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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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鈞山這一腳用力不小,值夜打盹的獄卒被驚醒。

    作為獄卒,最怕的就是有人劫獄,牢房突然這麽大動靜,嚇的獄卒趕緊提著燈籠過來看出了什麽事。

    見牢房被踹爛,沈鈞山睡在木板床上,獄卒嘴角抽了又抽。

    這是嫌床小了,要單獨睡一張嗎?

    那麽大一美人陪著不好,要單獨睡一間,冀北侯府二少爺這是正人君子還是腦子不大正常?

    獄卒覺得後一種可能更大。

    對於沈鈞山踹爛牢房,獄卒意見很大,因為要他們獄卒修啊。

    但沈鈞山是冀北侯府二少爺,是連崇國公府二少爺和六皇子都敢打的人,踹爛一個牢房算是事嗎?

    殺了牢頭,他們大理寺都不敢往上報。

    獄卒打著哈欠退下。

    一夜安眠。

    第二天,到了時辰,沈鈞山就醒了。

    實在無聊的他,在牢房裏紮馬步。

    今日的早朝,是格外的熱鬧。

    沈鈞山揍了六皇子,不少大臣彈劾冀北侯教子無方。

    養不教,父之過。

    冀北侯向皇上請罪,請皇上嚴懲他。

    皇上還沒說話呢,鎮國公就站出來保冀北侯了。

    冀北侯常年征戰沙場,不在京都,才會對兒子疏於管教,家國不能兼顧,這不能怪他。

    再者冀北侯生了三個兒子,沈大少爺和沈三少爺的才學人品大家都有目共睹。

    僅僅因為一個兒子闖禍就認定冀北侯教子無方,過於嚴重了。

    冀北侯對朝廷之功,沒人能否認,鎮國公的話,沒人出來反駁,隻能揪著沈鈞山揍了六皇子一事不放。

    連六皇子都敢揍,這是沒把皇家放在眼裏!

    不過沈鈞山揍了六皇子,也救了三皇子的命,所以不把皇家放在眼裏談不上。

    朝廷上為懲罰沈鈞山吵的是不可開交,吵的皇上心力交瘁。

    太子病重,皇上幾個日夜沒能睡好,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

    這一吵,皇上頭疼,提前下朝了。

    沈鈞山揍了六皇子的事,三皇子早有耳聞。

    作為同樣被沈鈞山揍過的皇子,三皇子心底多少有了點安慰,但更多的還是氣憤。

    沈鈞山揍六皇子那是不小心,揍他可是故意的。

    先前揍他一拳可以說是不知道,明知道他是六皇子還補了一拳頭,三皇子可沒忘記呢。

    小福公公道,“三皇子既然想拉攏冀北侯府,沈二少爺又救過您,幫他求情,助他出牢獄,冀北侯府必定承您的情。”

    三皇子看了小福公公一眼道,“人肯定是要幫忙求情的,但不是現在。”

