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來是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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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部的水流並沒有表麵那麽平靜,它們有種可怕的力量攪動著楚寒生體內的各個器官,感覺身體快要被捏碎了般。

    上溪手輕撫著腳下的寒冰,一團黑色的東西聚集在他手指寒冰之下,那正是楚寒生體內未清除的妖毒。上溪的手似乎能夠伸入厚厚的冰層當中,他輕輕一撚,那團黑水在他手中凝結成球形。上溪能夠感覺這沒有生命的東西固執的附在他手上不願散去,這也算是婉娿的癡念麽?心中念著的那個人,現在終究該是時候來一個了結了。

    “婉娿,你也該安心離去了,這是我能送你的最後一程。”上溪說完凝聚內力擊向那黑色小球體,“啪——”球體應聲而碎。上溪不帶任何表情的踏過那黑色液體。

    他一直找婉娿,當看到殞汐時他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他以為是婉娿的轉世便一直跟在殞汐身後,想要知曉她的行蹤。

    從殞汐出生的世家是除妖師,百年前除妖師就已經消失在人們眼前,按照現階段來看,世上應該沒有除妖師的存在。可為什麽殞汐會是除妖師,這一切都跟婉娿的存在有著矛盾。

    就在上溪疑惑自己的感覺出問題時,殞汐體內的妖毒開始活躍起來。自從她體內妖毒開始出現症狀,殞汐白日都不會出現在人們麵前。穿著白衣白裙,用白絹擋住自己的臉。除妖師壽命很長,同時也是容易被妖物附生的體質,許多除妖師身體內有時不是一兩個妖物。兩個以上的妖物在同一個除妖師體內就會產生融合或者競爭,留下來的那個就會形成妖毒沉澱在除妖師體內,以除妖師的身體作為孕育下一個強大妖物的容器。

    殞汐體內被孕育的那凶殘的妖物正好是婉娿。就算婉娿變成什麽樣子,對上溪而言終究如一,隻要聞到她所在的空氣,就知道她一定在那裏。上溪想要幫助殞汐卻一次次被她拒絕,她明白自己無法跟體內的妖物抗衡,但也不想讓它重現人間。近些年來她都采用驅趕其他妖物的方式,凡邪物聞到殞汐的氣味都會躲的很遠,但殞汐體內妖毒太甚,也讓一些別有用心的邪物癡迷。

    也幸好殞汐有一把家傳的碧玉琴,能夠暫時壓住毒性。“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除妖師原本就是與世人無關之人,生死早就置之度外。”殞汐說這句話時早就接受了自己除妖師的命運。

    除妖世家都是族內通婚,生下的孩子要麽獻祭給月神,要麽就成為下一任除妖師。

    獻祭的孩子跟生存下的孩子之間如何區分,這一點上溪也不清楚。隻知道他們是遊走在三界之外,卻又在五行之中。也算是一種詛咒,如果被留下來的孩子不成為除妖師就會反成為妖物,年幼的孩子為了活命就必須要走上與妖物對立的路上。

    打敗除妖師的不是那些強大的妖物附身或者妖物的邪氣,而是他們漫長的壽命。除妖師的壽命不受任何的時間的限製,上千年的除妖師在那是也是存在的。

    孤獨的除妖師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就算是曾經的夫妻、朋友、親人,再次見麵也隻是陌生人。

    殞汐是被長久以來的孤寂所打敗,她作為最後的除妖師身份離開人世,這仿佛也是一個劫,世人的大劫。

    上溪突然輕笑了起來。

    上溪無情的送走婉娿,連她最後能夠活下去的希望都不留。就算他心裏再多的不舍,她是邪,他是正,正邪不兩立是他們之間最具重量的那道牆。

    上溪走到寒冰的另一側,他身前寒冰豎直的擋住他的去路。仔細看會發現,這原本是瀑布般豎向流下的河流,用強力將它凝結形成厚實的寒冰層。他將手伸入寒冰層,似乎還能感覺寒冰層之下的水細微的流動著。

    “小寒生。”上溪對著寒冰層緩而輕柔的說。

    水中的楚寒生雖然身體很難受,聽力卻放大了很多倍,這一聲“小寒生”讓楚寒生怦然心動,連心都開始疼痛。這麽多年來,她隻想聽到的是這一句“小寒生”,可那呼喚她的人已經被時間長河所吞噬,就算她再怎麽尋找,都無法找到他的蹤跡。

    周圍的水感覺到她情緒的波動,更加放肆的侵入她的體內,身體似乎要被撐爆了般,連血管都有種脹痛的感覺。她落淚,在水中哭泣著,猶如一個被走丟的孩子般無助。

    “別怕,你還有我。”這一聲傳入水中,楚寒生竟然止住了哭泣。她所有的軟弱都被驅散,剩下的便是還有人陪她一起。她何嚐不是希望有朋友在她身邊,有親人在她身邊,隻是她仿佛生下來就是孤獨的人。曾經她以為得到了一切,到頭來隻是霧中花。

