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撫摸著僅留灰的發絲，“有你們在，我不怕，這麽多年，也是虧得遇見了骨灰，我才能一個人走過來。”

    燕明陌看著棺材，問出了一直存在他心中的疑惑，“師父，是不是就是因為你也是魔界的，所以才會那麽清楚萬魔之王的事情。攖”

    燕明陌這話，讓棺材想起了他這幾天一直在思考的一個問題，“戈野。”

    “哥，什麽事？”

    “既然你今天過來了，那就幫我走一趟吧！”

    戈野不解，“哥，幫你去哪裏走一趟。”

    棺材輕啟嘴角，一字一頓，“溪劫之地，尋找萬魔之王。”

    戈野臉色一變，“哥，發生了什麽事，你需要去找萬魔之王。“

    棺材搖搖頭，“不是我的事，是明陌，他體內，擁有魔的氣息，而這股氣息，是萬魔之王注入到他體內的，你我是無法弄出來的。“

    戈野盯著燕明陌，眸光複雜，“哥，他到底是什麽人，明明是純正的人族，為何又會與萬魔之王扯上關係，體內還能有魔的氣息。償”

    棺材示意戈野走近燕明陌身邊，仔細觀察。

    戈野圍著燕明陌轉了一圈，這才開口，“會修行的人族，難怪難怪，如此，和萬魔之王有聯係，倒也不是解釋不通。”

    鳳傾凰有了疑惑，“你們不是說，萬魔之王不想讓人打擾溪劫之地，所以把它藏起來了嗎，那戈野，又是如何能找到溪劫之地的。”

    棺材淡笑，“戈野乃魔界魔君，身上的魔氣，雖然比不上萬魔之王，但對魔氣的敏感，想要找到溪劫之地，也不是不可能，更何況，對別人而言，溪劫之地，是很神秘的存在，但對於從小就在那裏長大的戈野而言，去那裏，跟回魔界沒有什麽區別的。”

    鳳傾凰隱隱覺得，棺材和戈野身上的秘密，還有比魔界魔君的身份更讓人敬畏的存在，隻是棺材和戈野不說，鳳傾凰也不能問。

    棺材似乎看出了鳳傾凰的想法，開口，“有些事情，不告訴你們，是不想你們想太多，該知道的，等時機成熟了，你們自然會知道的。”

    “你們這幾天盡快出聲吧，魔的氣息留在明陌體內，始終是個隱患。”

    燕明陌知道棺材是在乎自己的身體，沒有異議的點頭，至於鳳傾凰，自然是要跟著燕明陌一起的。

    一聽到要去找人，僅留灰坐不住了，嚷嚷著，“師父，我也要去。”

    棺材對僅留灰寵溺一笑，“去吧去吧，想去就跟著去吧，反正待在我身邊，你也隻會給我添亂，記得讓你師兄照顧好你。”

    聽到可以讓自己跟著去，僅留灰也不理會棺材嫌棄自己的話，興衝衝的跑到戈野身邊，“我師兄要照顧我師嫂，你身為我師父的弟弟，有責任替他照顧好他最喜歡的徒弟，同時也是最乖巧最討人喜歡的骨灰，對不對。”

    戈野笑著點頭，“說起來，好像也沒啥錯的。”

    僅留灰笑的更歡了，“既然如此，那一路上，就有勞你的照顧了。”

    因為牽掛燕明陌的身體，第二天一大早棺材就讓他們出發了。

    臨走前，鳳傾凰問棺材，“不知道我那兩個鳳族的同伴去了哪裏？”

    棺材了然一笑，“你說的是那個青發小夥子和紅發小姑娘吧。”

    鳳傾凰點頭。

    “他們兩個啊，你放心吧，他們兩個好好的，也沒有在對戰中受傷之類的，不過我看他們兩個也是靜不下來的人，所以在你和明陌還沒有來之前，他們就已經離開了，說什麽沒來過人間，這次想趁著機會轉轉人間。”

    鳳傾凰想到朱縓的性子，再想到青熙珩對朱縓無條件的遷就，也相信棺材說的都是實話。

    “他兩初次下界，對人間之事有諸多不懂，若是看到我那兩個夥伴，還請師父關照一二。”

    棺材答應，“放心吧，你是明陌妻子，他們是你的夥伴，那就是明陌的朋友，若是見到他們有事，我不會坐視不管的。”

    燕明陌替鳳傾凰開口，“謝過師父。”

