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跟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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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終於就隻剩他們兩個人了,顏歆月始終背對著他坐在沙發上,長發垂下來,看不見她的表情。
孟靖謙走上去在她麵前蹲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抬眼看向她的臉。
她的眼睛紅紅的,還有些發腫,想來一定是昨晚沒有休息好,臉色也有些發青,看上去整個人都顯得很憔悴。孟靖謙心裏一陣揪疼,抬手想要拂開她額前的發絲,卻被顏歆月皺著眉躲開了。
孟靖謙的手有些尷尬的停在了半空中,半晌後他才握了握拳頭,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昨天的事……”他抿了抿唇,一邊組織語言一邊緩緩的說道:“很抱歉讓你聽到了那些事,但我希望你能明白,如果可以,我想讓你一輩子都不知道,那些罪惡的事情,我會替你解決,我並不想讓你煩心。”
顏歆月淡淡的笑了,“所以你原本是想打算瞞我一輩子的嗎?”
孟靖謙心一橫,點頭道:“是。”
“那你又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句話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我知道。”他苦笑,“所以那些事最後還是沒有瞞得住你。”孟靖謙歎了口氣,抬眼凝視著她,有些懇切地說道:“可是分手的事情你能不能再考慮一下?我們走到今天有多難,你是最明白的,不是麽?”
“就是因為我知道過去走得有多艱難,所以以後我不想再這樣艱難下去了。”顏歆月終於轉頭看向他,眼裏卻是一望無際的冷意,“孟靖謙,你該知道,有些事情至今都沒有解決好,你又怎麽能保證日後我們就可以一帆風順呢?”
“我……”他語塞,因為他知道她說的都是對的。
別的先暫且不說,眼前他自己都還沒洗清嫌疑,身後還有馬上準備跑路的魏伊,前有狼後有虎,他們的事情還多得很。
“說實話,跟你在一起我很累,真的很累。”顏歆月有些疲憊的按著眉心,看上去真的很煩悶一樣,“跟你在一起,總是有許多看不見摸不著的危險,我每天都得提心吊膽,為你,也為我自己。我真的不想再過這種日子了,我隻想過得平淡一點,安穩一點,什麽事都沒有的生活。”
“這種生活我可以給你。”孟靖謙有些急切的說道:“隻要解決完眼前的事情,我們馬上就能過得平淡安穩,就像之前一樣好。我們可以立刻結婚,隻要結婚了,就沒有人能分開我們了。”
結婚……
多麽幸福又誘人的字眼。
有那麽一瞬間,顏歆月差一點就動搖了。
可她還是嗤笑著搖了搖頭,諷刺地看著他,“結婚?孟靖謙,你想的怎麽就那麽天真呢?你以為結婚真的就隻是嘴上說說那麽簡單的嗎?我們之間存在那麽多問題,你父母可能讓我們結婚嗎?”
孟靖謙堅決地說道:“這是我的事,跟他們無關,隻要我想結,立刻就能結。”
“可是我不想。”顏歆月冷然的抽出自己的手,轉過頭不再看他,“說真的,我真的受夠了你們孟家的人。對,沒錯,我是不能生孩子了,可是這是我的錯嗎?作為一個當事人,這件事對我來說比任何事都殘忍。可是他們呢?一口一個我沒有資格進入孟家。”她冷笑一聲,“他們可真是可笑,說的我好像多麽想嫁給你似的,現在明明是你纏著我不放,不是麽?”
孟靖謙忍不住蹙眉,“歆月……”
“哦,還有。”她又說道:“如果我不能生孩子這件事真要追究起來,難道不應該是你的責任嗎?又或者說,不應該是你那個刻骨銘心的初戀和你那個任性妄為的堂姐做的好事嗎?我還沒有說什麽,你們孟家的人反倒是一副受害者的姿態,最可憐的人難道不應該是我嗎?”