    讓沈鈞山在大理寺大牢多待幾天,正好消揍他兩拳頭的氣。

    再者沈鈞山是因為六皇子和崇國公府二少爺才入獄的,牢房那地方陰暗潮濕,多住一天,對他們兩的恨意就深三分。

    和六皇子的仇越結越大,才會穩穩當當的站他這邊。

    小福公公覺得三皇子這樣安排也不錯,畢竟他還受著傷,不便出寢宮。

    嗯。

    三皇子想的很好,結果送到他手邊的人情被他一不留神給溜走了。

    崇國公府二少爺上官通和六皇子與沈鈞山有矛盾,崇國公世子上官暨沒有。

    身為崇國公世子,他不希望崇國公府和冀北侯府交惡,尤其他當時人就在醉仙樓,知道六皇子那一拳頭是怎麽挨的。

    估計往人拳頭上撞,以權壓人,把人送進大理寺大牢,這等手段,他看不上眼。

    不過他也知道沈鈞山救了三皇子的事,雖然六皇子是他表弟,但他覺得三皇子更適合做儲君。

    三皇子肯定會幫沈鈞山求情。

    上官暨等了三天,三皇子那兒都沒一點動靜。

    上官暨不得不懷疑三皇子是怕得罪六皇子,才不幫沈鈞山求情。

    上官暨進宮向皇上稟告建飛虎軍的事,順帶幫沈鈞山解釋揍六皇子的事。

    他是六皇子的表哥,他幫沈鈞山求情,皇上信。

    “既然是不小心,又在牢裏關了三天了,那遍放了吧,”皇上擺手道。

    消息一傳開,三皇子腸子都毀青了。

    送到手的人情溜了不說,還可能因為沒有幫忙求情,被沈鈞山記上一筆,三皇子還得想辦法補救。

    然後——

    三皇子傷口崩了,昏迷說胡話。

    太醫在病榻前照顧了三天才緩過勁來。

    再說沈鈞山,雖然坐牢很沒麵子很枯燥無趣,但因為多了雲初,坐牢也沒那麽無聊。

    沒事逗雲初玩,把她氣的跳腳,還沒地方能跑,隻能忍著。

    那恨不得撲過來咬死他的樣子,沈鈞山滿意極了。

    唯一不滿意的就是獄卒太沒眼色了。

    牢房破了三天了也不知道修。

    不修好,他晚上就得回去睡啊。

    這一天,沈鈞山徹底忍不住了,獄卒路過的時候,他把獄卒喊住。

    獄卒殷勤道,“沈二少爺有何吩咐?”

    沈鈞山指著牢房道,“牢房都壞了,你們打算什麽時候修?”

    獄卒,“……。”

    獄卒懵了。

    這牢房怎麽壞的,沒人比你沈二少爺更清楚了啊。

    踹壞了又讓人修……

    這是要鬧哪樣啊?

    “要,要修嗎?”獄卒聲音顫抖。

    沈鈞山眉心一皺。

    不修他還說什麽?

    一記眼神飄過去,獄卒趕緊道,“我這就修。”

    看著獄卒修牢房,沈鈞山喝著茶,不要太心滿意足。

    剛把牢房修好,崇國公世子上官暨就過來了。

    看著他,沈鈞山眉頭皺緊。

    他武功不錯,揍崇國公府二少爺和六皇子都不再話下。

    顧及他們的身份,下手多有留情,一般人家打他一拳,他還人家一拳,看上去不分伯仲。

    之前他和崇國公府二少爺他們打的難舍難分時,上官暨過來拉架,能把他拉開,武功絕對不差。

    這麽多年都沒痛痛快快敞開的打過一回架,現在知道上官暨武功高,沈鈞山有點蠢蠢欲動了。

    他沒想過崇國公世子是來找他的。

    結果人家在他牢房前停下了,吩咐獄卒道,“把牢門打開。”

    獄卒把鐵鎖打開。

    沈鈞山望著上官暨,“你來找我的?”

    “皇上已經恕你無罪了,”上官暨道。

    “我在醉仙樓設宴一桌,希望你能和舍弟化幹戈為玉帛。”

    沈鈞山笑了。

    他從木床上下來,走到上官暨跟前道,“你這個大哥有心做和事佬,你那弟弟可未必承你的情。”

    在醉仙樓,他就看出來他們兄弟兩關係不睦了。

    也是。

    一個是嫡妻之子,一個是繼室所出。

    一個爵位橫在他們兩兄弟之間,這關係就好不了。

    再者他這個大哥驚才逸逸,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說服滿朝文武建立飛虎軍,其中阻礙最大的就是太子。

    和太子關係好的是上官通,可不是他上官暨。

    要不是太子病重,皇後無心其他,他能不能建飛虎軍還不一定。

    他這個外人給他麵子,他自家弟弟還真未必給。

    “我可以給你麵子與你弟弟上官通和解,之前的事當做沒發生,但你要先和我打上一架,”沈鈞山道。

    “……好。”

    上官暨把路讓開,沈鈞山邁步出牢房。

    雲初看著他,有些難以啟齒。

    畢竟她剛剛才和沈鈞山吵架,氣的牙根癢癢。

    現在求情讓人救她,太沒麵子了。

    她看向上官暨,崇國公世子是好人,她知道。

    他爹不知道誇讚過他多少回,崇國公世子定親後,他爹還後悔,可惜自己不在京都,這麽個好女婿被人捷足先登了。

    雲初剛準備開口,沈鈞山回頭道,“你不走?”

    雲初有點愣了,下意識的問了一句,“我能走了嗎?”

    話音未落,她就反應過來,快一步出了牢房。

    她早就想走了。

    這大理寺大牢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出了牢房,雲初給崇國公世子見禮,崇國公世子點頭一笑。

    沈鈞山臭了張臉。

    偷他錦袍,偷他的馬,他都沒找她算賬,還既往不咎救了她,她都沒對他有過好臉色。

    對崇國公世子卻這麽好態度?

    崇國公世子也沒長的比他好看。

    沈鈞山火氣很大。

    再加上他早就想和上官暨比劃了,上官暨也答應了,如今正是籌建飛虎軍最忙的時候,錯過今天,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了。

    “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比試吧,”沈鈞山道。

    上官暨沒見過這麽喜歡打架的。

    “你在牢房待了三天,不休息兩天?”上官暨道。

    “不用。”

    牢裏牢外,對他來說都一樣。

    甚至這幾天待在牢房裏的心情更好一點兒,畢竟前些天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偷他錦袍的賊,現在是捉弄雲初為樂,不能比。

    沈鈞山執意要比試,上官暨隻能奉陪了。

    大理寺牢房外寬敞,正好做了他們兩的比試台。

    起初隻有雲初一個人圍觀,很快就圍了一堆人。

    沈鈞山武功高,上官暨武功更高。

    二十招之後,沈鈞山不滿道,“比武不盡全力,你這是看不起我嗎?”