    棺材不耐煩的揮手，“行了行了，你們趕緊走吧，再不走，天都黑了。”

    戈野帶著燕明陌，鳳傾凰和僅留灰離開了趙國，去往了溪劫之地。

    而此刻，出來找陳雪的趙曜，也在人間匆匆忙忙的行走奔波。

    有些人，兜兜轉轉，最後還是要相遇的，有些緣分，不是分別，就能隔斷的。

    趙曜和陳雪的緣分，遠遠沒有結束，戈野還是賭輸了，天下之大，趙曜卻是很容易的就在一個小鎮子裏找到了陳雪。

    再見到趙曜的那一刻，陳雪是真的愣住了，若不是趙曜喊出了她的名字，陳雪會以為，她隻是遇見了一個跟趙曜長的很像的人。

    “陳雪，”趙曜緩緩走近她，“我終於還是，找到你了。”

    陳雪不敢置信，“趙曜，你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這事說來話長，不知道我還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邀你去那邊坐坐，我們邊喝茶邊閑聊。”

    陳雪也無事，索性跟著趙曜去了茶樓。

    店小二給兩人上了茶水，趙曜舉起茶杯，淺飲一口，“這茶水，倒也別有一番滋味，你要不要嚐嚐。”

    陳雪搖頭，“不了，你還是說說，你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吧！”

    趙曜看著陳雪，“若我說，我是來找你的，你信嗎？”

    “趙曜，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趙曜歎口氣，“我就知道，你是不會相信的，但我還是要說，我會出現在這裏，的確是來找你的，不管你信不信。”

    “那天在魔界見到你，看到你跟魔君的相處情形，我心情很複雜，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為聽了我的話，才會半夜逃離，隻為了躲避我，第二天聽到你離開的消息時，我就在想，我以前是有多混蛋，才會把你傷的這麽深，讓你現在見都不願意見我，出現都不願意和我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陳雪打斷他，“趙曜，我選擇離開，不是因為你的緣故，隻是我自己想要離開了，恰巧，你來了魔界，所以我的離開，真的和你來魔界沒任何關係，真的隻是碰巧而已。”

    趙曜看著陳雪，深情款款，“陳雪，你先聽我說完，我不知道若是這次不說，下次，我還有沒有勇氣，再次跟你說這些。”

    “聽到你離開了魔界，我想著，要不就放棄吧，不要再找你了，讓你找一個看不到我的地方，可以重新開始屬於你自己的幸福生活，可是，我做不到，陳雪，我真的做不到，一想到這些，我就心痛不已。”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討厭我，其實我又何嚐不討厭我自己，有時候，一想到你現在這麽討厭我，我就恨不得我從未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可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又會想到，若是我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那你根本就不會認識我，又怎麽會討厭我。”

    “我以前一直以為，隻要找到你，遠遠的看著你，就夠了，可真正找到你以後，我才知道，人心是永遠都不會滿足的，再次見到你，我開始奢望，你能不能每天都看到我，你能不能不再無視我。”

    “這次我來找你，就是想著，人海茫茫，若是我能找到你，就一定不能和你再次錯過，就算你最後還是不願意跟我走，但至少讓我可以陪在你身邊，保護你。”

    “我想，可能我這會兒說的很亂，連我自己都覺得我此刻說的話是語無倫次的胡言亂語，但你相信，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我發自肺腑的真心話，沒見到你的時候，我心裏憋著好多話要對你說，可真正見到你了，我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了，該怎樣表達，才能讓你明白我的心情。”

    “我想，我一定是這個世上最笨的人了，笨到你離開，我才意識到你對我的重要性，笨到找到你，卻又不知道該怎樣來挽回你。”

    陳雪聽完趙曜的話，心裏隱隱作痛，“不要再說了，趙曜，不要再說了，我求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了，我真的不想聽了，求你不要再說了。”

    “趙曜，你說，你若是一直不來找我該有多好，我還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訴我自己，我早就已經放下了趙國的一切，放下了遠在趙國的你，可偏偏，你非得跑到我麵前，你非得讓我看清楚，我自己的偽裝。”

    “趙曜，我承認，我到現在都還沒有真正的放下你，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或許我還沒有放下你，可這並不意味著，我就會一直活在回憶裏。”