孟靖謙低著頭沒有說話,他此時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畢竟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沒錯,或者讓她這樣都發泄出來反而會比較好吧。
顏歆月也根本不管他那麽多,自顧自的說道:“事實上我也早已經受夠你了。你和魏伊的過去,還有莫瑤那件事,你真的以為我不在意嗎?孟靖謙,我是個人,更是個女人,以前你因為魏伊對我的傷害,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後來又出了莫瑤的事情,說實話你在我這裏早就沒有信任了。隻要一想到你曾經對一個女人做出那種事,她還懷了孕,我就……”
她咬了咬唇,還是有些說不下去了。
孟靖謙扯了扯嘴角,苦笑道:“莫瑤那件事,我不是跟你解釋得很清楚了嗎?你之前也說過會相信我的,現在為什麽又……”
他不明白,實在是不明白。
為什麽短短兩天,她的態度就會變成這樣?
“我說我相信你,你就真以為我是相信你的嗎?”顏歆月哼了一聲,諷笑道:“我當時之所以那麽說,是因為我沒有別的辦法了。那個時候我還跟你在一起,說白了,我們兩個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旦你出了事,我的聲譽同樣也要受到損害。我除了說相信你,然後希望你能勝訴以外,我還能怎麽樣?”
孟靖謙張了張嘴,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她,“所以你的意思是……在莫瑤那件事上,你從來就沒相信過我,你還是認為我對她做了那種事?”
顏歆月的臉轉向一邊,麵無表情道:“我說過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如果你真的沒做過,為什麽她的日記上會一筆一劃的寫著是你**她?而且她手裏還有你們的照片。”
“以前我不知道你做的這些事,當初看著你為魏伊傷春悲秋,一次又一次傷害我。後來重遇之後也是,你總是對我用強,不顧我的感受,孟靖謙,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會因為我跟你關係緩和之後就沒抹平的,那些事就像是我心上的一根刺,永遠也拔不掉,你明白嗎?”
“我隻問你一句話。”孟靖謙聽著她說那些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艱難的開口道:“你……是真的決定要分手嗎?”
“真的。”她像是怕他不相信一樣,又補充了一遍,“比珍珠還真。”
孟靖謙抿緊唇,“那如果我堅決不分手呢?”
“無所謂,我本來就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我隻是通知你一聲而已。”顏歆月不以為然的聳聳肩,“反正我跟你又沒訂婚也沒結婚,不管是法律還是道義都不能約束我,我真要分手的話,你以為你攔得住我?”
她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過話,明明語氣很輕鬆,可是當中卻是滿滿的堅決,沒有辦法動搖,甚至已經找好了退路。
孟靖謙苦笑,“所以,你是早就做好準備了?”
“算是吧。”
“我要你看著我的眼睛說!”孟靖謙有些固執的要求她,不死心的說道:“我要你親口說,你是真的想分手,你從來沒有相信過我,你已經……不愛我了。”
最後那句話,他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出來。他原以為他們兩個人已經能看得到未來了,現在才知道,原來隻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她的未來世界,從來就沒有包括他。
顏歆月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變得這麽執著,她印象裏那個男人一直都是冷淡高傲的,有些話根本不會說第二遍,更不會像現在這樣一遍又一遍的問她,就好像多問幾遍她就會改變主意一樣。
可她已經打定主意要分手,無論他怎麽問,她還是那句話。
她有些不耐煩的轉過頭,剛想果斷的回答,可是觸及到他的眼睛,她卻猛然一愣。
那雙曾經英銳深邃的眸子裏,此時卻含滿了脆弱和懇求,泛紅的眼眶甚至有些不堪一擊。顏歆月從沒見過他這麽卑微的樣子,有那麽一瞬間,她是真的心軟了,也動搖了。她不想讓他用這種眼神看著她,她希望他永遠都是意氣風發的。
可是也僅僅隻有一瞬而已,她很清楚,隻有拒絕了他,陸景呈撤銷那些證據,他才能重新恢複到他的不可一世。
這樣一想,顏歆月立刻換上了那副冷漠抗拒的麵孔,清晰而決絕的說:“既然你今天死活要個結果,那麽我就告訴你。我是真的想分手,我也從來沒有相信過你,更加的不愛你。”
孟靖謙看著她冷若冰霜的眼神,忽然覺得有些看不懂她,隻覺得她陌生而又可怕。
他低下頭兀自笑了笑,喃喃道:“我知道你說的都是假話。”頓了頓,他又聲音飄渺的說:“可我會如你所願。”
顏歆月心裏一緊,還沒反應過來他的話,接著他便站起了身,仰頭做了個深呼吸,一字一句的說道:“既然你決心要分手,那麽我答應你。我以前對你說過,以後……會尊重你的任何決定,哪怕是離開我,雖然我到現在都不相信你說這些話是發自真心的,但既然你這麽選擇,那我會尊重你。”
他也是個男人,既然留不下她的心,他再強硬下去,就會恢複到以前他們劍拔弩張的那種狀態。
而他現在不想再那樣強迫她了。
他也有自己的自尊和驕傲,與其強留一個心已經不在他身上的女人,倒不如痛痛快快的分手。
孟靖謙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她,艱難的扯了扯嘴角,“那我走了。”
他在原地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拖著沉重的步伐轉身向外走去。
而就在他轉頭的那一刻,顏歆月也回身朝他看過去,一直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眼中強忍的淚也緩緩地淌了下來。
或許這就是他們的結局吧,縱是有萬般不舍,可是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她對著他離去的方向看了許久,一直看到眼睛都有些發痛了,才捂著臉輕聲痛哭起來。
從雲霆家離開後,孟靖謙的臉色就一直不太好,神色也恍恍惚惚的。剛準備去取車的時候,就看到了提著菜的雲霆和雲若初父女一起回來了。
雲霆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立刻上來關切道:“靖謙,你這是怎麽了?臉色可不大好,跟小月吵架了?”