    仿佛是一種指引,包裹著楚寒生身上的水朝著同一個方向移去。沒有意識的楚寒生在水中猶如熟睡的嬰兒,上溪將手放在冰層之下,單手輪了一個乾坤,使他所在的地方變成了巨大引力,吸引著回答他的人向他靠近。

    有誰在扯動她的胳膊,好冷。楚寒生的眉頭開始變得緊皺,周圍突然的降溫使她連心都覺得被冰凍了般。

    上溪的手拉著楚寒生的胳膊,穿過冰層,可為什麽無法將她完全從冰層中拉出。身體下部還留在冰層以下,上部已經被扯出冰層。看著楚寒生發紫的唇,她也不過是一個凡胎,處在冰寒之處自然也會覺得冷,就算身體內寄住著鬼魅也隻是凡胎而已。

    “小寒生,快醒過來,別睡啊!”上溪有些焦急的說著,身體內被壓製的邪氣開始放肆起來,毫無阻礙的在上溪體內串著。上溪臉原本是白皙無暇,具有一點仙氣,現在卻印堂發黑,有被邪體附身的傾向。

    魔君玉墨的魔力非凡,想要讓一個凡人生不如死的方法有很多,可他卻選擇了最殘忍的一種。

    在他的身上注入婉娿另一麵的邪氣,而且還用魔君之力將那邪氣放大很多倍。讓他有長久的生命,隻為了尋覓婉娿的蹤跡,所以殞汐身上有讓他熟悉的東西,那就是婉娿的另一麵。一直以來都是用瑤笛壓製住那一半的邪氣,如今瑤笛被毀,他清醒的時日不多,婉娿已徹底離去,他活下去的意義都不存在。

    “以魔界至尊的名義賜予你永恒的生命,當婉娿真正死去之時,你的生命會受到魔性的侵蝕,最後也變成……你最痛恨的魔教之人,哈哈、哈哈!”玉墨的話回響在上溪耳邊。可惡,竟然是在這個時候。上溪痛苦的捂著頭,它似乎是要炸開一樣!

    “秋、秋、秋桐……”上溪用最後的力氣將手放在楚寒生額上,那隻赤色蝴蝶的中心,斷斷續續地念著這個名字。最後視線模糊的倒在地上。

    鼎峰劍莊因冷傲淩的蘇醒而沸騰,來此的各路豪傑都向莊主祝賀,莊主夫人臉上的笑容已經掛了好幾天了,前一陣子的憂傷一掃而去,迎接到來的是喜悅。唯獨一處院子是冷清的,那便是冷二公子冷傲影的住處。

    “二公子,你就向莊主承認錯誤吧。”一名碧衣的小童站在門外,小聲的說著,生怕被其他人發現。

    “你去告訴我娘,我一切安好。”冷傲影為自己倒上一杯水,這些天被困在房間內,雖然身子不能踏出房間半步,門外上了鎖,但他的吃喝還不成問題。

    他也安心的跟自己的父親打上持久戰,他倒要看看是他太過強硬,還是大哥比較護他。

    當冷傲淩醒來時,他便知道,總有一天冷慕風會妥協。他的父親會老去,他的兒子終會走自己的路。

    “你在幹什麽!”一個磁性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坐在房內的冷傲影笑了笑接著喝水。

    “小的錯了,請責罰!”站在門外的小童瞬間跪下,身子緊貼著地麵,驚恐的說著,害怕會有一個冰冷的東西突然刺穿他的身體。

    凡是被莊主下令不準靠近的地方,還沒有人敢光明正大的進來,唯一能進來的隻有莊主準許的人。

    他是奉了夫人的死命令,抱著一定要勸二公子回頭認錯的決心而來,靠著自己身體矮小可以躲過守衛,但沒想到在這裏被逮著個正著,怪也怪自己聽力不好,怎麽就沒聽見來人的腳步聲呢。

    現在他也隻有跪地求饒的份,希望來人能夠看在夫人的麵子上,放他一條活路。

    “起來吧,快走,別讓人發現了。”那人輕輕的說,走到門前。小童也不敢抬頭,眼睛骨碌的轉著。

    機靈的小心看了看,眼前是一雙做工精美的靴子,這樣的風格並不像是莊主的。能夠穿上這樣的鞋子,又有這樣的聲音,非大公子莫屬。

    他之前真是害怕的連聲音都分不出來了。小童的雙手已被浸濕,頭上的汗水也一直掉,放鬆下來之後,連身體都軟軟的,軟塌塌地癱在地上無法動彈。

    “都被嚇傻了,還有膽子進這裏。”冷傲淩看了一眼小童被嚇傻的樣子,劈手將門外的鎖打掉,毫不猶豫的走近冷傲影的房間。

    一推開房門就看到冷傲影悠閑喝水的樣子,冷傲淩笑了笑。坐在冷傲影的對麵,正好背著光,冷傲影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知道冷傲淩一定是帶著笑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