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留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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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早晨,楚寒生看著搖頭晃腦的陸子然和莫軒逸,內心偷笑著他們。葛老爹此時也在床上睡著,葛二子早就起來忙碌的煮著白米粥。陸子然見著比自己年紀還小的葛二子這樣為他們忙碌也去著手幫忙,之前那幾日,葛老爹他們起的比他們早太多,陸子然一直沒有表現機會,今天可讓他逮到了。

    看著兩人忙碌,楚寒生便坐在一旁等著,莫軒逸此時坐在楚寒生的旁邊,謙和的說:“楚姑娘酒量真不錯!”

    “謝謝。”楚寒生客氣的說。

    莫軒逸內心一陣苦笑,本以為昨日的酒酌能稍微打消下楚寒生對自己的討厭之感。見楚寒生今日依舊沒有怎麽想搭理他的意思,莫軒逸自覺地閉上了嘴。

    陸子然把熱饅頭端了出來,而跟在後麵的葛二子將白米粥也端了出來。葛二子忙完之後又格外端了一碗進了葛興的房間,其餘三人埋頭吃著自己的白米粥和饅頭。

    “二子好像不怎麽喜歡說話。”陸子然緩緩地開口,“我跟他一起在廚房,一直想找機會和他說話,可他隻是點頭,或者說‘嗯’、‘哦’、‘好’之類的,他現在這個年齡應該是充滿活力的。”

    “杞人憂天。”楚寒生冷冷的說。然後端起放在自己旁的碗,端著走進阮露霜的房間。

    楚寒生剛走進阮露霜的房間,將碗放在凳上時發現阮露霜早就睜開了眼。看來她醒了一陣子了,隻是身子還是有些軟。於是楚寒生將枕頭墊在阮露霜的身後,端起碗,將匙中的粥吹了吹遞到她的嘴邊。

    “應該下午的時候你就能恢複體力了,你也不必當心。”楚寒生安慰的說著,將碗中的粥一點一點的送進她的口中。像她這樣的練武之人,感覺到全身酸軟也會有些莫名的恐懼,更別提普通的人。

    阮露霜開始有些慌亂,不知道自己身子是不是整個都廢了,聽到楚寒生的這句話讓阮露霜安心了不少,於是緩緩地點了點頭,楚寒生將碗中的粥喂完了之後,又將枕頭從阮露霜的背後將枕頭拿了出來:“你還是再躺一會吧,等下收拾完了,我再帶你去院裏走走。”

    楚寒生將碗端了出去,簡單的告訴莫軒逸房中的阮露霜已經醒了。莫軒逸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便走進了阮露霜休息的房間。楚寒生將碗放進廚房,陸子然條件式地接過便開始洗起來。

    “平時你在你師父身邊也是常做這種事情?”楚寒生看著熟稔洗碗的陸晨問道。

    “師父傳授我武藝已經很是辛苦了,不想再將這種小事麻煩她了。”陸子然笑著說,內心並沒有任何的埋怨。

    “你竟然這麽孝順,為什麽還要離開你師父呢?她不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麽?”楚寒生咄咄逼人地問道。

    陸子然抬頭看著隨口一問的楚寒生,內心也很是矛盾,猶如兩股力量在他心的左右拉扯。每每想起自己不顧師父的反對離開,其實自己下山之後都不知道何去何從,內心隻有一個念頭:報仇。

    那時他六歲,麵臨著家毀人亡,父親在朝中身居要職,也沒有得罪什麽顯貴,母親是個持家有道的好女子。自己還有一位同父異母的弟弟,那時才剛剛出生,如果他長大了應該和葛二子一樣的年紀。隻是師父那時親口告訴他,她在火中隻救出他一人。他也想質問,為什麽救的不是自己的弟弟而是自己。可是他沒有說出口,他不想讓自己的師父為這個問題而揪心。

    “對師父,我是不孝。如果不給自己的父母報仇,那我就是不孝不仁不義。我不能肩負著不孝不仁不義而苟活下去。所以……”陸子然痛心的說,“我隻能對不起師父。”

    “如果我告訴你,你的師父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那你會放棄這段時間陪在她的身邊,讓她度過人生最後一段日子嗎?”楚寒生若有所思的說。在她離開那個地方的時候,婉師姐明顯已經活不了多久,少則五個月,多則兩年。也不知為何,她突然很好奇陸子然會如何選擇。

    在自己入師門的那些日子,婉師姐一直照顧著自己的飲食起居,外人看來她隻是自己的師姐,可在她的心裏,婉師姐一直像她的親姐姐一樣。即使她將自己封印了一百年,她也恨了她一百年,可一想到照顧自己那麽久的婉師姐很快就會離開這個世間,內心又不免有些憂傷。

    在自己離開的時候,婉師姐將陸子然托付給自己,也算是對自己的極度信任。跟了陸子然這些日子,楚寒生覺得陸子然不是城府很深的少年,對於他對自己父母報仇的事情,楚寒生自然也知陸子然不是說說而已。

    可對他這樣毫無城府的人,要想報仇,不單單是打殺就能解決的。一命償一命隻有莽夫才會做的。難道婉師姐覺得陸子然一定會這樣做,所以到時就讓自己去劫囚麽?依楚寒生對婉師姐的了解,也許就是自己所猜測的那樣。