“沒事。”孟靖謙勉強笑了笑,沉吟了一下還是道:“伯父,她最近……可能情緒會不大穩定,就拜托您多費心照顧一下了。”
他說完,繞過他們父女便離開了,雲霆有些莫名的看著他的背影,而雲若初眼中卻有些深意。
*
那天雲霆回家之後也詢問了顏歆月究竟是怎麽回事,可她卻一直都沒有說,隻是把自己悶在房間裏,不吃飯也不睡覺,大多時間都是在哭。
雲若初勉強還算個知"qing ren",看到她這種狀態大概也明白了一些,倒是也沒有深入的去刨根問底,隻是讓她自己好好想清楚。
顏歆月在家裏悶了整整三天,到第四天的時候,她特意起了個大早,畫了簡單的妝,準備去找陸景呈交涉。
她現在覺得時間很緊張,拖一分鍾對孟靖謙就是多一分鍾的危險,所以她想要把這件事盡快解決了。
大約是陸景呈已經對前台打過招呼了,所以顏歆月到了光呈之後,意外地沒有人攔她,反而是客氣的將她帶到了陸景呈的辦公室。
顏歆月推門進去的時候,陸景呈正跟幾個人在談話,見她進來之後,一群人立刻收了聲,那幾個人還對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她甚至還聽到其中有一個女人問陸景呈,“就是這位小姐嗎?”
陸景呈回頭看了她一眼,笑意漸深的點了點頭,“對。”
顏歆月有些警惕的看了他們兩眼,但是懶得去深入的想。她現在對陸景呈已經完全沒有什麽耐心了,懶得去猜測他究竟想做什麽。
那幾個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說了什麽,接著又跟陸景呈簡單的談了兩句,便先離開了。
辦公室裏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陸景呈繞過辦公桌朝她走過來,溫柔的牽起了她的手,“你來了。”
顏歆月厭惡的皺眉,下意識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冷聲道:“我跟他分手了。”
她原以為陸景呈應該會很高興,畢竟他一直不擇手段就是想要這種結果,如今目的達到了,他終於可以滿意了。可誰知他卻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好像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種結果,仍然笑意不減的看著她,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顏歆月抿了抿唇,又道:“你不就想要這種結果嗎?現在目的達到了,是不是可以發聲明宣布行賄什麽的跟他沒有關係了?”
“你就這麽著急麽?”陸景呈臉色漸漸沉下來,眼中滿是不悅,須臾之後,他又恢複了往日的笑意,抬手撫了撫她的發絲,“歆月,我之前不就告訴你了嗎,讓你分手,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我想要的,是你到我身邊來。”
顏歆月攥了攥拳,似乎在下最後的決心,半晌之後還是把心一橫,說道:“如果我答應跟你在一起,你就肯放過他嗎?”