    他不怕輸。

    既然比試了,他想知道對方的實力,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少。

    上官暨有點頭疼。

    拳腳不長眼,用盡全力,難免會傷他。

    父親希望他做和事佬,讓他們和解,他要打傷了他,還怎麽和解?

    可不盡全力,沈鈞山更惱他。

    上官暨能怎麽辦,隻能盡全力了。

    之前上官暨沒用全力,沈鈞山還遊刃有餘。

    這一盡全力,沈鈞山就吃力了。

    扛了不到二十招,就被上官暨踹了胸口,後退了五六步才停下。

    “還要再比嗎?”上官暨問道。

    話音未落,沈鈞山已經上前了。

    隻要沒倒下,就還能戰。

    雲初站在一旁,都不忍心看,在她看來,沈鈞山就是放著舒服日子不過找打啊。

    明知道打不過人家崇國公世子,還非要和人家過招,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打過人家又能如何呢?

    挨了四腳兩拳後,沈鈞山力氣也消耗盡了,一抹嘴角的血跡,“痛快!”

    上官暨笑道,“你和傳聞不一樣。”

    “哪不一樣了?”沈鈞山笑道。

    有人拳腳相加是敵人,有些人則能成為朋友。

    上官通和沈鈞山是前者。

    而上官暨和沈鈞山則是後者。

    上官暨扶沈鈞山起來道,“你身上有種不服輸的韌性,這不是一個紈絝能有的。”

    “越戰越勇,天生的將才。”

    “將才?”沈鈞山笑了。

    他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這麽誇他。

    “你人不錯,沒想到眼光還這麽毒辣,”他笑道。

    “不管我和上官通能不能和解,但你這個兄弟,我交定了。”

    他抬胳膊要捶上官暨胸口。

    結果胳膊一抬起來,疼的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胳膊脫臼了。

    上官暨抓住他胳膊,當眾給他治胳膊。

    圍觀的百姓是難得看到這麽一場酣暢淋漓的打鬥。

    不少人都知道沈鈞山和崇國公府二少爺打架,結果誤打了六皇子一拳頭,鋃鐺入獄的事。

    上官暨是上官通的哥哥,他和沈鈞山打架,大家都以為上官暨是替上官通出氣。

    結果看了半天,上官暨和沈鈞山成兄弟了……

    圍觀的看客有點懵了。

    冀北侯府小廝知道沈鈞山被放的事,牽馬過來接他回府沐浴更衣去晦氣。

    沈鈞山和上官暨告辭,翻身上馬,朝雲初伸手。

    雲初後退兩步,“我回慈雲庵。”

    沈鈞山想了想道,“也好。”

    “不要再跑了,否則再被我抓住,可就沒這回這邊便宜了。”

    雲初妙目一瞪。

    沈鈞山心情大好的騎馬走了。

    不過走到半道上,沈鈞山想起雲初身上沒錢,京都距離慈雲庵比較遠,要走半天,打算送他一程。

    結果回來,遠遠的就看到上官暨扶雲初起來。

    這一幕,看的他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

    沈鈞山不知道他走後,上官暨要騎馬去軍營。

    他的馬拴在樹上,雲初跟過去,他解開栓繩的時候,直接給他跪下了。

    雲初這一跪,直接被他跪懵了。

    “姑娘這是做什麽?”上官暨忙道。

    要扶雲初起來吧,手都伸出來了,又避諱男女授受不親收了回來,“有什麽事起來說。”

    雲初雙眸微紅,連連搖頭。

    她實在找不到其他人能幫忙了。

    她道明身份,訴說文遠伯府冤屈。

    上官暨眉頭打結,他沒想到雲初竟然是文遠伯府大姑娘。

    文遠伯被斷定通敵賣國的事他知道,前些天崇國公還提起,崇國公也不信文遠伯會做出通敵賣國這樣的事。

    上官暨把雲初扶起來,正要說話,沈鈞山騎馬過來,陰沉了張臉道,“你們在做什麽?”

    雲初背過身去,擦掉眼角的淚花。

    上官暨翻身上馬,對沈鈞山道,“安姑娘一個人不安全,沈兄送她去慈雲庵吧。”

    “軍營還有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說完,又對雲初道,“安姑娘所托之事,我一定竭盡所能。”

    雲初感激一笑。

    沈鈞山臉黑成鍋底色,“安姑娘?”

    “你不是姓李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