    “趙曜，你我都應該明白，我們兩的事情，在趙國你宣布要娶蘇丞相女兒你的青梅竹馬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不管你最後有沒有娶蘇丞相的女兒，不管你和她有沒有夫妻之實，我們兩個之間，都已經沒有可能了，我們之間阻隔了太多，以前的雪影，有勇氣去麵對所有的困難，可現在在你麵前的，是陳雪，不是雪影，雪影已經死了，在你親口拒絕了她以後，雪影就已經死了，帶著陳雪的奢望，一起死了。”

    趙曜低下頭，“對不起，我從未想過傷害你，卻是傷害你最深的人，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也挽不回什麽了，我隻有一個要求，能不能讓我跟著你，不論你去哪裏，我不會打擾你，也不會去惹你的嫌棄，隻是在你後麵，靜靜的跟著你就行。”

    陳雪看著趙曜，歎口氣，“趙曜，你這又是何必，你再怎樣，我們也回不去了。”

    “我沒想過要怎樣，我是心甘情願的想要跟著你，等你找到了可以依靠可以保護你的人，不用你趕，我自己會離開的。”

    陳雪看著茶杯中起起伏伏的茶葉，終是鬆口，“隨便你吧！”

    明明近在眼前，可兩個人的心，卻遠在天邊，趙曜看著陳雪，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好像現在不管他做什麽，都走不進陳雪的心裏的。

    現在的陳雪，緊緊的關著自己的心，不招惹別人，也不想被別人招惹，可趙曜，卻偏偏要湊過來。

    陳雪看著趙曜，心中暗歎，趙曜，你到底想讓我怎麽做，我已經沒有勇氣，再去喜歡一個人了。

    兩人一路無語，回了客棧，趙曜要了和陳雪相隔的房間。

    晚上，月明星稀，陳雪推開窗戶，看著天空中高高懸掛的月亮，心事重重。

    “有沒有興趣，下來一起喝兩杯。”

    趙曜在下方，朝著陳雪舉杯。

    陳雪想了想，飛身，腳尖輕點，從窗口飛了出去，安全的降落到了地麵。

    看著拿著特別大酒壺的趙曜，“你怎麽有興致，大半夜的出來喝酒。”

    趙曜把酒遞給陳雪，“良辰美景，自然得有美酒相伴了。”

    陳雪接過酒壺，仰頭大口大口的灌了幾口，放下酒壺，趙曜立刻一把奪過，怒氣衝衝的朝陳雪嗬斥，“誰讓你喝那麽急的，這是酒，不是水！”

    陳雪無所謂一笑，“心裏有些悶，也沒有顧及到喝的急不急。”

    趙曜看著陳雪，“若是因為我的緣故，你大可不必如此，你若是真的厭煩我，不願意見到我，那我，我明天自己會離開的。”

    陳雪急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也不是爭對你。”

    趙曜不相信，再次確認，“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

    趙曜如釋重負的笑了，“我還以為，你真的那般討厭我。”

    看著陳雪，趙曜又開口，“你知不知道，我離開趙國尋找你的時候，最怕什麽？”

    陳雪下意識的問，“最怕什麽？”

    “我最怕看到你厭惡我的眼神，”說到這裏，趙曜慶幸，“辛虧沒有，辛虧你沒有真的厭惡我，辛虧沒有。”

    陳雪伸出手，趙曜把酒壺遞給她，陳雪又大口喝了好幾口，才道，“趙曜，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離開趙國嗎？”

    趙曜搖頭。

    “因為尊嚴，我可以愛上你，卻不能賠上自己的尊嚴，我知道，你那個時候不喜歡我，所以也不會拋棄自己的尊嚴，對你死纏爛打，或者是利用心機，讓你不得不娶我，我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趙曜不知道該說什麽，呐呐道，“對不起，我，我真的對不起。”

    陳雪搖頭，笑的苦澀，“別跟我說對不起，我最討厭這三個字，父王救不下母後，隻能一個勁的說對不起，師父救不下母後，也隻能一個勁的說對不起，所以我討厭對不起這三個字，我討厭對不起這三個字背後的無力感。”

    陳雪說完，又仰頭灌了自己幾口，趙曜看著陳雪已經有些迷離的眼睛，一把奪過陳雪手裏的酒壺，“別再喝了，你喝醉了。”

    陳雪搖頭，非要從趙曜手裏再把酒壺奪過來，“給我，你給我，我還要再喝，我沒有喝醉，我沒有喝醉，我怎麽可能喝醉。”