陸景呈笑笑,“我不僅會放過他,我還會放過他的老師。”
不得不說,這個是很有誘惑力的。
那天她問孟靖謙的話現在還言猶在耳,他清楚明白的說過,梁教授對他是亦師亦父的恩師,對他有著不一樣的意義,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看著梁教授出事。如果梁教授沒事了,他應該也會覺得開心吧。
隻要他覺得開心,那麽她就覺得值得。
顏歆月沉沉的做了個深呼吸,剛想答應他,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卻直接斷了她所有的念想——
“不過,那時之前的要求了。”陸景呈慢慢湊近她的臉,溫熱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現在,我要你嫁給我,跟我結婚!”
“你說什麽?”顏歆月猛然提高聲調,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陸景呈你瘋了?你出爾反爾!”
他先前明明說過隻要她和孟靖謙分手,他就不再為難他的,現在怎麽又變成了這樣?
顏歆月氣的指尖都在顫抖顫抖,閉了閉眼極力穩住自己的身體,咬牙恨道:“陸景呈,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的不是我,歆月。”陸景呈惋惜的看著她,極其虛偽的說道:“我當初確實說過隻要你到我身邊我就放過孟靖謙,如果你早幾天做決定,我或許真的就那麽好說話的放過他了。可現在我改主意了,我要你跟我結婚,這樣我才能確保你一輩子都會留在我身邊。”
“你……”顏歆月氣的眼睛都紅了,幾乎是低咆般的吼道:“陸景呈你真無恥!”
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她早該知道陸景呈不是什麽正人君子,說出來的話根本不能信,是她把他看的太簡單了。
“隨你怎麽說。”他厚顏無恥的笑著,薄涼的指腹撫摸著她的臉頰,“隻要能把你留在身邊,我不介意無恥。”
他本就不是什麽光明磊落的人,這麽多年終於能遇到一個讓他心動的女人,無論用什麽手段,他也一定要得到她,哪怕是做個卑鄙險惡的人。
顏歆月握緊拳頭,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陸景呈笑得極其狂妄,“那我現在就給紀委打電話,明天孟靖謙大概就能進監獄了。”
顏歆月忽然覺得很無力,所有的怒氣此時都被陸景呈的卑鄙打磨的一點不剩,就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再也提不起任何精神,隻能任由他揉圓搓扁。
她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麽從開始到現在都這麽遊刃有餘,原來是早就已經把她當做了砧板上的魚,怎麽為所欲為她都逃不了。
顏歆月閉上眼,長長的歎出一口氣,半晌才道:“你這麽做,就不怕遭報應嗎?”
“不怕。”陸景呈無所顧忌地看著她,“失去你才是最大的報應,隻要你能留在我身邊,什麽報應對我來說都無所謂。”
人啊,最怕的就是不要臉,比不要臉還可怕的,是不要命。
顏歆月苦笑著扯了扯嘴角,是她輸了,輸給了他的不擇手段,也輸給了他的無動於衷。
她低頭看著腳下的地板,良久才低低的說道:“好,我答應你。”
左右她也是不能跟孟靖謙在一起的了,既然如此,那她跟誰在一起,嫁給了誰又有什麽區別?至少跟陸景呈結婚的話,還能換他一世平安,這倒也不算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陸景呈激動地一把抱住她,聲音都帶了些顫抖。
而在他懷裏的顏歆月卻像是一塊木頭一樣,任由他抱著,沒有任何反應,就連眼神都是空洞虛無的。
不知過了多久,陸景呈才聽到她不帶感情的說道:“想讓我跟你結婚,可以,但你必須要先讓他安然無恙的退出這場風波。”
陸景呈終於鬆開了她,喜不自勝的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滿心歡喜道:“好,隻要你答應結婚,我保證他什麽事都沒有。”
他說完,重新緊緊地擁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頭,就像是抱著一個失而複得的寶物。
而他沒有看到的,是顏歆月眼中滿滿的厭惡和憎恨。
*
靡麗曖昧的臥室裏,夜風偶爾掀起窗簾,將整個房間都包裹著一種別樣的情動。
牆上的鍾表已經指向了淩晨三點,武文靜轉頭看了看睡在身邊的男人,屏住呼吸聽了聽周圍的聲音,直到男人平穩的呼吸聲漸漸傳來,她才敢確定他已經睡著了,這才抿著唇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下了床。
