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發生在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從他們來到新的世界開始，再到那些迫使他們離開的怪物再次出現為止到底過了多久，其中相隔多長時間安裏已經忘記，但其中有著很多珍貴的回憶，有些美好到讓她遺忘了那些不安。

    “……中間究竟相隔了多長時間。”

    幸福來得很快又走得很快，在那段時間裏，他們並不了解擁有黑色聖痕的人究竟是多麽的危險，雖然他們是怨恨的化身，但那個時候卻很需要他們強大的力量，要在這個世界立足，需要很多東西。

    但勉強維持的和平總有一天會崩壞，而導火線則是跟著它們來到這個世界的怪物……這些令人恐懼的生物究竟是怎麽過來的，，它們追尋著誰而來，在這個得不到答案的疑問前，不安的人將矛頭指向了同一個人。

    傑，是他賦予了那些人能力，也是他帶著他們離開故鄉，但同時也成為了那些不安的人怨恨的發泄口，他們認為這一切都是他的錯，而且他也擁有令人恐懼的能力，很少人能傷害到他。

    他不會防備的人是誰呢，了解他的人又是誰呢，能殺掉他的認又是誰呢……現在回想起來的話，答案已經很明了。

    “那個時候為什麽你沒有站在我們的這一邊，你知道那不是傑的錯，讓他這麽做的人不是你嗎，直到現在，洇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那個時候是洇幫助了那些人將他們給殺掉了，然後離開了異度生物已經多起來的西方大陸，將建立起來的一切都轉移走了。然而不管是那個時候被殺死，還是後來的在雷希特亞用細胞複製出了新的生命，一切都無法理解。

    “你覺得有什麽意義嗎，將新的記憶植入我們的腦海裏，讓我們過著普通人一樣的生活……”隻能說是成功了一半，安裏確實是無知無覺地活下去了，但安傑不一樣，他不僅沒有健康的身體，就連記憶也不曾消失，他是帶著怨恨長大的。

    “我想你應該聽過某句話，英雄從來都不存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洇的眼睛很平靜，此刻注視著那雙沒有情緒波動的眼睛時，安裏才明白一件事，這個人根本就沒有感情。

    “如果這是你很久以前就策劃好的遊戲，那麽現在的一切都在你的計算之內嗎。”雖然洇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麽太大的情緒，但安裏不認為他真的像機器一樣機器一樣冰冷，隻是……現在她該怎麽做，殺了他嗎。

    在倒塌的大樓廢墟之上，原本勒著洇的長鞭慢慢鬆開，安裏沉默地退後了幾步，在沒有燈光照明的情況之下，她沒有辦法看清1對方的表情，但她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一定很茫然。

    她不知道要做什麽，就算殺了洇，曾經被背叛的事實也不會改變，已經死掉的人也不會複活，現在世界也不會改變一絲一毫，她所做的一切也沒有辦法讓自己好過一點。

    “還是那麽蠢啊你，在這個時候都沒有辦法下殺手嗎，”黑暗中傳來的聲音如這寒夜一樣冰冷，巨大的生物盤旋在高空，自那而來的安傑落在了他們身旁，“即使知道他折磨了我這麽多年，你也沒有辦法為我報仇嗎。”

    “還是說，在獲得了虛假的記憶之後，你在那被別人操控的人生之中覺得很滿足，已經放棄了仇恨。”回應安傑的隻有一陣沉默，他似乎笑了，“看來真的沒有變呢。”

    “最開始的那個地方，我們的出生地跟這裏其實差不多，”沉默之中，洇說話了，“能力者是非常普通的存在，他們是被認可並且被崇拜的，因為那裏有著非常危險的怪物存在。”

    “但遺憾的是，在人類與它們漫長的戰鬥之中，落敗了，有人運用能力將有潛力的孩子送到了別的世界，你們是其中之一。”不曾告訴過任何人的真相，此刻被洇說了出來。

    “真正被它們毀得一無所有的人是我，而且我也不願意就這樣承認失敗，所以要在這裏創造一個新的，與那個時候一模一樣的世界，這一次我一定會……”

    “一早就覺得你有問題了，但沒有想到處心積慮地居然隻是因為這個，簡直就像玩遊戲輸了的小孩在鬧脾氣。”略帶諷刺的語氣從安傑的口中傳出來，“你這種扭曲的心配上這副大義凜然的臉還真是惡心。”

    “到了現在，我反而不想殺你了，要殺你輕而易舉，但我現在更喜歡讓人絕望。”安傑注視著洇笑了起來，在黑暗之中似乎都能感覺到他愉悅的語氣，“那麽就將你的棋子全部都抹殺幹淨好了。”