    “我離開時師父是好好的,你莫要騙我。我的內心原本就不好過,被你這樣一說,更加的不好受。”陸子然有些軟弱的開口。

    “好吧,竟然你這樣想,就一直這樣想下去吧。”楚寒生勸解的說。

    “楚姑娘你的目的地在哪裏?”陸子然突然開口問道。

    “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楚寒生立即反問起來,眉上揚。

    “楚姑娘不會是說真的,要一直跟著在下?”陸子然匪夷所思的說道,“這可使不得啊!姑娘是未出閣的女子,這樣不明不白的跟著一個男子走來走去,想來也是會找人非議的,以後姑娘如何在別人麵前做人啊。在下還是希望姑娘早日找到如意郎君,然後平平穩穩幸福的過一生。”

    “為何不能跟著你?難道你要我失信於人嗎?做人講究的就是重承諾,我答應過你師父會保護你的。你也見過我的武藝了,定是你不能及的。你不讓我跟著你,我又怎麽保護你啊!不保護你,我怎麽實現自己的承諾啊!” 楚寒生鋪頭蓋臉的問題一下子擠滿了陸子然的大腦。

    “楚姑娘說的雖有道理,但你身為女子——”陸子然也想不到什麽好理由,最終還是以這“男女有別”來搪塞楚寒生。

    “你這是歧視!女子怎麽了!女子哪點不如男子啊?”楚寒生很是不滿,以前在師門從未有人因為她是女子而輕視她。而眼前的陸子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她,自己是一名女子不能跟他這樣一個男子享受同樣的待遇。如果自己身邊有劍,楚寒生早就讓陸子然付出的血的代價,讓他跟她比試,好煞煞他男子的氣焰。

    “在遠處還以為你們在聊什麽好事,結果走近才明白你們已經爭得麵紅耳赤。”莫軒逸扶著仍有些虛弱的阮露霜,阮露霜整個身子都依靠著莫軒逸。

    陸子然這才發現楚寒生的臉頰緋紅,看著也甚是可愛迷人,不免有些癡。陸子然看到楚寒生回過頭看自己一眼,便匆忙的低下頭,就因為陸子然這樣的動作,更加讓人誤會他們怎麽了,在莫軒逸懷中的阮露霜小聲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楚寒生大怒的說道,原本她跟陸子然就是清白的,被他們看到也是坦坦蕩蕩的,隻是聽到阮露霜的笑聲,感覺使原本清白的兩人變得有些曖昧。

    “沒有什麽。”阮露霜軟軟的回答,她的體力還並沒有恢複完全。

    “這樣一副病怏怏的還偷笑別人。”楚寒生不滿的離開他們三人。

    “還請你們見諒。”陸子然看著怒氣離開的楚寒生朝莫軒逸和阮露霜說道。

    “無妨,楚姑娘是個很坦率之人,倒為難了陸公子。”莫軒逸看著陸子然,眼神中也很是曖昧。

    陸子然在心中苦笑,看來這兩人是真的誤會自己和楚姑娘了。而自己現在解釋也會使這件事更加的正當化,為了不越描越黑,陸子然隻有閉口,默默的洗碗。

    莫軒逸扶著阮露霜慢慢地走著,阮露霜軟軟的邁開步子,她的聲音還是傳到陸子然的耳中,她問莫軒逸:“莫大哥,這幾日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好戲啊?陸公子和楚姑娘是不是……”

    “別人的事我們不好參合。”莫軒逸開口答道,像是不怎麽想提這個問題。

    “隻是以後難為了陸公子了,楚姑娘的性子略有些冷,隻有陸公子這樣的人才受得了她。”阮露霜緩緩地開口,語速也很慢。

    原本他們隻是在不遠處看到陸子然與楚寒生在一起說話,具體內容不清楚,應該是刻意將聲音壓小,可是越是這樣,越讓人覺得不對勁。好好說話的兩個人,突然間變得激烈起來,這時他們才出現,這才出現了那一幕。兩人之後的態度更加讓他們好奇,這說也是描黑,不說也是描黑,讓楚寒生知道了隻能是抓狂了。這個誤會便愈演愈烈,以至於莫軒逸、阮露霜一直認為是陸子然在追求楚寒生。

    “對了,霜兒妹妹,你的身體在下午的時候就能恢複完全了,到時我們也該回姨父那裏去了。”莫軒逸扶著阮露霜離開了陸晨的視野。

    此時葛二子端著空碗從葛興的房裏出來,朝莫軒逸和阮露霜點了點頭以示招呼,看著在廚房洗碗的陸子然,自己也挽起袖子和他一起洗了起來。

    “二子,你就沒有自己的名字嗎?叫你總覺得有些占你的便宜。”陸子然笑嗬嗬的對葛二子說道,也許就是因為他的年紀和自己已葬身火海的弟弟一樣大,不免有些想要和他親近。

    “沒有名字。”葛二子低著頭說,這也是葛二子對陸子然說的較長的一句話了。陸子然心中頓時一亮,之前葛二子跟自己說的話隻是一個字,而現在已經是四個字了,看來自己進步還算很大了。

    “今年你大多了?準備一輩子都待在這裏嗎?”陸子然問道,有些心疼的看著葛二子,想起葛老爹所說的葛二子的遭遇。

    “阿爹在哪,我就在哪。”葛二子目光堅定的看著陸子然,將陸子然眼中出現的一陣恍惚看在眼裏。葛二子直直的從陸子然身邊走去,到了葛興的房間。

    楚寒生看著陸子然有些失神的站在廚房,自己緩緩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愣愣的看著陸子然,同時也注意著四周的響動。在深山中怎麽也應該有鳥叫的聲音,可四周樹木繁多卻聽不到一聲鳥叫。這樣的平靜象征著危險正在靠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