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鑫已經走了進來，慌忙之下，她隻能先硬著頭皮迎了上去，並一如往常一樣的欠身行禮，“參見王爺，不知王爺駕臨，妾身有失遠迎，還望王爺贖罪。”

    “夫人不必多禮，本王也是順道過來看看。怎麽，夫人為何這個時辰在用膳？”劉鑫無意中瞟了眼身後桌上的膳食，所以後麵的語氣略帶一絲好奇的意味。

    栗佳人小臉一僵，神色中一閃即逝的緊張，轉眼已經恢複笑臉的說道：“讓王爺見笑了，都是下人們照顧的體貼，這會妾身剛睡醒，便端來了美味。隻可惜妾身近來胃口不佳，實在是吃不下去。隻是這一桌美味若是扔了又怪可惜的，所以妾身便打算賞給了下人們享用。”

    “還是夫人通情達理，今後林西苑的下人該是有福了。”劉鑫漫不經心的笑道，說著便朝裏麵走了進去。

    卻無意間發現，桌上隻有一雙碗筷，廳內也隻有栗佳人和小菊兩個人，難道受栗佳人賞賜的下人，就是小菊？

    “小菊，你們把食物都撤回自己房裏享用吧，別讓王爺笑話了。”栗佳人也跟在劉鑫身後，正好順便對小菊吩咐了一聲。

    小菊差點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又驚慌的連連點頭。甚至擔心自己會漏出馬腳，還下意識的瞄了眼已經坐在軟榻上的劉鑫。隨後，她手忙腳亂的將食物都撤了下去。

    “王爺最近氣色好像也不太好，可是政務繁忙，勞累過度了？”栗佳人給劉鑫送上一杯茶盞，一副關心的說道。

    “嗯，許是近來沒有歇息好，已經安排太醫調理了。”劉鑫接過茶盞，在嘴邊輕啜了一口，語氣頗為愉悅的說道。

    栗佳人眸子一低，幽深的眼底，洇上一絲寒光，隻是屬於她一個人的秘密，抬眸她已又是眉目含笑的說道：“高太醫這年紀輕輕便是一身超高的醫術，相信不日便能將王爺貴體調養好。”

    劉鑫低眸微微怔了一下，轉眼放下手中的茶盞，並沒有打算再去接話。隻是不知不覺中，高連城這個名諱，已經成了他心底最敏感的牽動。

    栗佳人見他不語，隱隱猜到他內心的心思，於是她又故作漫不經心的說道：“聽說高將軍已經回宮了，莫非是已經完成了此次的大任了？”

    劉鑫越是避諱高家這個詞，她就越要讓他時刻記住這個名字，不然他怎會銘記舒畫和高連城那些見不得光的事。

    劉鑫橫目瞟了栗佳人一眼，神色中透著一股陰淒淒的寒光，像似在表示自己對靈雲所問的不滿。

    從什麽時候開始，栗佳人竟也變得如此不懂禮數，該問的問，不該問的也毫不思量的脫口而出。又是什麽促使她無視不得幹政的禮數了？

    “王爺息怒，妾身隻是好奇，所以才忍不住隨口問問，還望王爺贖罪。”栗佳人被他那神色的一道寒光驚的事渾身發毛，所以連忙又怯怯的頷首說道。

    劉鑫總不好因為幾句話，就給她臉色看，於是他索性將話題扯開，“本王看夫人近來的氣色不大好，不如有機會出宮去散散心，有益心情舒暢，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栗佳人微微一愣，一時不明劉鑫是何用意，她隻能洋裝一臉可憐兮兮的說道：“妾身在這裏可謂是無親無故，王爺這是要把妾身往哪裏趕？”

    栗佳人湊著眉眼，一雙宛若春水的眸子，幾乎快到滲出一潭清泉出來，看著好不讓人心疼。

    劉鑫見狀，是一番好心被她愣是誤會了，他伸手溫柔的握著她的手，語氣溫和的說道：“夫人千萬別誤會，本王隻是擔心在府裏憋壞了夫人，所以出府散散心，也能調理身心。況且馬上便是春風三月，玻璃湖景色盛美，不如就去那邊走走，本王回頭派人去安排。”

    “這點小事，就不用勞駕王爺親自去安排了，再說這還沒到二月，眼下這氣溫酷冷，指不定今年的春天會來得姍姍遲了些。”栗佳人還真以為他是一番好意，有史以來破例讓她出去散心，原來轉機在後頭。

    “既然夫人這麽說，那本王也不勉強，隻要夫人一句話，本王會隨時派人安排。”劉鑫也不好過分明顯驅趕她出府，總而言之，是不想看到她。

    “妾身謝王爺抬愛。”栗佳人頷首示意了一下，壓低的眼簾下，是一道無人能見的陰冷。

    劉鑫此舉，莫非就是想把她從眼麵前打發了？可她一個月也見不上劉鑫幾麵，他就這般厭惡看到她？

    “如若沒什麽事，本王就先忙去了，夫人好生保養身子，務必不能落下病根。”劉鑫用意已達到，說著便起身欲要離開。

    “妾身絕不負王爺所望。”栗佳人也跟著起身，並頷首示意了一下，頓了頓，她又有點為難的道：“王爺，妾身還有一事，不知該不該向王爺匯報。”

