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麽一說我也覺得變了。”令以明的話讓蘇若洵一怔，“衣裳變了。”

    “我不是說的這些……”

    “你哭的稀裏嘩啦眼睛腫腫的樣子我見過了，你憔悴且額上頂著一大塊傷疤的樣子也見過了，更甚者還有你滿麵鮮血的樣子。人不會一成不變，你最讓人想遠離的樣子我都見過了，你再怎麽變，在我這都不值一提。”

    令以明自認說的深情，誰知蘇若洵看了他半天，卻說，“不是啊，我是想說我覺得變得好看了。”

    “……”他會錯意了？

    “不覺得嗎？近來我照鏡子，發覺自己臉上是多肉了許多，可豐腴也有豐腴的好看，我是這麽覺得的，你呢？”

    蘇若洵見令以明的神情從深沉變到無可奈何再到知道自己被耍了後的失笑，

    她滿意的眯起眼睛，笑吟吟的看他。

    她是覺得自己有些變了，可她還不至於傻的鑽了這個牛角尖。

    變了又不止一點點，總會習慣的。

    她從前還經常和卞守靜連柔，以及石赤瑜高卓奕等人鬧成一團，沒事就都笑哈哈的呢，那時候她也是厲害，哪來那麽多稀奇古怪的念頭逗得別人都笑了，現在這種事她完全做不來了，大不了就是像現在這樣逗令以明。

    隻能逗他了，還是以這種不太好的，隻有他能忍受的方法。

    別人被這麽捉弄多了肯定都會發脾氣的，隻有他肯這麽忍著，亦或說他根本就沒生氣過。

    他的性格在她看來是很神奇的，雖然對別人可能會冷淡些，可是絕對是很少生氣的。

    他真是越相處就越覺得沒脾氣的一個人，她真是難以想象一個好好的人怎麽會淡然至此，她覺得，若是沒有她，也沒有其他讓他動心的人的話，他絕對是能直接位列仙班的，甚至神仙都不及他。

    偏就是這麽個看似難以接近的人不知怎的就喜歡她了，偏就是這麽個人肯處處替她想為她好。

    這感覺讓她美的都快找不著北了。

    “是，夫人說得有理。”令以明捏了捏蘇若洵的臉，“那麽請問夫人，現在可累了？”

    他照顧的再周到，偶爾也還是會看見沒人扶她時，她一個人起身的樣子。

    一手捂著肚子，一手要在床上或是桌子上撐一下才能起身，她臉上沒什麽表情，最多也不過是微微皺眉。

    他是不知道她現在這麽頂著個大肚子會有多辛苦難受，所以他特意去試了試，綁著一個重物在腰腹處會有多難受，他才拿起來，綁上的帶子還沒係緊，東西就掉到了地下。

    是他鬆手的。

    不綁緊都知道了她大概會是什麽感覺。

    她偶爾也是會和他說辛苦喊累的，不過大多都是笑著的，跟開玩笑一樣。

    她是很能忍的，但她自己也有說怕疼，他剛開始不解覺得矛盾，仔細一想，並沒有什麽矛盾的。

    怕是因為實在很疼，能忍則是因為受的多了。

    就如他那次不小心傷了她一樣，那一大片青紫該有多疼？她忍了一路，若非他給她把淤血揉散了，她應該是絕不會掉眼淚的吧？

    跟現在一樣，

    她能夠忍受著辛苦的，但不代表她忍著就覺得還好。

    他有時候真想好好與她道歉，說自己見到她這樣辛苦心中有多少愧疚，可他覺得他若是說了，她會不好受。

    她平常都是笑著說的，他若是都那麽說出來了，她會是覺得他終於能體會她了，還是覺得自己一直藏著掖著，想說又不敢說的事被人發覺了甚是窘迫呢？

    他不想賭。

    “啊……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有點了。”蘇若洵想了想，覺得現在回屋也差不多了，出來也有好一會兒了，畢竟回去還是要走的，“誒…他還在我肚子裏就這樣難受，出來了越長越沉，抱著時豈不是更累？以後都給你抱！我要當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慈母！”

    她又是笑著說的。

    “好。”他隻管應下。

    頭一回感覺到胎動時，蘇若洵慌得僵住不敢動，隻讓丫鬟趕緊請大夫來，還有把令母叫來，而令以明則被她死死抓著，令以明問她怎麽了，她就是不說。

    等令母先來了，她立馬與令母說自己感受到的，令母一怔，立馬想起來自己那時候也有這樣的情況，但她說不清是什麽，隻安慰著說不礙事的，等胡子都是白的大夫趕來聽到她的話後，哈哈大笑的安撫著，再解釋這是什麽事，一場鬧劇才算過去了。

    在那之後，蘇若洵的肚子但凡有點動靜，令以明都要死死盯著，嘴裏還念念叨叨的，他說的極其小聲，她壓根沒聽清是什麽，後來到八個月時，她總算是忍不了問他都是在說什麽，他這才交代說是叮囑他們的孩子早點出來別讓她那麽辛苦了。

    她聽了這話，差點沒忍住罵人，緩了又緩，她道：“夫君，你是想讓孩子不足月就出來麽？”

    他想死啊！！

    她這麽辛苦懷個孩子，他讓孩子早點出來？這不是詛咒她的孩子要不正常，要不足月就出來嗎？

    “不是這意思……”令以明也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恰巧這時又胎動了，蘇若洵好沒氣的說，“孩子啊，你爹咒你呢，放心，以後你娘和你一定會遠離他的，千萬別怕，娘會保護你的。”

    令以明自覺無辜，蘇若洵不去看她，自己看了看天色，道：“誒，沒什麽是睡一覺不能解決的，孩子啊，娘要睡了，你今晚聽話些，你爹已經夠不疼你的了，要是你太頑皮，那娘也沒了精力的話，想疼你都疼不了啊……”

    蘇若洵在那越說語調越委屈，令以明在後頭已經開始笑了，蘇若洵聽不到回應，轉過頭去見他居然笑了，瞪大了眼，“你居然笑？”

    “嗯，這孩子著實可憐。”令以明認真道：“我甚是心疼，所以打算將這隊可憐母子娶來，不知你有何意見？”

    好啊，原來在這裝隔壁家的正人君子？這人一天天的腦子裏想的什麽？

    “有，立馬滾蛋，別吵著我和孩子睡覺。”蘇若洵氣哼哼的回了床躺下，令以明照例把窗子檢查一遍再把燭燈熄了，末了回到床邊，拿出毯子鋪在地上。

    他怕他睡著時不小心碰到她，又擔心沒人照顧她，隻好如此了。

    隻要孩子不鬧騰，她很快就能睡著，她睡著了他才會安心，閉眼，也睡過去。

    十月懷胎不長不短，就是恰好讓蘇若洵意識到自己要當娘了，又還沒做好即將生子的準備。

    這日，她忽然覺得肚子疼，還未來得及說什麽令以明就察覺到她臉色不對，連忙叫大夫，之後她越發疼，抓住他的衣裳，皺著眉頭什麽也不說。

    當穩婆到時，蘇若洵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

    “這樣可不行…夫人你打起精神來，夫人，夫人？”(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