她踮起腳向外走去,動作輕的就像是一隻深夜潛入的貓一樣。
擰開門把前,她又回頭看了看床上的陸景呈,月光映照在他的臉上,像是給他的臉上鍍了一層薄涼的水光,顯得極其冷漠疏離。他的神色很安寧,顯然是睡得很熟。
武文靜這才鬆了口氣,咬著唇一點一點的擰開了門把,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
客廳裏的茶幾上還放著東倒西歪的酒瓶和高腳杯,他們的衣服從客廳一直延續到了臥室門口,之前這裏發生過什麽,已經是顯而易見。
可武文靜此時也沒心情去管那些,踮起腳尖直奔陸景呈的書房,到了門口之後,從頭上取下一隻鋼絲發卡,動作謹慎的捅進了鎖孔裏。
她現在真是無比慶幸陸景呈之前對她的改造,讓她有了光明正大的借口戴這種飾品,現在還能用來開鎖。否則以她以前那種形象,別說卡子了,就連一點女性化的東西都沒有。
陸景呈是個很謹慎的人,先前她來他家的時候,偶然有一次進了他的書房,再之後她再來的時候,陸景呈每一次都會把書房的門緊緊地鎖著。有時候不放心,甚至會直接叫她到他辦公室的休息室,或者是去她家。
那時她就在想,他這麽小心他的書房,裏麵一定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隻要她能進去,或許就能找到證據。
前些天孟靖謙忽然就不來律所了,打他電話不接,吳錚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後來她猛然聯想到了那天在陸景呈休息室裏,聽到了他和顏歆月的談話,她便立刻想到或許是顏歆月和孟靖謙分手了。
她當即便開車趕往了孟靖謙家,敲了很長時間的門卻都沒有人開,她實在擔心他出什麽事,最後索性叫來了開鎖公司。
等她一打開門,撲麵而來的便是一股濃烈的煙酒氣,客廳裏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收拾了,亂的一塌糊塗,東西丟的到處都是,地上滿是煙頭和酒瓶。
她在整個房子裏繞了很久,最後終於在閣樓上的一個小屋裏找到了孟靖謙。
那是一個舞蹈教室和健身房的結合版,顯然裏麵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去,照樣丟著酒瓶,而孟靖謙正無知無覺的睡在地板上,大概是醉倒的。
武文靜看到他這副自甘墮落的模樣又氣又急,走上前踢了他兩腳,孟靖謙眨了眨朦朧的醉眼,呢喃著叫了一聲“月兒”,在看清來人是她之後,立刻失落的說了一句“是你啊”,接著便倒頭繼續睡。
她這才知道,原來顏歆月是真的和他分手了,而且是她先提出來的,孟靖謙之所以會這樣,都是因為分受的打擊太大了。
他一向都那麽不可一世,能讓他墮落成這樣的女人,怕是也隻有顏歆月了吧。
武文靜隻覺得心裏又酸又澀,還充滿了嫉妒。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讓孟靖謙這樣放在心上,或許這輩子都不可能了,哪怕是她死了,他都不會為她掉一滴淚的。
他隻把她當做兄弟、朋友、合作夥伴,從來就沒有把她當做女人,更不要說是戀人了。
武文靜無奈的歎了口氣,蹲下身幫他把地上的酒瓶都撿起來,又幫他把家收拾好,找了一床枕頭和杯子給他安頓好,這才離開了他家。
她心裏很清楚,對於顏歆月和孟靖謙兩人來說,他們對對方意味著什麽。
顏歆月不是一個會隨隨便便說分手的人,除了陸景呈威逼利誘,她實在是想不出什麽更好的借口。
她不想看著孟靖謙這麽痛苦,所以能讓他解脫的唯一辦法,就是找到證據幫他脫罪,然後再讓顏歆月回到他的身邊。
這麽一想,武文靜當即便收拾了一下,化了個漂亮的妝容,帶著吃的和酒來到了陸景呈家裏。
他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麽事,心情好像格外的好,見到她後也沒有像往常那樣三句話就跟她吵起來,反而是跟她說了很多很輕鬆的話題,以至於武文靜都覺得他有些陌生。
他們到最後說的很盡興,武文靜見狀便趁機向他提出了自己的來意,“隻要你肯放過孟靖謙,我從今以後就消失在你的生活中,再也不會纏著你。”
她覺得這個條件對陸景呈來說也算有誘惑力,畢竟從她出現之後,她就把他的生活攪得一團亂,致力於讓他不爽,他怎麽不痛快她就怎麽來。所以她覺得,如果她自願離開,那他一定會很高興。
誰知陸景呈當即就變了臉色,直接將她按倒在了客廳的地攤上,惱羞成怒道:“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也配來跟我談條件?你想滾就滾,不用來跟我說。你還沒重要到那種程度!”