    “夫人但說無妨。”劉鑫見她貌似有點為難，她又做回讓軟榻上，一副坐等聽她接下來的話。

    “不知王爺可知道，前兩日，妾身身邊的小丫鬟小紅，不知怎地衝撞了王妃。直到今晨一早，王妃派人過來帶走了小紅，妾身方才得知此事，隻是現在小紅是生氣不明，妾身擔心……”栗佳人欲言又止，一張布滿凝重的臉上，顯得頗為擔心和不安。

    “居然還有這種事？”劉鑫顯然是不知情。

    “妾身倒也不是擔心會被受牽連，隻是小紅的行為，多少都是妾身管教有失。原本妾身是想帶著小紅主動去向王妃認罪，妾身不敢求王妃原諒，隻求王妃能高抬貴手，饒小紅一具全屍，也全當是妾身對小紅主仆多年的照顧。可這會王妃將圖畫院封的死死的，妾身就連小紅的生死都不得而知，妾身實在是……”栗佳人說著，便梨花帶雨的傷心了起來。

    劉鑫劍眉一凝，心下原本是對這種事很反感的。但又關係到舒畫，他就不得不做出關心的樣子。他依舊安慰道：“夫人先別擔心了，本王有時間會過去看看，如若王妃真敢擅自處死那名小丫鬟，本王也會給夫人一個說法。但在事情尚未查明之前，夫人也無需過分擔心，本王相信，王妃不會是那種濫用職權，或公報私仇的人。”

    栗佳人眼底一怔，這是她第一次從劉鑫口中聽到他有意偏向舒畫那邊，而且還把她形容的有多高尚明理似得。

    “有王爺替妾身做主，妾身這顆心就放肚子裏了。”栗佳人放心的笑道。

    心裏卻在盤算著，要是讓劉鑫得知，舒畫將小紅折磨的生死不明，看他還能將舒畫比劃的那般通情達理，善解人意麽？

    劉鑫隻是笑了笑，還頗為寵溺的在她臉頰上摸了一下，旋即，他起身又道：“夫人好生歇著，本王還有事，就不陪夫人了。”

    “妾身恭送王爺。”栗佳人跟著起身，淺淺的福了福身。

    劉鑫走後，正如栗佳人所料。她相信，以劉鑫的心思，肯定第一時間想弄清舒畫到底在搞什麽名堂。所以劉鑫在回林西苑的路上，半途又折向圖畫院。

    圖畫院——

    舒畫坐在軟榻上，下去依舊是跪在她麵前，這樣的情景，整整持續了近兩個時辰。

    殿內氣氛頗為凝重，沉悶的讓人有點喘不過氣來。

    舒畫隻是半低著眼簾，看不清那對幽深的眸子中那宛如墨玉的神色，隻是從她閑淡的表情中，給人一種琢磨不透的深沉感。

    倒是下去一臉凝重的壓低著臉，講述了積壓在內心已久的醜陋，她瞬間感到無比的輕鬆，那種如釋重擔的感覺，即便舒畫立刻就處死她，她也不會有任何遺憾。

    “你為什麽突然要跟本妃說這些？”殿內安靜了許久後，默不作聲的舒畫終於開口，淡淡的說道。

    不管她心裏有多少準備，當醜惡的真相從下去口中親口說出來時，她還是痛心的不願去接受。

    其實，事情並不是那麽嚴重，或者不可原諒。隻是原本將一個人想象的太好，太過於信任。當某一天發現有一丁點瑕疵時，便會覺得不能接受。

    她起初就不該把每個人想象的太貼心。

    小秋隻是收了栗佳人的好處，然後將她這裏的事情偷偷去告訴栗佳人。她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自然不怕被人知道。

    “說出來，奴婢就死而無憾了。”小秋不再是剛才低沉的語氣，也不再是一凝凝重的表情，好像真的是丟棄內心那些肮髒的東西，還給了她從前那顆幹淨的心靈。

    “既然如此，本妃若不成全你，倒是本妃的不是了。”舒畫輕描淡寫的說道，旋即，她抬高了音聲，又道：“來人，小秋有犯勾結外黨，企圖對本妃不利，念其主動悔過，饒她一具全屍，罰下去毒打致死，倘若有人再犯類似事件，本妃絕不輕饒。”

    舒畫平淡無奇的語氣中，不帶絲毫情感可言，即便是劉鑫安排給她的傭人，她照樣可以處死，換做其它傭人，不定會是怎樣恐怖的下場。（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