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江沅,厲江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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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少……”司徒透淡淡看著厲君措墨黑的眸子,微微抿唇,“我不願意。”

    厲君措眼睛一眯,“哦?”

    司徒透笑了笑,手扶在秋千上輕輕晃了晃,“在紀小姐住院的情況下,作為公眾人物的我突然住進厲宅,厲少有沒有想過外界會有多少個關於事情真相的版本流傳出來?”

    厲君措蹙起眉頭,“你在乎麽。”

    “我不在乎,”司徒透揚起頭,嘴角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但你不是那個值得我不在乎的人。”

    男人的麵色一沉,“如果我一定要你搬進來呢。”

    司徒透從秋千上站起來,“厲少在金都的地位眾所周知,可就算我爺爺已經離開金都多年,也並非在這裏沒有半點勢力。更何況,在金都能夠翻雲覆雨的人也並非厲少一個。所以,你不能勉強我。”

    厲君措攥了攥拳頭,麵上卻淡淡一笑,“在金都還沒有哪個女人敢這麽拒絕我。”

    司徒透攤了攤手,“那是其他女人的事。今天實在有些晚了,就不陪厲少在這裏看星星吹冷風了,告辭。”

    說完,她大步向葡萄園的門口走去。

    厲君措坐在秋千上沒動,卻在目視著她的身影消失後微微勾唇,心中更加確信了一件事情。

    葡萄園裏的地形錯綜複雜,當年司徒透也是在他的帶領下走過很多次之後才不至於迷路。今天“第一次”進這裏的艾琳竟然能毫不費力地走出葡萄園,除了是她,厲君措想不出第二個可能。

    走出葡萄園的司徒透深深吸了一口氣。

    原本她已經準備搬進厲宅,卻沒想到紀柔使出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數,患病的事情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紀柔的掙紮和反擊仿佛在她的身體中注入了更加緊張和興奮的元素,讓她決意改變方法。

    沒有什麽比讓一個人從最春風得意的時候跌入穀底更加痛苦。這一次,她決定幫紀柔一把。

    司徒透拿出電話,撥通了齊杉的號碼,“幫我好好查查紀柔的病例和主治醫師……”

    學校的大禮堂裏坐滿了人。

    幕布緩緩拉開,一群身穿白色舞服的孩子正在舞台上跳著天鵝湖。

    司徒透看了看表,貓著腰從後門躡手躡腳地挪進來。

    她答應了甜甜在今天要來看她的演出,可臨時有事情耽擱了一小會兒,稍稍遲了片刻,好在甜甜還沒有上場。

    好不容易在一片黑暗中摸索著找到了甜甜的家長指定的位置,司徒透剛剛坐下來,就聽到主持人用十分動聽的聲音道:下麵有請一年六班厲甜甜同學為大家演奏鋼琴曲《綠袖子》。”

    司徒透微微一愣的功夫,甜甜已經身穿這白色的小禮服站在了台上。

    她向台下的所有觀眾深深鞠了一躬,然後有些緊張地抬起頭來向司徒透的方向張望,直到看到司徒透正在看著她微笑時,她才放鬆了幾分,也衝司徒透甜甜一笑,然後坐到了鋼琴的旁邊。

    或許是得到了厲君措的真傳,甜甜的鋼琴彈得十分動聽,已經遠遠超過了與她同齡學習鋼琴的孩子。

    《綠袖子》優美而帶著淡淡憂傷的旋律響起,原本還有些嘈雜的大禮堂立即變得格外寂靜,隻剩下那一串流淌的音符。

    司徒透遠遠地看著甜甜彈琴的身影,耳邊又響起那一串是屬於她和厲君措的熟悉彈奏變調方法,仿佛整個世界都隻留下這首曲子。

    那一年,那個倔強地少年向著蔚藍的大海許過誓言。

    如今,大海依舊澎湃,可是年少時的誓言早已經隨著浪濤消失不見。

    那個男人總是突然出現,擾亂她原本平靜的世界,卻又在她準備與他一起乘風破浪時,留給她數不盡的眼淚和無數個漫漫長夜。

    不知道多少次,她發誓無論經曆怎樣的痛苦,她都要回來,讓他也嚐嚐情殤的滋味。

    可是卻沒想到,當她再次聽到這首曲子,那顆原本早已幹涸的心竟然被漸漸****……

    不知不覺,她的眼眶開始有些微微發脹,視線變得格外模糊。

    她隻能努力將自己的眼睛睜大,不讓裏麵的液體不爭氣地掉落下來。

    麵前,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隻小手,比同齡的孩子要顯得修長一些,白皙而幹淨。

    小手中攥著一張紙巾,在司徒透的眼前晃了晃。

    司徒透順著紙巾,向這隻手的主人看去,與她的座位隔著兩三個位子的地方,江沅正目視著前方的舞台。

    感受到有人在看他,江沅依舊麵不改色,“擦擦吧。”

    司徒透抿嘴一笑,接過江沅手裏的紙巾,“謝謝。”

    “這裏沒有人看你,想哭就可以哭出來。”江沅的語氣超乎尋常的成熟。

    司徒透將眼淚擦幹,笑著勾起嘴角,“可還是被你看到了,不是麽。”

    江沅揚了揚下巴,“我一直在看舞台的方向,什麽都沒有看到。”

    司徒透輕輕揉了揉手中的紙巾,“你常在沒有人的時候哭麽?”