    “我看得出來，你在想些什麽，如果能讓你如願的話，我就太失敗了。”目光一轉，安傑看向安裏，慢慢地走過去，並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湊近她的耳邊說道：“你會不會怪我的，對吧。”

    “……”找不到兩全其美的辦法，無論是洇還是安傑，他們所做的安裏都不能認同，但遺憾的是他們也不需要她的認同，他們需要的是，見證這一切的觀眾。

    “那麽開始吧，基路多。”

    話落，響亮的嘶鳴響徹天空，衝破雲層傳遞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這是燃起戰火的訊號，隻要是聽到這個聲音的異度生物都會在同一時間行動起來，它們的目標是誰不言而喻。

    “早就說過了，要是認真起來，人類是絕對贏不了的，它們擁有絕對的數量跟力量。”加上葵的話，當初的四個人已經重新聚集在了一起，隻是氣氛非常的微妙，在四周陷入混亂的同時，這裏卻寂靜得詭異。

    “就算殺了我也沒有用，因為它們並不是受命於我，而且狂暴起來的野獸，除了殺掉以外是沒有辦法讓它們平靜下來的。”也就是說已經將軍了，現如今可沒有人能做到在一瞬間消滅所有的異度生物，也沒有讓它們平靜的辦法。

    我要讓你的遊戲以最快的速度走向結束。這就是安傑想要對洇表達的，然而就算對方的目的不在於此，作為當初被他們背叛的複仇，安傑也不會放過他們，一個都不會留下。

    “原來如此，你們早已經不想活了嗎。”一個活得太久，失去了所有的感情；一個活得很痛苦，被複仇蒙蔽了眼睛。而安裏則是處在兩者以外，她獲得了新的人生，是一個真正的人，然而人類很脆弱，這也是事實。

    “嗯？什麽聲音。”

    這是咆哮，不是一般的異度生物的咆哮，而是震懾心靈，讓血液都為之沸騰的咆哮，伴隨著大地持續不斷的震動，巨大的黑影正朝他們這邊奔來，令人心悸的身影。

    “……阿洛法？”即使是在黑暗之中，那雙眼睛在夜色之中依舊那麽的顯眼，像讓人忽略都不行，“為什麽會在這裏，你來這裏做什麽。”

    “這是我要問的才對，你在這裏做什麽，”僅限少數的幾個人能聽懂的話語質問著安裏，它低下的巨大頭顱充滿壓迫，“那隻臭鳥一直在叫，讓我非常的煩，你想辦法讓它閉嘴。”

    “……”怎麽回事，忽然在這個時候提出這種要求，安裏又不會飛，就算想跟它溝通也沒有辦法將聲音傳達，能跟他溝通的人，大概隻有安傑，但是他現在……

    “那麽就由我來讓它閉嘴，至於你……”泛著青色光芒的眼睛看向安傑，“就讓這個瘋瘋癲癲的小鬼清醒過來，雖然你們都不是原來的那個人，而且以前那個家夥也一樣討厭，但現在家夥已經壞掉了，你去將他修好。”

    “去跟他打一場，決一死戰，或許在這個過程之中你們都會有什麽新發現。”如果安裏沒有死，而是活到了現在，或許她看待事物會發現更多，隻是如今的她隻活了十幾年，被蒙蔽在虛假的記憶裏，混亂不堪。

    “就算拉著我一起死也沒有用，我說過基路多它不受我控製，更沒有辦法拿我去威脅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安傑一直都在求死，最好就是能跟安裏一起，他們原本就是死去的人，現在站在這裏的，不過是沒有自己的人生的複製品。

    “去吧，你不能什麽都不做，這裏有著隻有你才能做到的事。”盡管已經不是最初的那個人了，而且也被拋棄過了一次，但阿洛法由始至終都沒有怨恨過，在小被溫柔對待過後，即使長大他也沒有忘記那種感覺。

    “我現在還是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才好，在想起那些記憶的時候我已經沒有辦法思考了。”既然沒有辦法思考，就聽從別人的話好了，她會努力地，嚐試去理解它的話的。

    “安傑，現在開始你的對手是我。”重新握緊了長鞭，在一片昏暗之中，安裏準確地對上了後者的眼睛，“如果我贏了……不，還是沒什麽。”

    “好啊，但就算你贏了我也不會答應你些什麽，”安傑痛快地答應了，聲音中帶著期待已久的愉悅，“最後能跟你一起死的話，對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這是最好的選擇，但真的是你想要的嗎，安傑。”

    “我想要什麽嗎，其實我在很久之前已經告訴過你了，但你似乎沒有記起來。”不是作為傑，而是安傑的回答。

    記憶，到現在還是殘缺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