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要麽殺,要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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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你放過我!遇冬的要求直接而果斷。

    封硝仍是抽著煙,淡淡掀了一下眼瞼。他幹淨的指甲泛著健康的光澤,修長的手指像個彈鋼琴的藝術家。

    好半晌,那低沉音質已經恢複了一貫的清冷和淡漠,“我不同意。”

    四個字!這四個字要表達的意思是,我不同意你走,你就別想走。

    “我要告你軟禁!”遇冬炸毛了,從沙發上跳起來,“封硝!我告訴你!你這是在犯法!”

    封硝微揚著眉,“犯法?”冷笑,笑裏孤獨又悲涼,“遇家也懂法?”

    遇冬沒聽明白什麽叫“遇家也懂法”,急於離開便擺出什麽也不在乎的樣子,“不就是派出所的記錄嗎?好啊,你到處宣揚,我不怕。”

    因為穿了鞋,所以總害怕鞋子掉了走爛路腳會疼。現在,她是一個光腳貨,什麽都不怕了。

    封硝卻出乎她意料地主動扔掉這個籌碼,“派出所沒有記錄,你身家清白。”

    “……”遇冬一怔,很快就心領神會。丫的,這男人是在為取心髒做準備吧?動用關係銷毀記錄,恐怕連同她這個人在世上的痕跡也全都銷毀了。

    以後他要是殺了她,豈非輕而易舉?

    遇冬不由自主抱緊雙臂,幹澀的嗓音轉悠得無力,“那,我就更加沒必要留在這裏了……我現在哪怕是看見你一分鍾,心裏都不愉快。”

    封硝很想說,彼此彼此。卻知道,這不是他的真心話。側過臉,盯著她,“遇冬,趁我現在脾氣還好,我允許你收回此前的每一個字。否則……”

    “否則我日子不好過唄!”遇冬拍拍心髒,“封硝,這日子我不過了!你要的東西,在這裏!有種來拿!是要生剮,還是要死剝?我遇小冬不想活了!”

    隨著那句“不想活”,她抓起茶幾上的水晶煙灰缸就朝地上砸去,“總之我把話給你放這,你要麽殺了我,要麽放了我!不然,你沒好日子過!”

    遇冬從來不弱,是因為撞上封硝才弱。

    她父親以前是市長,而她是市長千金,走到哪裏都有人恭維。隨著父親鋃鐺入獄,她也成了萬人欺負的對象。

    那些人用口水吐她,一耳光一耳光抽她的臉,用腳踩她的腦袋……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直到今天還曆曆在目。

    但遇冬隻用了一個暑假的時間,就讓這些曾經打過她羞辱過她的男生女生們,把她受過的苦全都受了一遍。

    隻有自己強大,才不會被欺負。她花了整整一個暑假,沒日沒夜練習最有用的招式。

    那時候,她隻有一個信念:凡是打過她的,她就必須打回去;凡是羞辱過她的,她也必然同等回報。

    後來,遇冬還報名參加過極限挑戰賽事,一路殺進決賽。時年十四歲,是那一屆最小的參賽者。

    遇冬從來不是一個軟柿子。自從遇上封硝這個克星,她就變得縮手縮腳,窩囊透了。

    但那是過去,從現在起,她不會什麽都依著他。相反,他要再敢叫囂,她就咬死他。

    遇冬跳起來,拿紙巾擦了臉上的淚痕,雄赳赳氣昂昂地出去。看見門口的段涼,基本禮貌也沒有了,“一丘之貉!”白了一眼,揚著頭,“我收拾東西去!十分鍾!我要個答案!”

    要麽死,要麽走!她決定了。

    段涼深知這次兩人不同以往的打鬧,趕緊進屋聽候指示。

    在領指示之前,他有話說,“封先生,咳,我剛才在外麵聽到了一些話。明明那女的就不是你安排給吳明俊的,幹嘛不跟遇小姐說清楚?”

    封先生長腿交疊,吐出一個淡漠的煙圈,“說與不說,有區別嗎?”

    在他查遇冬的時候,當然順便查了吳明俊。他隻是利用吳明俊混亂的男女關係,製造一場身敗名裂的戲碼。

    他讓她看清了一個渣男的真麵目,有什麽錯?隻是於他而言,做了那麽多事,撒下那樣一張網,多一件冤假錯案算得了什麽。

    他隻是受不了,這個女人在看清吳明俊的真麵目後,還哭著喊著要跟這渣男結婚,這腦子是被驢踢壞了嗎?

