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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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渠略點頭,沒吱聲。

    翟月稱目光未移,叩桌子的力道重了幾分,指骨間微微泛白:“白衍?”

    “還不清楚。”但他知道一定會出事。

    腳步一秒未停,飛奔樓下,比任何時候都急迫。

    少頃,已到機場。

    飛機二個多小時後降落在西安。

    白岫岩行車路線也已發送到他手機上。

    他翻開手機,找到丁美妍電話,撥過去:“你在哪?”

    那邊遲疑了稍稍:“宋先生啊,你怎麽這個時候打電話來?我和白總長已經到了。”

    ‘宋先生’?這稱謂讓宋氳揚留了一個心眼。

    他捏著拇指鬆了鬆領帶,指尖扶觸著手機背麵,移了移,心裏預想一番,估摸著可能出事了。

    壓低了嗓音,極迅的問了一句:“istjemandda?(德語:有人在?)”

    隻聽到一句同頻率的回應:“duhastrecht!(你是對的)”隨又變了聲音:“宋先生,你說什麽,我聽不清楚……”

    心底已確認她出事了,宋氳揚頓了幾秒,冷靜到可怕:“把電話給白總長,上麵有些事要交代他。”

    電話很快換到白岫岩手中,白岫岩淡淡幾個字吐出:“什麽事?”

    “白總長,昨天傳給你的資料共七份,你拿走了幾份?”

    “三份。”

    “好,核對完畢,剩餘四份我帶給你。”

    掛了電話,宋氳揚立馬撥通老五的電話:“老五,查一下周至縣附近出入的政府隱藏牌照車輛。”

    白岫岩這次的行車路線共七個點,第三個就是周至縣,剛才他那麽問也隻是四處常用的一種隱蔽問法。

    至於隱藏車牌照,有些地方勢力會因為中央的調查而對進入省區內的車輛進行嚴刑監控,所以從中央下來調查的車一般都會偽裝一番。

    這些偽裝的車牌號全部被記錄在檔,要查並不是難事。

    此時,丁美妍和白岫岩正被拘在車子裏。

    丁美妍雙腳被黑色的布帶綁著,雙手也被捆在中央扶手那。

    白岫岩則在後座,兩邊各一人抓著他的胳膊,他的手被反綁在身後。

    其中一穿黑色衛衣的男人打量了一番白岫岩:“剛才打電話的那個人和你什麽關係?叫你白總長?不是上下級關係吧?”

    白岫岩沒作聲,臉色越來越沉,男人見狀,啐了一口。

    “吆,還挺硬朗的啊,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我們西安一片土說一方話,你崩不知道好歹,苦頭在後頭呢……有人拿錢請我們辦事,這事得辦的漂亮幹淨。”

    白岫岩冷冷的左右看了眼兩人,聲音還算是沉穩。

    “這條路被你們封了……我們一時也走不掉,要是我們沒按時到達目的地,上麵肯定有人查,到時候就不是簡單的綁架事件了。”

    一邊穿白色衛衣的哈哈大笑:“派人下來查?我最煩的就是你們這些當官的以權壓人,查你媽個大爺啊查……老子在這裏混了這麽久,還不知道你們這些人的來頭,到了地方,錢往兜裏一塞,能辦成什麽事?”

    見白岫岩不再吭聲,滿臉鄙夷,似不想再說話,白衛衣男人把視線轉移到丁美妍身上,樂了。

    “二哥,你看這妞挺嫩的啊,我說年紀這麽輕怎麽就能跟著一個總長,這腿都快合不攏了吧,床上的"biao zi",官場的老子,這話,對不?”

