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指鹿為馬當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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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大概持續了四個小時。

    此戰,姬溪的隊伍減員八人,傷者上百,獲得的戰果是殺敵三百,俘虜上千。

    當姬溪聽到這個戰果的時候,大發雷霆,痛罵了一直在華胥村訓練新兵的張氏四兄弟足足半個小時,並且蠻橫的給他們各自記下了五十軍杖,隻待此間事了,便要行邢。

    張氏四兄弟滿麵憋屈,卻也心甘情願。

    這是姬溪的兵第一次在戰場上減員,姬溪很痛心,卻也清楚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之所以處罰張氏四兄弟不過是為了瀉瀉心中的悲傷以及怒火罷了。

    不過,此時並不是發怒和悲哀的時候,將傷員安排妥當後,姬溪有心修整一夜,明日再往嶢關,卻遭到了呂春的反對。

    呂春說:“所謂兵貴神速,便是不能留給敵人反應的時間,時間拖的越久,留給孫堅的反應時間便越長,我等成事的機會便越小,所以,必須趁著現在的孫堅立足未穩,頂風而上。”

    姬溪覺得很有道理,於是乎,戰鬥結束後的一個小時,一個兩千多人的隊伍便從縣城出發,直奔嶢關。

    這支隊伍有二百身著盔甲的士兵,壓著上千名俘虜,身後跟著的,乃是上千名衣衫襤褸的民夫,而之所以帶著民夫,因為姬溪不僅帶去了那上千名俘虜,而且帶去了五萬石糧草。

    一路疾行,日暮時便抵達了嶢關。

    看著那在夕陽的餘暉中透著淒涼的雄關,姬溪的麵上不動聲色,但心裏卻是在哆嗦著,真正的危機,馬上就要來了。

    臨近嶢關百步時,有箭射來,阻住了姬溪,城樓上一聲大喝:“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姬溪深吸了口氣,帶著呂春和姬淵,三騎越眾而出,前行三十餘步,朗聲道:“我乃藍田縣令姬溪,聞孫將軍大駕至此,特來送上薄禮,拳拳之心,忘君笑納。”

    城樓上靜了一會,片刻後,剛才那聲音又道:“我乃孫將軍賬下都尉黃蓋,奉孫將軍之命,請姬縣令一人入關,餘者且在城下等候。”

    聞言,姬溪苦笑,轉過頭看向呂春和姬淵,說:“你們回去,安頓好兵馬,伺機而動。”

    姬淵堅定的搖頭,道:“不行,我一定要陪大哥去。”

    呂春也說:“孫堅太過小心,此一去,福禍難料,我們還是回去吧,藍田縣城有糧草十數萬石,足以堅持兩個月,到時候,孫堅必退。”

    姬溪搖了搖頭,道:“我有何嚐不知呢,隻是,我們能躲進縣城,可我藍田的數萬百姓怎麽辦,既來之,則安之,今日我便要會會這孫堅,你們不必多言。”

    見姬淵還是不願意,姬溪便低聲喝道:“回去,凡事聽文封的,若有忤逆,等我回來比不輕饒。而且,我的本事你不知道嗎,還是有全身而退的把握的。”

    姬溪心裏想著:“他奶奶的,老子在呂布的圍剿下都逃出了洛陽,這嶢關不過是個彈丸之地,還能埋了老子不成。”

    姬淵不情不願的跟著呂春往回走,姬溪則深吸了口氣,撥馬前行,不片刻便至城門之下。

    城門緩緩的開了條縫,姬溪進去,那條縫便隨後閉上。

    眼前,甲士林立,一擴麵黑臉的將軍當先而立,便是黃蓋,姬溪剛想拜見,卻聽那將軍一聲喝:“拿下。”

    姬溪大驚,本能想要反抗,可手中的湛盧劍堪堪舉起,便倜然的放下,任由左右各有一人將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那冰冷激的姬溪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姬溪假意慌張,答問道:“黃都尉,我投誠而來,此是為何?”

    黃蓋冷哼了一聲,說:“你是不是投誠,我家主公自有公論。”

    接著,轉身就走,身後十餘甲士壓著姬溪亦步亦趨。

    不多時,來到了曾經的督護府,現今的將軍府,對這裏,姬溪挺熟悉的,還在這裏住過一夜呢,不過,這“將軍府”三個字就是比“督護府”有氣派。

    而更有氣派的,是這將軍府裏麵的人,進了正堂,黃蓋一聲大喝:“跪下,”接著順勢在姬溪腿彎處一踢,姬溪也就順勢跪了下來,卻挺著腰板,不言不語,隻是將目光直直的放在了坐於主位的那個白麵短須的儒將臉上,四目相接,若高山流水。

    見姬溪如此無禮,黃蓋便怒道:“見了我主,安敢不拜?”

    姬溪颯然笑曰:“諸公性命盡握我手,何不拜我?”