    就這豬腦子,憑什麽擁有他母親的心髒?對,為了保衛母親的心髒,封硝絕不能讓遇冬越滑越深。

    這個理由很是充分。封硝滅了煙,站起身朝外走去。

    不過晚了一步,遇冬跑了。

    段涼很鬱悶,“她說十分鍾等答案。”

    “她的話你也信!”封硝老謀深算,“讓醫院給遇冬打電話,說易清鈴暈過去了,在搶救。”

    段涼的嘴角抽了一下,覺得封先生越來越幼稚。

    起初,他以為是個動作片,後來發現是個懸疑片,現在才知道,這其實是個言情文藝片。封先生對遇冬壓根就是又愛又恨,即使恨的時候也沒真使狠招。

    段涼照辦,並送封先生到醫院。

    什麽叫守株待兔?什麽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就是了。

    又是黃昏,夕陽晚照。

    遇冬發了瘋似的朝著醫院大門跑。剛接到電話,說媽媽又暈了,正在搶救。

    她額頭上的汗珠子亮晶晶,見到站在大門口高高在上的封硝,一愣之下,咬牙切齒。然後一頓足,一跺腳,繞過他就往門裏衝。

    封硝跟足球守門員似的,長臂一伸就攔住了她的去路,還把她像撈顆白菜一般撈得緊實。

    遇冬想殺人的心都有,握著拳陰陰地低吼,“封硝!你有完沒完!我要去看我媽!她暈倒了,正在搶救!”

    “騙你的!”封硝打了個太極,以完全不同以往的風格忽悠起人來,“你要是老老實實不吼不鬧,我可以讓你去見見易清鈴。否則……”

    “我最討厭你說‘否則’!”遇冬不敢在醫院大門口和男人拉拉扯扯。他不要臉,她還要呢。

    封硝那張本來表情不多的臉忽然淡淡韻出一個幾不可見的笑來,還用手做了個封口的呆萌動作,看得遇冬心一陣亂。

    他放開她的瞬間,順便抬起腕表看了看,“給你十分鍾!”

    “不夠!”忒沒好氣。

    “二十分鍾!”他繼續淡笑,調整好心態綁牢她,不板著臉也並不困難。

    “不夠!”斬釘截鐵。

    “半小時,再不能多了。到時你不下來,我就上去找你。”傲嬌的風聲聲先森幾時說過這麽長串的字符?可見已是退了好幾步。

    不等她回話,他轉身朝著不遠處的賓利走去。

    遇冬揮揮拳頭磨磨牙,三步並作兩步奔向易清鈴的病房。她不相信封硝的話,更不相信醫生會幫著封硝騙自己。

    可是一去,媽媽好好的,“咦,冬兒,你怎麽來了?不是說這兩天有事不來嗎?”

    遇冬迷糊了,“媽,你剛才沒暈倒?”

    “沒有啊,我剛才還下床到樓下花園散了會步,太熱,又上來了。”易清鈴拿毛巾給女兒擦擦汗,“瞧你跑得滿頭大汗,吃晚飯了嗎?”

    遇冬搖搖頭又點點頭,“吃了。”把包包交給媽媽,轉身出去,“我找竇醫生問下情況。”

    易清鈴慈愛地看著女兒的背影,十足幸福感。要是沒這個女兒,她早就不想活了。

    遇冬再回來的時候,還是一臉茫然。明明竇醫生就打電話說了媽媽暈過去正搶救,怎麽就不承認呢?她還拿著通話記錄展示,人家說那根本就不是他的號碼。

    尼瑪,懸疑得很!這筆賬自然又算到了封硝頭上。遇冬才待了一刻鍾,窗外就下起瓢潑大雨。她在想,咦,這麽大雨,那家夥該走了吧。

    似乎有心靈感應一般,人家發短信給她,“還有15分鍾!你不下來,我就上來。”

    遇冬咬了咬牙,鼻子皺得很生氣,回複,“我希望大雨在這十五分鍾之內把你淹死!”

    十五分鍾過去,手機又滴滴響,“我還沒淹死,是你下來,還是我上來?”

    遇冬和母親告別的時候,謊稱找到電台的編導工作,還在實習期,會比較忙。

    易清鈴說,“我這要是好一點,還是出院吧。在家養著,總是便宜點。”

    遇冬橫了橫心,“媽,沒事,先住著,我能弄到錢。我們台裏能預支工資呢,你別擔心,好好在醫院養著啊。”她這會子想的是,既然封硝像個吸血鬼一樣纏著她,無論出於什麽目的,反正不是她求他。 ,

    所以她應該反吸幾口血,搞點錢出來備著。再不濟,這醫院裏的錢,總得給我結了。

    遇冬被生活折磨怕了,隨時都有憂患意識,更不具備清高品質。太清高,沒飯吃。她要吃飯,還要吃好飯。

    誰要當凱子,誰就來!再說,那塊玉不是還能擋一陣兒嗎?進了她的荷包,要讓她再退回去,那是萬萬不能。

    遇冬下樓來,封硝已在一樓大廳等著。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封硝現在像變了個人。

    瞧,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他強我弱,我強他就弱。以前指望這款冰川臉給個笑臉,那比登天還難。現在不敢說是喜笑顏開,笑容滿麵,但那張該死的俊臉至少不冷酷得那麽討打。

    遇冬迅速在腦子裏算計了一圈,板起臉,“你怎麽真在這兒?”

    “嗯。”還是那麽省話,多講兩個字會死咩?(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