    說著,手就去捏丁美妍的下巴。

    白岫岩身子一斜,直接撞上去:“別碰她。”眸色深了幾分,透著寒光。

    白衛衣男人手沒摸著,人也歪了,撞一邊的玻璃上。

    “吆,果然有一腿啊,護犢子……”

    黑色衛衣的男人也陪著笑:“官場都是老娘們混小白臉的,這水靈的不就是身子橫著上去的,哈哈哈……”

    兩人說著,樂著。

    這時,一通電話響了,白色衛衣男人從兜裏把電話掏出來,出了麵包車,一邊晃悠一邊說著些什麽。

    很快,又嚴肅著一張臉回來,對黑色衛衣的男人叮囑。

    “老三,快下來,一起弄路障,老大說先來的人不一定是接頭的,這條路的前麵的岔道突然被封死了,我估計有人查到我們的位置了,我們現在也出不去。”

    兩人從車後備箱翻出好幾條捆在一起的倒鐵刺,慢慢往外拖。

    這一條路前麵是一個陡峭的大坡,開車的人必須小心翼翼,否則極容易出事故。

    兩人把倒鐵刺放在坡下方。

    假如開車的人速度很快,下坡時會直接紮破輪胎,導致車輛失控。

    觀察到這一切的丁美妍隻覺得心肺擴張的厲害,她激動的扭頭去看白岫岩。

    “白總長,要是宋氳揚過來,依他的脾氣,一定會很急,他肯定會受傷的……”

    她雙目無神,嘴角一直在呢喃著。

    那是一種處於絕望中的掙紮。

    她不希望宋氳揚在自己眼皮底下受傷,那樣,她一輩子都不會不安生。

    那兩個人布置好倒鐵刺之後,一個站在路這邊,另一個站在對麵,分別牽著倒鐵刺兩頭的拉繩。

    丁美妍看的心裏發急:“白總長……兩邊都是坡,車子被劃破輪胎,在高速運轉之下一定會衝向坡下的,這坡太抖了……”

    宋氳揚衝下來能不能保得住命都是個問題。

    一想到這裏,她隻覺得話全阻在喉嚨口,胸口疼的厲害,根本沒法繼續說下去。

    而車門又被鎖的死死的,她連叫喊的機會都沒有。

    白岫岩也在掙紮,試圖解開那兩人走後給他的束縛:“你先冷靜一點,看看有沒有辦法……我試試解開繩子……”

    丁美妍點點頭,眸光在車子裏四處搜尋著,不斷地觀察著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

    當看到駕駛位上放置的一個鐵鉗子時,她動了動身子,想要夠到它。

    偏偏,還有一段距離,她又被綁著,動一下,立馬重心傾斜,她的肋骨直接卡在輔助製動器上。

    不過她也沒顧及那刺的像針紮一般的疼,仍舊匍匐著過去。

    掙紮良久,她才觸到鉗子,拿嘴巴銜著,再吞吞的移回來。

    這困難的蠕動耗費了將近二十多分鍾,等她把鉗子弄回來的時候,車門突然被打開。

    開門的是那個穿白色衛衣的,看到丁美妍口中銜著鉗子,揪住她的頭發一下子把她推進去。

    丁美妍‘啊’的叫了一聲,倒在一邊。

    最後,穿白色衛衣的男人鑽進車子裏,把兩人的手機搜走。

    洋洋得意:“我得做足準備,聽說來的人很厲害,這要是被搜到了位置,我還有活路?”

    嘿嘿的笑了幾聲,鑽進駕駛位,發動車子,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才停下來,男人把手機扔在路邊,後又發動車子往回開。

    “定位肯定會錯……大功告成了,就等著收錢了。”

    順便瞄了一眼丁美妍:“你說你一個女人吧,就應該乖一點。”說著,狀似好心的把扭曲著姿勢的丁美妍扶起來。

    丁美妍臉頰上全是汗水,發絲沾黏在臉頰上,顯得格外的頹廢。

    她低著頭,突然牟足了全身的力氣撞向男人。

    男似早有防備,順著她,直接把她拖下車子,丁美妍一個踉蹌,不穩,雙膝跪在地上。

    “臭娘們,敢陰老子……媽的……”

    一巴掌打的丁美妍歪倒在一邊。

    車子裏的白岫岩掙紮的厲害:“放了她……我讓你放了她,你們這幫畜生……”

    白衛衣男人正準備回擊,這時,坡那傳來極為刺耳的車聲。

    丁美妍看到車頭露出的那一刻,聲嘶力竭的吼著:“氳揚,小心……小心……”

    她的話在眼前駛過來的黑色越野車不受控製的側滑中慢慢掩了去。

    越野車在倒鐵刺那一個踉蹌,打橫,整個車身不受控製的翻越了過去。

    車身順著邊上的斜坡震翻了好幾圈,直至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有那麽一瞬間,她告訴自己看錯了,車子裏的不是宋氳揚,可偏偏,那人淩厲的眼神她怎麽也忘不掉。