他一邊說,一邊直接扯了她的裙子。為了能讓他掉以輕心,她特地穿了一條黑色的長裙,豐滿的胸部呼之欲出,再加上她很少化妝,所以看上去十分精致美豔,短發雖然有些不夠女人味,卻有著一種獨特的風情。
她實在是不明白陸景呈哪來那麽大的火氣,做到最後她幾乎都要疼死了,可他隻是一遍又一遍的說她不配。
而事實上武文靜也不是那麽傻的人,她知道陸景呈不會那麽好說話,所以她特地準備了兩套方案,如果第一套不行,她還有一個下下策。
那就是給陸景呈下藥。
她趁著他去上洗手間的空檔給他的紅酒裏放了一些安眠藥,準備等他睡著了之後再去他的書房找證據。
隻是她有些無奈,最後果然還是下下策比較好用。
武文靜歎了口氣,開鎖的手又在鎖眼裏麵捅了捅,隻聽“哢”的一聲輕響,門鎖終於開了。
她長長的鬆了口氣,按捺住內心的興奮,躡手躡腳的擰開了門把,輕輕地走了進去,甚至連燈都不敢開,從身上摸出一支手電筒,就著微弱的光在書房裏搜索了一遍。
她的目光最終鎖定在了陸景呈辦公桌上的一疊文件,走上去大概翻了翻,最後果然看到了她利用孟靖謙的名義開戶的材料。
那一瞬間武文靜激動地險些叫出來,看來那句話說的還真是沒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沒想到陸景呈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麽重要的證據,居然就隨隨便便的扔在這種地方。
武文靜嘴角揚起一個不屑的笑,一邊在心裏嘲笑陸景呈犯傻,一邊拿著手電筒,把手機的錄像模式打開,對著那些文件拍攝起來。
然而就在她以為自己馬上就能得手的時候,書房裏的燈忽然被人“啪嗒”一聲按亮了。
武文靜嚇得渾身一抖,手裏的手電筒都掉在了地上,瞪大眼抬頭朝門口看過去,卻看到陸景呈穿著一身銀灰色的睡袍靠在門框上,雙手環胸,嘴角還掛著促狹的笑,好整以暇的打量著她。
“你……你……”武文靜的臉都有些白了,她下意識的把手機背到身後,咬著唇緊張的看著他,“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他不是已經喝了她下的安眠藥嗎?怎麽還會精神的站在這裏?
難道……
“你是想說,我不是應該睡死在床上,怎麽會突然醒過來?”陸景呈挑眉笑笑,雙手插在口袋裏朝她走過來,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以後下藥的時候,記住手不要抖。你那些粉末都掛到杯壁上了,我要是連那麽明顯的漏洞都看不出來,除非我眼瞎了。”
原來是這樣。
武文靜懊惱的咬了咬牙,陸景呈依舊不疾不徐的笑著,“大晚上不睡覺,怎麽跑我書房來了?”
“我……”武文靜咬了咬唇,壯著膽子故作鎮定道:“我隻是……來看看。”
“哦~”陸景呈意味深長的拉長了尾音,雙手撐在桌麵上,低頭看了看那份攤開的文件,揚了揚唇角,“我看不隻是這麽簡單吧。”
武文靜自知今天已經是無路可退了,索性豁出去了,梗著脖子道:“對,沒錯,我就是來找證據的,你想怎麽樣?”
大不了就是一條命,她今天就跟他賭上了,看他陸景呈會不會真的要把她殺人滅口。
“想怎麽樣?我不想怎麽樣。”誰知陸景呈卻也不生氣,繞到她身後,拿起她的手機,對著她拍下的畫麵看了看,點頭道:“嗯……不錯,差點就讓你得手了,是不是覺得很失望?”
“你少廢話!”武文靜惱羞成怒道:“你要殺就殺,要打就打,反正我現在有把柄在你手上,橫豎就是一條命,我武文靜不是怕死的人!”