    聞言,主位上與姬溪對視的孫堅眼睛微眯,並未言語,身後一白甲小將卻喝道:“狂徒,安敢妄言,來啊,推出去斬了。”

    姬溪看向那說話之人,年約十五,長的英偉不凡,想來在這樣的年紀,這般的場合,既然能夠站在孫堅的身後,應該便是孫策了。

    前世的時候,對於史書上孫策的功績,姬溪還是覺得挺佩服的,對於孫策的遇刺身死,姬溪也挺惋惜,可初見這家夥的第一麵,所有的敬佩以及惋惜瞬時間便蕩然無存,無他,這家夥要殺自己,自己還敬佩惋惜個屁。

    隨著孫策的這句話,姬溪的身後已經傳來了甲士急促的腳步聲,姬溪緊咬著牙關,硬生生的按捺住自己起身逃跑的衝動,雙目還是定在孫堅的臉上。

    孫堅沒有讓姬溪失望,隻見他擺了擺手,屏退了甲士,隨後狀作不經意的說:“姬縣令此言何意啊?”

    姬溪暗中鬆了口氣,隻要有說話的機會,這事情就成功了一半了,於是,開門見山的道:“下官偶然截獲了一封書信,不知將軍可有興趣一觀?”

    孫堅笑道:“自無不可。”

    姬溪從懷中取出一卷白布,上麵隱有墨跡,後單手拿著,無禮的拋給了身邊的黃蓋,黃蓋顯然是憋著怒火,可在孫堅的示意下隻能強自忍著,將布卷送到了孫堅的手中。

    孫堅攤開一看,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半響後,麵色古怪的看向姬溪,將手中的布卷遞給了身後的孫策,孫策看完,又相繼遞給了堂上聯通黃蓋在內的四位將領。

    眾人看完,麵麵相覷,隨後不約而同的看向麵色坦然自若的姬溪,良久,孫堅道:“來人,將王誌,楊嶽,高濤三人請來。”

    有甲士領命而去後,孫堅走下主位,親自扶起了姬溪,道了聲:“姬縣令遠來辛苦,我等多有怠慢,還望海涵啊。”

    姬溪一聽,頓時恭謹的道:“孫將軍嚴重了,下官不過略盡綿薄之力,哪能比得孫將軍數百裏奔襲的辛勞。”

    孫堅說:“為國出力,唯馬革裹屍還,安敢言苦。”

    姬溪立刻表了衷心:“不錯,為國殺賊,乃我等分內之事,將軍教導的是。”

    接下來兩人對那布卷上的事情隻字不提,隻是說著些有的沒的,無非是些客套話而已,孫堅更是客氣的請姬溪坐於下首,給予了極高的尊敬,與剛進來時簡直是判若兩人。

    直到王誌三人步入正堂,二人才停止了寒暄。姬溪知道,正事開始了。

    王誌三人拜見了孫堅,然後猛地看見了姬溪竟坐於上首,不由大驚,王誌大喝道:“孫將軍,此人便是藍田縣令姬溪,與那胡軫蛇鼠一窩,何不快快拿下?”

    這王誌隻是大喝,那楊嶽和高濤卻是直接上前,看樣子是想要動手了。卻不料,孫策一聲大喝:“住手,姬縣令乃是貴客,不可無禮。”

    三人一聽,頓時愣了,王誌詫異的問:“將軍,這是何意?”

    孫堅沒有回話,隻是示意黃蓋將那布卷遞給了王誌,王誌打開一看,先是一愣,再是大驚,然後竟是哆嗦了起來,站都站不住了,“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以頭杵地,悲聲高叫:“孫將軍明察啊,此信純屬捏造,乃是為了陷害我等啊。”

    可這冤枉喊完,卻沒有得到回應,姬溪嗬嗬一笑,知道這些人都在等著自己與王誌對質呢?

    於是,姬溪淡淡的笑問:“哦,是嗎?”

    王誌怒曰:“這封信根本就不是我的筆跡,倒像是你的。”

    姬溪又說:“哦,是嗎?”

    王誌道:“這信內所言之事,我等全不知情,又怎能書寫?”

    姬溪還是那麽說:“哦,是嗎?”

    王誌大喝道:“你說是你截獲的,那我問你,這封信是送往洛陽的,洛陽在嶢關以東,而你卻在嶢關以西,這一西一東,你是如何截獲的?”

    姬溪卻還是那句話:“哦,是嗎?”不過,這次卻不是對王誌說的,而是看向孫堅說的。

    聽了姬溪這連續三句一模一樣的話,孫堅終於明白了過來,這封信確實不是王誌寫的,也確實如王誌所言,這封信是為了陷害王誌三人的,可這重要嗎?當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信裏的內容。

    這信封隻有了了百來字,上書:董相國敬啟,督護校尉胡軫賬下主簿王誌,攜楊嶽,高濤敬上。今胡軫不才,至嶢關失於孫堅,吾三人屈身事賊,意外得知,孫堅此行,明取嶢關,意在洛陽,相國但發大軍來援,路上必有伏兵,且洛陽重地,必臨突襲。我等肝腦塗地,死不足惜,隻望相國慎之再慎,勿中奸計。(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