    破皮的唇角微微張開,雙眸失了焦距:“宋氳揚……宋氳揚……”喃喃的呐喊著。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來的力氣,這時,竟能衝破一切阻礙跑向車子翻下去的坡,身後,男人奮力的追趕著。

    沒跑多遠,她就被鉗製住了,無法動彈。

    她眼看著不遠處穿著黑色衛衣的男人順著坡往下走。

    不一小會兒,黑色衛衣男人就上來了,向著他們的方向走。

    “老三,我們惹麻煩了,這男人是宋氳揚,我見著證件了……他滿頭都是血,卡在方向盤和座位中間,怕是不行了。”

    黑色衛衣男人失去了一開始的咄咄逼人,轉而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宋……宋……宋氳揚?怎麽辦?二哥,我們肯定……會……會被通緝的。”

    在他的惶恐中,不遠處緩緩駛來幾輛車,走下幾個身穿黑色衣服的人。

    見那群人下來,穿黑色和白色衛衣的兩男人趕緊回撤,把白岫岩從車子裏拽出來,然後開著麵包車離開。

    有兩個黑衣人上來就拖丁美妍,丁美妍腦袋重的不行,低垂著。

    “求你們救他……救救他……”她不知道這群人是敵是友。

    隨後,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直至昏沉了去。

    …………

    醒來的時候,動了動身體,她發現自己被禁錮的死死的,身上穿著病號服。

    她極力的掙脫著,脖子上青筋外露,一道道的,很嚇人。

    在她掙紮的有些絕望的時候,她看到了白岫岩的身影,白岫岩解開了她的束縛。

    她順勢一把揪緊了白岫岩的衣袖:“……宋氳揚呢?我們這是在哪?”

    白岫岩任憑她抓著,沉默良久才開口:“這事是我父親做的……所以我們才會沒事。他原本就是要利用你來對付宋氳揚的。宋氳揚在一樓,他肺部受到感染,引發腎衰竭,可能要不行了……”

    “……我不信,你爸敢這樣?他想活生生的弄死一個人?”丁美妍猩紅了眼,拽開白岫岩的手往下衝:“我不信……”

    “不信?你可以試試看。你再怎麽叫喊都出不去……宋氳揚你也別想見到。”

    他的話給丁美妍帶來了絕望,丁美妍幾乎要瘋了,她四處亂竄著找出口,可隻有一個門,她才打開,就能看見守候在門邊的人,根本無路可退。

    她無奈的折返:“白岫岩,一個少將,要是出事了,上麵不管嗎?早遲都要查到你父親頭上的,你怎麽能包庇他呢?白岫岩……白岫岩,你救救他,救救他啊……白岫岩……”

    “妍妍,我也被我父親關起來了,既然他敢這樣做肯定就不怕後果,再說了,今天原本是投票的日子……宋氳揚理應在北京。”

    聽他這樣一解釋,丁美妍眼睛裏的猩紅更濃了:“是蓄謀,是不是?這件事蓄謀已久。可是白岫岩……你看不見嗎?宋氳揚傷的很厲害……白岫岩……”

    丁美妍雙膝‘撲騰’一下跪在地上,腦袋也耷拉在地上:“你救救他吧,就這一次,求求你了,行不行?”

    她的思維告訴她要理智,可她沒辦法理智。

    今天,她算是見識了。

    這個世界有時候公平根本就沒有用,黑暗的令人發指,她已經被逼迫到小角落,走投無路了。

    嚶嚶的哭泣:“你們是不是計劃等著他死?白岫岩……啊?”

    白岫岩囁嚅著嘴唇:“你別這樣,妍妍……”

    “我求求你了……”丁美妍昂起脖頸,看著白岫岩:“他今天要是因為我死在這裏,那我活著有什麽意義?你剛才也聽到了,他肺部感染,引發腎衰竭,你不能見死不救,白岫岩……”

    可任憑她怎麽央求,白岫岩就是無動於衷:“對不起,妍妍……我也無法自由行動。”

    丁美妍隻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她搖搖欲墜的站起來,隻想賭一把,賭白岫岩喜歡她。

    猛的撞向一邊的牆體,頓時頭破血流。

    白岫岩反應極為迅速,卻還是慢了,隻能抱著她下滑的身體:“你這是要做什麽?”