“嘖嘖嘖,你幹嘛搞出一副大義凜然就像是馬上要去死的模樣?”陸景呈好笑的看著她,有些嘲諷地說道:“我又不是混黑道的,要你的命能做什麽?”
武文靜反倒是有些迷糊了,“那你想怎麽樣?”
陸景呈轉了個身,雙手把著桌沿,直接將她桎梏在了自己的懷抱和桌子之間,微微湊近她的臉,靠在她耳邊說道:“我隻是想說,這麽多年,你就不覺得不甘心嗎?”
“什麽意思?”武文靜擰眉看著他。
“你不聲不響像個影子一樣陪在孟靖謙的身邊,可他眼裏卻始終沒有你,你就不會覺得難過?”
武文靜嗤了一聲,“他有愛的人,看不到我很正常,這有什麽可奇怪。”
陸景呈笑得有些陰佞,“但如果……他愛的人再也不回到他身邊了呢?”
武文靜臉色一變,“你這話什麽意思?”
陸景呈抬手挑起她耳邊的發絲,不緊不慢的說:“我已經跟歆月提出結婚了,很快她就會到我身邊,然後嫁給我。”
“果然是你!”武文靜咬牙切齒的看著他,抬手就要給他一耳光,“你這個卑鄙小人!”
誰知她的手剛抬到半空中就被陸景呈接住了,他冷笑一聲甩開她,“所以我就說你這女人沒腦子,我是在幫你,看不出來麽?”
“呸!”武文靜啐他,憎惡道:“我不會跟你同流合汙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他下得了狠心去傷害顏歆月,她可下不了狠心去傷害孟靖謙。
陸景呈倒也不惱,反而是壓抑著火氣對她循循善誘道:“你就不想得到孟靖謙嗎?換個思路想想,他之前之所以看不到你,是因為他身邊有歆月在。一旦歆月離開了,日久生情,他很快就會發現你的好。”
他抬手摸了摸武文靜的臉頰,在她耳邊誘導道:“畢竟你現在也這麽有女人味,而且長得又漂亮,其實一點也不輸給歆月,不是麽?”
這句話倒是讓武文靜有些動搖了。
陸景呈說的沒錯,其實不止一次有人跟她講過,如果她把性格放軟一點,學會撒嬌和討好,那她一定會很受男人歡迎,畢竟她長得確實也漂亮,人又有氣質。
就連她自己也曾經對著鏡子看過,她承認顏歆月確實比她更溫柔,但如果她也能變得溫柔一點,孟靖謙是不是就會喜歡她了呢?
看她沒有說話,孟靖謙察覺到她隱約有些東西,再接再厲的說道:“而且你看,歆月跟孟靖謙在一起,他們其實並不能幸福。孟家那麽看重子嗣,歆月又不能懷孕,如果你跟孟靖謙在一起,你再有了他的孩子,豈不是錦上添花?”
武文靜的眼神慢慢動蕩起來,心裏的防備也漸漸土崩瓦解。
是啊,這麽多年了,她雖然一直告訴自己不爭不搶,看著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隻能苦笑,可她心裏就真的能甘心嗎?
她之前為他們兩個做了那麽多事,不停地撮合他們,甚至為了他們的幸福甘心上了陸景呈的床。可是到頭來呢?顏歆月並不能讓他幸福,反而是讓他現在變得那麽墮落。
如果留在孟靖謙身邊的人是她,那她一定不會看他變成那個樣子。
顏歆月是愛了他很多年,也為他付出了很多,可她也同樣無聲無息的陪伴在他身邊很多年。他的事業之所以會有現在的成績,起碼有一半是她的功勞。
這個世界上深愛著他的,並不是隻有顏歆月一個人。
這麽一想,武文靜忽然有些不甘心,眼神也漸漸變得異樣起來。
看她隱約變冷的臉色,陸景呈便知道自己的話奏效了,他趁機刪了武文靜手機上的錄像,又關機把手機重新地給她,在她耳邊輕聲道:“你這樣做是對的,隻要孟靖謙看到了你的好,他一定會愛上你的。”
武文靜有些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在觸及到他眼中肯定的光之後,她最後還是默認了陸景呈的動作。
卑鄙就卑鄙吧,就這一次,她也想為自己活一次,也想能夠陪在自己愛的人身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