    江沅側過頭,抬眸看了司徒透一眼,想了片刻後道:“男子漢大丈夫,就算在沒有人的時候也不能哭。”

    司徒透看著這個仿佛是用璞玉雕琢成的男孩子,突然感覺十分親切熟悉,不禁向他的方向挪了兩個位子,與他並排坐在一起。

    “你的爸爸媽媽今天也沒有來麽?”司徒透看向江沅身邊空蕩蕩的位子。

    能上的起這種學校的孩子,父母一定非富即貴,因為工作忙而不能來也是很正常的。

    江沅的眸光略微有些暗淡,輕輕應了一聲,“嗯。”

    司徒透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緊,他們一定是太忙了。”

    “不,”江沅抿了抿嘴唇,“他們都死了。”

    司徒透的眉頭微微蹙起,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江沅的一張小臉繃得很緊,“我從小就沒有爸爸媽媽,是被別人收養的,那個收養我的人不準我叫他爸爸,也不準叫叔叔,隻能叫先生。”

    司徒透的心裏猛然一酸,伸手握了握江沅的胳膊。

    江沅側頭看著司徒透,“阿姨,您有孩子麽?能不能告訴我父母在什麽情況下會丟掉自己的孩子?先生說我的爸爸媽媽都死了,但是我不相信,他們一定還活著。”

    司徒透深深吸了一口氣,“阿姨雖然不知道父母在什麽情況下會丟掉自己的孩子,但我相信他們一定是有苦衷的。”

    “我知道了,阿姨。”江沅的嘴唇微微抿起,將身子坐得筆直,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沒想到您今天真的會來。”

    “我也沒想到又會在這裏碰到你,”司徒透抿嘴一笑,“其他的小朋友都有才藝要展示,你要表演什麽呢?”

    江沅輕輕搖頭,“我沒有節目。”

    “為什麽?”司徒透有些意外,看江沅身上的氣質,絕對不像是個一無所長的男孩子。

    “我不喜歡表演,”江沅的眼角眉梢帶著桀驁的神采,“學習才藝是為了提高自己的內在修養,不是為了表演炫耀。”

    司徒透倒是第一次從一個孩子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見解,不禁眯了眯眼睛又仔細地審視了江沅。

    這樣桀驁的神情,又低調內斂的性格,好像她見過的某人,又不像是某人……

    正說話間,甜甜的表演完畢,從後台興衝衝地向司徒透的位子跑了過來。

    “阿姨!”她張開雙臂,撲到了司徒透的懷裏,用兩隻肉嘟嘟的小手摟住她的腰,“我彈得好不好?”

    司徒透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真棒,阿姨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連首完整的曲子都彈不出來呢。”

    甜甜燦爛一笑,又探著腦袋看了一眼旁邊的江沅,“喂,江沅,你為什麽不表演?”

    江沅淡淡瞥了她一眼,繼續看著舞台,沒有說話。

    甜甜鼓了鼓腮幫子,“壞江沅,你幹嘛不理我,是不是你的爸爸媽媽今天沒來所以你心情不好?”

    江沅的眉心驟然蹙起。

    司徒透按了按甜甜的肩膀,悄悄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笑了笑,“甜甜今天表現得這麽棒,阿姨請甜甜吃冰淇淋怎麽樣?”

    甜甜一聽,頓時把江沅不理她的事情拋到了腦後,開心地點點頭,“嗯!”

    司徒透右手拉著甜甜的手,想了想,左手拉起江沅的手。

    江沅一愣,有些意外地看著司徒透,想要將手從她的手中抽回來。

    從小到大,沒有人這樣牽過他的手。

    司徒透卻沒由著他,反而又攥緊了些,“江沅和我們一起去吃冰淇淋吧,人多了熱鬧些。”

    不由分說,江沅就已經被悄悄從大禮堂裏拉了出去。

    江沅起初還有些不願意,但他突然有些享受這種被人拉住的感覺,很溫暖很溫暖的感覺……

    很難得的,他的臉上終於掛上了一個孩子該有的笑容,隨著司徒透進了冰點店。

    幾個人正在吃冰淇淋的功夫,司徒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屏幕上,齊杉的名字不停地躍動著。

    司徒透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正吃得香甜的甜甜,“我出去接個電話,你們乖乖在這裏等我,知道嗎?”

    她前腳剛剛走出了店門,後腳就有人走了進去,四處張望了一番,衝江沅招了招手,“江沅,厲江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