    “你救救他,求求你了……他要是死了,我真的活不下去……求求你了……白岫岩,救活他,要我怎麽樣都可以……”

    她的手竭盡全力的抓住白岫岩的襯衫:“求你了……”

    白岫岩盯著她蒼白的麵孔,眸光收斂,睫稍顫抖的厲害,嗓子沙啞了幾分:“妍妍,你知道,我舍不得你……你這樣做讓我很為難。我雖生在白家,可是很多事並不是我能控製的,我父親好爭權奪勢,我隻想要平淡的生活……宋氳揚和他早遲都得經受這一戰……”

    丁美妍胡亂的搖頭:“我隻要他現在好好的,用我的腎救他……用我的……求求你,白岫岩,我一輩子都會報答你的……”

    白岫岩的嗓子頓時有些幹涸,猶如荒漠裏衛唯一的泉流,涓涓而出丁點聲音。

    “你要是不離開宋氳揚,他會一直為你冒險,這一點也會永遠成為我父親的把柄……有你的地方,他就免不了危險……我不要你做什麽,也不要你報答什麽……你隻要離開他就行了,我希望你安好,我救得了你第一次,以後不一定。”

    丁美妍想從白岫岩眼裏瞧出些什麽,可是除了冷靜,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她全身的力氣在這一刻仿若被抽幹了,虛弱的點點頭:“……隻要你此時此刻能救他,我以後一定安好,遠離他,不再成為他的負擔……”

    “好……”

    白岫岩拿出隨身攜帶的軍刀,在胳膊上劃了一道口子,然後把她平整的放在地上就出去了……

    後來,白岫岩告訴她,他以自己的生命威脅那群人,那群人和白衍通話後,答應給宋氳揚做手術。

    而宋氳揚急需要換腎,丁美妍和他的血型匹配,初步檢查,腎髒也沒有問題,事情迫在眉睫。

    她沒有顧及白岫岩的阻擾,直接躺到了手術台上。

    手術前,她握著白岫岩的手:“答應我,不要讓宋氳揚知道……”

    白岫岩點點頭,沒說什麽,心裏頗為複雜……

    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件事從頭到尾都不關白衍的事,隻是他一個人的計劃。

    他在聽聞丁美妍宋氳揚兩人訂婚後失控了,殷淇淇那天的話‘你可以不用擔責’給了他莫大的提醒。

    白衍一直在利用他這個兒子,人人也都知道白衍宋氳揚不和,他何不反過來利用白衍一次?

    他要的不多,隻要丁美妍的徹底離開。

    而事情又必須做的幹淨漂亮,不能讓人有一絲懷疑,所以他才會傷了自己。

    心裏也不禁苦澀,丁美妍對於他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麽,能讓他做到這步境地?難道他真的被"se yu"迷惑了?可,這輩子,他又沒什麽追求,隻有這件事,他真的無法放手。

    這是他第一次追求一件事,一個人,他無法容忍自己的失敗。

    兩天後,北京。

    丁美妍從恍惚中醒來,身邊隻有白岫岩一個人。 ,o

    “他還好嗎?”她的第一句話就是對宋氳揚的擔心。

    “我報警了,說路上遇襲了,宋氳揚手術也做好了,被老五帶回北京……暫時沒有任何排異反應……”

    “謝謝你,白岫岩。”丁美妍看了看白岫岩手臂上彎曲的傷口,垂著眸子:“你的傷口處理了嗎?”

    “我沒事……我也交代了醫生,說腎髒是從陝西那捐獻來的……你放心……”

    丁美妍點點頭,眼淚流了下來:“我從沒想過離開他……白岫岩,你不知道我多愛他……為什麽你父親要利用我對付他?這樣,我的負罪感真的很重……他沒有了我,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麽多牽絆了?”

    她恨白衍,可白岫岩卻一次次的幫了她,她的心情很複雜。

    可她心底裏也生出一股疑惑,總覺得這次的事沒那麽簡單,沒有白岫岩說的這麽輕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