敬畏。
淳於嘉看著姬淵,越看越是欣喜,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對姬溪三人說:“你們且回去,明日午時再來。”
聞言,姬溪一愣,和郭嘉對視一眼,具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慎重。這是怎麽額,你既然已經見識了姬淵的英勇,那麽也應該相信了我們的戰功不虛,那麽,為什麽不論功行賞,要說你沒有這個職權也就罷了,可你他娘的是光祿大夫,行光祿勳事,位列九卿,這個層次的封賞應該是在你的職權範圍之內的啊。
姬溪想不明白,卻也知道不能多問,是以聞言後便和姬淵及郭嘉退出了光祿寺。待到遠離,姬溪方才問郭嘉:“先生,為何讓我們明日再來,難道出了什麽變故?”
郭嘉複雜的看了姬淵一眼,苦笑道:“確實是出了變故了。”
姬溪一驚,忙問:“出了什麽變故?”
郭嘉看著一直不明所以的姬淵,苦笑道:“這變故,便是出現在雲虎身上了,我實在是沒有預料到,雲虎竟有如此勇力,早知如此的話,就不應該雲虎前來。”
姬溪不解,郭嘉接著解釋道:“現在看來,那淳大夫應該是震驚於雲虎的勇力,升起了愛才之心,隻怕他是要重用雲虎了。”
聞言,姬溪差點當場給了自己兩個大嘴巴,這還了得,說好聽了叫受到重用,說的不好聽不就是被別人拿去當槍使,這怎麽能行,要是讓姬月知道了,還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塊。
於是乎,姬溪慌張的求問道:“先生,你可要救救雲虎啊,萬不可讓雲虎離開我的身邊,不是我這當哥哥想妨礙雲虎的前途,實乃是雲虎心思單純,容易被人利用啊。”
郭嘉道:“嘉當然明了亭長的用心,隻是,此時木已成舟,別無他法,隻能靜觀其變,等到結果下來才好隨機應變。”
姬溪歎了口氣,知道郭嘉說的對,現在三人能做的,也隻有聽天由命了。
這突然的變故,攪的姬溪心神不寧,可姬淵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兀自在饒有興趣的觀察著長安城內的一磚一瓦,行人商鋪。見狀,姬溪更加的擔心了,他甚至起了馬上帶姬淵逃離長安城的想法,可還是自己將這個想法硬生生的壓了下來,怎麽也得等到明日的結果出來再做決斷。
本想著在這長安城中轉轉的,可無奈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情,姬溪哪還有那種閑心,於是乎,隨便找了個驛館住下,一夜輾轉難眠,心裏忐忑之極,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正午,姬溪便迫不及待的領著姬淵和郭嘉向光祿寺走去。
待至府前,竟是早有門人等候,見三人來了,便直接將三人引了進去。
還是昨日的大堂,三人拜見了淳於嘉後,見淳於嘉滿麵愁容,姬溪便忐忑的問:“尊駕滿麵愁容,有什麽煩心事不成?”
淳於嘉歎了口氣,道:“本官已經將你的功勳上報天子,天子有意封你為議郎,封雲虎為城門司馬。”
姬溪趕緊拉著姬淵謝恩,心頭也鬆了口氣,暗道還好,二人的官職均在長安,而且自己隻不過是個閑散小吏,可以跟在姬淵的身邊給他出謀劃策,不至於被別人利用的丟掉性命,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至於自己的官職竟然比姬淵整整低了兩個品階這個事實,姬溪也不甚在意。
就在姬溪以為淳於嘉接下來應該宣讀詔書的時候,卻不料淳於嘉說了個“可是”,就這兩個字,姬溪的心再次懸了起來,隻聽淳於嘉說:“可是,中郎將牛輔卻不同意,我的奏表被駁回了。”
姬溪心頭暗惱,心裏將那個牛輔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嘴上卻隻能說:“下官微末小功,不敢妄求封賞。”
淳於嘉說:“你這功勞不大,卻也不小,封侯談不上,秩千石還是應得的,所以,給你授了個縣令之職,即日便去上任吧。”
聞言,姬溪更慌了,暗討牛輔那廝不會把自己發配到戰區去做縣令吧,那樣的話,自己來這關中不是自討苦吃嗎?於是,姬溪更加忐忑的問:“何地之縣令?”
淳於嘉道:“京兆轄地,藍田縣令。”
聞言,姬溪先是楞了一下,繼而便是狂喜,前一刻,姬溪的心裏在大罵牛輔,而這一刻,牛輔在姬溪的心中卻瞬間上升到了恩人的程度,真是大恩人啊,大大的恩人啊。
姬溪來關中,一為屬地,二為名望,本以為必會經曆諸多波瀾,可如今呢,竟然就這麽輕輕鬆鬆的到手了,時也,命也。
姬溪猜測,牛輔那廝肯定沒按什麽好心眼,他之所以否決了淳於嘉的奏表,多半是為了防備淳於嘉這樣的朝中大臣掌握軍事力量,故而給了個縣令的官職,將姬溪等人徹底的踢出軍外,已決後患。
可現在的姬溪並不在乎這些,能有一個棲身之地,而且這個棲身之地還在關中,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至於以後的事情,隨機應變吧。
心裏這麽想著,嘴上卻不敢含糊,道:“下官才疏學淺,恐難當此大任。”
淳於嘉似乎有些心灰意冷,漫不經心的道:“不必過謙,你殺賊有功,得這縣令之職實屬應當,隻是可惜了這雲虎,如此英雄,卻不能隨侍天子,報效國家,真乃一大憾事。”
對淳於嘉來說,不能把姬淵留在長安時一件憾事,可對姬溪來說,這卻是大喜之事,不過,明麵上的話還是要說的:“大夫寬心,我等雖在藍田,但若家國有難,我等必效死力。”
淳於嘉聽了,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便讓左右將姬溪的官印,冊書遞給了他,勉勵幾句,便揮手讓他們退下了。
直到出了光祿寺好遠,姬溪都恍若夢中,不可置信的問郭嘉:“就這麽簡單?”
郭嘉也是苦笑,道:“看起來,就是這麽簡單。可也不簡單?”
姬溪問:“何解?”
郭嘉沉吟一番,略有些凝重的道:“若我所料不差,藍田縣應該有駐軍。”
這麽一說,姬溪就明白了,有駐軍在,那麽他這個藍田縣令就是個擺設,而且還不能得罪駐軍,因為人家是董卓的軍隊,得罪了他們,便是得罪了董卓,得罪了董卓,隻怕離死也不遠了。
於是乎,姬溪的興奮之情瞬間被冷水澆滅,神色也略有些蕭條,可轉念一想,便再次高興了起來,有駐軍就有駐軍吧,大不了低人一頭唄,不管怎麽說,總算是有了屬地了,有了屬地之後,便可以做很多事情,那駐軍不過是一塊暫時性的攔路石罷了,假以時日,說不定還能把那攔路石變成墊腳石呢。
有了屬地的興奮壓過了對長安的好奇,三人徑去驛館中取了馬,之後便直奔藍田而去,巧的是,難民們落腳的地方,竟然就在藍田縣境內。
姬溪沒有直接去接難民,因為他還不清楚藍田縣內的情況,於是乎,接下來的五日間,三人縱馬於藍田境內,暗中考察此地的山川地勢,風土民情。(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