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反應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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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到了什麽?!

    我順著他的耳朵往他身後看,醫院的住院部若隱若現,一簇又一簇的大波斯菊,隨風輕輕擺動。

    “我夢到……”我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帶著哭慘了的沙啞。

    我愣住了,咽了一口唾沫,潤了潤自己的嗓子,不敢說話。

    剛剛那場夢,是關於另外一個男人的。

    要是讓自己老公知道,我不僅夢到了,一個陌生的男人,還為他哭的這麽慘,肯定會惹他生氣的。

    說不定,還會因為這場夢吵一架。

    於是,我撐著身體,坐起來一點兒,靠著樹看了他一會兒,擦掉臉上的淚水。

    吸了一口氣,再緩緩的吐出去,給自己壯膽。

    接著,我抬起頭,癟著嘴,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的垂下眼,對他撒謊:“我夢到打針了,夢到他們又拿著奇怪的藥打進我血管裏。

    水修,你不知道,那個藥打進身體的時候,會順著我的血流到心髒四周。

    可是我的心髒不喜歡那個藥,每次都會有驟停,把血逼回去,那樣好疼啊。”

    “會驟停?”他的眉頭皺了起來,蹲在我身邊,說:“會排斥嗎?”

    “嗯……”我把嘴癟的更誇張,帶著哭腔說:“而且那些醫生,總是不停的抽我的血。

    我都要被抽幹了!我現在總是頭暈,肯定是因為貧血。”

    他似乎是故意,忽視我的重點,說:“給你的藥膳,吃了嗎?那是補血的,丟丟,不要因為難吃,就不好好吃飯。”

    唉……

    我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臉,再看看他身上的那套西服,心裏已經氣餒了不少。

    水修的衣服一共有三種,忙正事的西服,放鬆時的運動服,和晚上睡覺的睡衣。

    穿著睡衣的話,如果被我闖進去看到,他會很不好意思的,紅著臉跟我生氣,訓斥我不好好睡覺,到處亂跑。

    穿著運動服的他,心情一般比較輕鬆,也更好說話,我跟他撒嬌的時候,他多半會聽,也會順從我。

    而當他穿著西裝出現在醫院裏的時候——

    那就意味著,有什麽事情讓他很是心煩,他會變得特別的固執,無論我怎麽撒嬌,說什麽話,都是沒用的。

    檢查一定要做。

    “不行,必須檢查。”

    果然!

    他搖了搖頭,站起來,堅定的對著伸出手,說:“丟丟,你不能因為疼就逃避,必須要配合醫生們的治療,才能早點恢複健康。

    你早點好,咱們就能早點回家,你想一輩子都住在醫院嗎?

    我就是來找你,去做腦部能量反應測試的,走吧,聽話。”

    他背著光,臉上一片黑影,我都看不清楚他是什麽表情,隻是,他的語氣裏,明明是毋庸置疑的“必須”。

    唉……

    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完死都慘死。

    我一再的歎著氣,有氣無力的伸出手,讓他把我拉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跟在他後麵沉默的往前走。

    走了幾步,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剛剛我睡覺的地方。

    那個夢真的太真實了。

    無論是那個男人,還是那份讓我窒息的悲傷,都好像觸手可及,就像發生在我麵前一樣。

    那些會不會是我的回憶?可為什麽,這份回憶裏,我沒有看到自己?

    腦部能量測試的機器,比其他的機器要大,也更疼一點。

    這個測試本身,隻是給我戴上一個,連著很多電線的頭盔,如果隻是看,會覺得還沒有針灸可怕。

    但是每次頭盔戴上沒多久,我就會開始頭疼。

    最近疼的越來越厲害,我真的很反感,也很不願意,做這個測試。

    “可不可以不做這個測試?可疼了,咱們去做別的測試不行嗎?”我盯著那台高大的機器,可憐兮兮的對著水修哀求。

    水修卻板著臉,非常嚴肅的對我說:“丟丟,你要聽話一點。

    這個測試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如果你不做的話,醫生們怎麽會知道,你失憶的真正原因?”

    “可是我……”我看著他嚴肅的臉,祈求的話再說不出口。

    他今天的心情不怎麽好,大概是工作上,出現了什麽問題吧。

    都已經很煩躁了,我身為妻子,又怎麽能,再給他添亂?

    何況他現在做的一切,肯定都是為了我好。

    想了想,我沉默的往機器那邊走了幾步。

    嗡——

    電流聲傳來,聽的我頭皮發麻。

    立刻就轉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怯怯的瞄了一眼已經啟動的機器,哼哼唧唧的說:“那你陪著我吧。

    隻要你陪在我身邊,我就不會那麽疼了,好不好?”