    趙曜一把摔碎了酒壺，雙臂緊緊的抱住陳雪，“別喝了，我心疼。”

    陳雪已經有些昏了，“你剛剛說什麽，心疼，不會，不會的，沒有人會心疼我的，以前還有父王，有師父，現在他們都走了，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人會心疼我了，沒有了，沒有人了。”

    趙曜疼惜的抱著陳雪，“怎麽會沒有人，還有我，至少還有我，我會心疼的，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心疼，乖，聽話，不要在逞強了，也不要再自己傷害自己了，我真的心疼，答應我，好不好。”

    陳雪人已經暈了，隻是嘴裏一個勁的念叨，“趙曜，趙曜，我討厭你。”

    趙曜心下一沉，果然，還是被討厭了嗎。

    陳雪繼續絮絮叨叨，“趙曜，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哪裏做的不好，你說，你說，我改，我可以改的，你不喜歡我哪裏，你說出來，我都可以改的。”

    “我沒有不喜歡你，你不用改，我喜歡你，我隻喜歡你。”

    懷中的陳雪突然哭了，“你騙人，你不是趙曜，你不是趙曜，趙曜才不會喜歡我，趙曜有喜歡的人，他喜歡的是他的青梅竹馬，你騙我，趙曜才不會喜歡我，你騙人，你不是趙曜，你不會是他的。”

    趙曜憐惜的吻了吻陳雪的發絲，“我是趙曜，我喜歡你，趙曜喜歡人，不是什麽青梅竹馬，趙曜喜歡的人，是陳雪，以前是趙曜眼睛瞎，才沒有看清自己的心，現在趙曜看清楚了，趙曜隻喜歡陳雪。”

    陳雪咯咯嬌笑，“嗬嗬嗬，嗬嗬嗬，雖然你在騙我，可我喜歡聽，你再說幾遍，多說幾遍，趙曜喜歡陳雪。”

    “好，我說，我一直說，趙曜喜歡陳雪，趙曜喜歡陳雪，趙曜喜歡陳雪，趙曜喜歡陳雪，趙曜隻喜歡陳雪，”

    “停，我聽到了，你好吵啊，你說，趙曜要是聽到你的這話，會不會生氣的把你抓起來，然後關進囚室裏去，然後，把我也給關起來，嗬嗬，把我們兩個都給關起來，讓我們兩再胡說。”

    明知道陳雪已經醉了，聽不清他說的話了，或者就算聽到了，也會轉身就忘的，趙曜還是很耐心的解釋，“不會，趙曜不會的，因為趙曜喜歡陳雪啊，他怎麽舍得把陳雪關起來，我說的是實話，他也不會把我關起來的，他把我們兩個都不會關起來的，都不會關起來的。”

    “嘿嘿，你說的不對，趙曜不喜歡陳雪，不喜歡我，我是雪影的時候，他不喜歡我，後來我成了陳雪，他還是不喜歡我，你說，他為什麽不喜歡我呢，是因為我是亡國公主嗎，還是我幫不了他的忙，其實他不知道，我可以幫他的，隻要他願意喜歡我，我可以把無憂穀送給他的，我可以幫到他的。”

    “乖，他不要你的幫助，你隻要乖乖的待在他身邊，就是對他最大的幸福了。”

    陳雪突然捂著頭，“我頭疼。”

    趙曜見狀，著急不已，“是不是酒喝太多了，那是烈酒，你還不要命的非得大口灌，我先送你回屋，你好好躺著。”

    趙曜說完，飛身，抱著陳雪飛進了陳雪的屋子裏，小心翼翼的把陳雪放到床上，剛準備去給她找點醒酒的東西，卻被陳雪一把拉住，“不要走。”

    “乖，我不走，我隻是去給你找點東西喝，不然你會一直難受的。”

    陳雪不依，緊緊的抓住趙曜的手，“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趙曜無奈，轉過身，握住陳雪的手，“好，不走，我不走，我哪都不去，就在這裏守著你，好不好。”

    “嗯。”

    趙曜看著陳雪安靜的睡姿，想到剛剛陳雪的不安，心裏一片心酸。

    伸出手，撫上陳雪的臉龐，“乖，安心的睡吧，我會一直守護著你的。”

    “陳雪，以前的種種，我們都不要再去想了，從現在開始，讓我一直守護你，好不好。”

    陳雪自然是沒有回答的，臉在趙曜手心蹭了蹭，嘴角溢出笑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