    他臉上的錯愕一閃而過,笑著揉了揉我的腦袋,捏了捏我的臉頰,溫柔的說:“好,我陪著你。

    放心吧,丟丟,我哪兒都不去,我會一直在這裏陪著你。”

    我不舍的鬆開手,坐在了機器旁邊特製的椅子上。

    冰涼的鐵鏈銬住了我的手腳,幾張符咒貼在我身上,暫止封住了我的靈力,以免我憤怒的時候,摧毀這個機器。

    連著很多的數據線,和精神線的頭盔,扣在了我的頭上。

    痛感慢慢加深。

    從一開始的酥麻,到之後的刺疼,接著,就像是有人用繩子,緊緊的勒著我的頭。

    直到現在,我恨不得用頭撞牆去抵消的,這種極度的疼。

    “水修,水修,救我,好疼啊,水修……”

    我疼的已經失去了理智,混沌中大聲的呼喚著水修,也不知道是為了讓他幫我,還是這樣,會成為我的精神支柱,讓我能夠挨過這些疼。

    迷蒙之間,我聽到有人再說:“不行的,她可能承受不起這麽大的刺激,您看,要不要減一些?”

    而另外一個,很是嚴厲的聲音,卻再說:“再加大試試看,應該還沒有到她的底線。”

    我太疼了,分不清楚,到底誰是誰,直覺地認為,說還可以加大一些的是醫生。

    於是,我在心裏大喊:“老公,救我,老公!!”

    我很怕醫生為了測試,阻止水修幫我,就把這個求救信息變成了信念,直接打進了,水修的腦子裏去。

    意念的世界,和我們現在所在的不同。

    我的意念之中,到處都是一片雪白,而在這個世界裏,水修他不過是一個,迷迷糊糊的影子而已。

    可我立刻就找到了那個影子,對著他大喊:“老公,好疼的,救我!”

    那個影子晃了晃,漸漸變成了一個,清楚的輪廓。

    就是不過是個,清晰對影子,我卻清楚的感覺到了水修的震驚。

    四周的景色變了,從一片什麽都沒有的雪白,變成了,一個開滿鮮花的草原。

    水修他就站在我麵前不遠的地方,身上是一件,淺藍色用金線繡出龍紋的,古色古香的長袍。

    同色的腰帶上金線繡的蟠龍圖案栩栩如生,手垂在腰帶附近,帶著紅色斑紋的玉扳指,刺目而華貴。

    可是,居然還是看不清楚臉。

    “丟丟,是你嗎?”他走了過來,輕輕的拉起我的手。

    四周有風掠過,吹起我的頭發,橫在我們之間,即使抬起頭,我也還是,看不清楚他的五官,隻是看到那雙充滿震驚的眸子。

    以及——

    似乎有點兒上翹的眼尾。

    明明我記得他有一雙渾圓的杏仁眼,這個上吊的眼尾,是我看錯了嗎?

    不過這會兒,我哪兒有心情仔細打量他的臉和這身衣服啊!哪怕明明想吐槽他穿的這麽奇怪!但是這也是以後的事情好嗎!

    我撲進他懷裏,緊緊的環住他的腰,哭著說:“老公,是我,是我!

    醫生好壞啊,我頭都要疼死了,他居然還要加大力度!

    老公,你快讓醫生停下來吧,老公,救救我!”

    我哭的很慘很慘,不一會兒,我就感到,自己臉貼著的衣服,濕了一大片。

    “好,沒事的丟丟,真乖。”他似乎有點兒驚慌,居然就這麽推開了我,一瞬間消失在我麵前。

    周圍的景色,又變的一片煞白。

    我愣了愣正想再用意念問他,卻發現醫生真的停了下來。

    雖然頭盔已經取了下來,但我的頭,還是隱隱作疼。

    可我卻連揉揉頭的力氣都沒有,這場折磨,已經讓我徹底的虛脫。

    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浸濕,連鞋子裏都有了水漬。

    我像被人抽掉了筋骨,整個人都虛脫的癱坐在椅子裏,連用力喘氣都做不到。

    “丟丟,你真棒。”水修把我橫抱在懷裏,放進了,醫生準備好的輪椅裏。

    他蹲在我麵前,輕輕擦掉我臉上的汗水,心疼不已的說:“疼吧?

    對不起,丟丟,隻是,這是最快的辦法。你看,你剛剛不是都,記得怎麽使用意念了嗎?”

    我點了點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老婆,你真棒啊,又這麽勇敢。”他親了親我的額頭,才說:“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你不是喜歡吃蛋糕,我讓他們給你買蛋糕吃?” ㊣:㊣\\、//㊣

    “不想吃。”我搖了搖頭,現在我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怎麽可能吃的下,那麽甜膩的東西。

    而且,我完全就不想那麽勇敢,疼成這樣,到底能做什麽啊?!

    難道一直疼著我就會想起來?可我現在,根本就什麽都沒有想起來啊。

    意念……

    我本來就會用。

    “丟丟,我知道你現在難受,但是你也想,早點回家跟我團聚嗎?再堅持一下,好不好?”

    我看著他期待的目光,低下頭沒音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