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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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露凝有些害怕地拉起搭在身上的被褥,將自己整個身軀都包在裏麵,生怕被她再次看到。
阮露霜小心翼翼地坐在床邊,將手搭在被褥上,感覺著她的顫抖。就算在病中,姐姐還是那麽驕傲。
“姐姐,是冷公子送我來的。姐姐也是想要見冷公子才特意讓他來接我的吧?不過冷公子真的很厲害,好像什麽都知道,在路上給霜兒講了好多好多星相的事情……”阮露霜試圖用說話來驅逐阮露凝心中的恐懼,可似乎讓她顫抖的更厲害,“姐姐,聽說莫哥哥……哦,不,是姐夫,很快就回來了。姐姐你可要快些好起來……”
“小姐,您還是先回去吧,夫人她……她現在並不適合見小姐。”在一旁的婢女在阮露霜腳邊小聲地說道。
“哦,我記得你,你是姐姐的陪嫁丫鬟。”阮露霜看了她幾眼,確認了之後又說道,“姐姐就托給你照顧了,我,我先去安頓好,等姐姐有空了我再過來……”
阮露霜起身,深深地看向躲在被褥中的那個背影,眼中的淚水在轉身的那一刻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
柳林裏一位錦衣華帶的男子站在竹排之外,他的麵前站著一名守門小童。小童垂著頭平靜的說道:“先生交代,若是羽文王前來不必再攔著。”
羽文王豪邁地笑了起來,原本他還要想怎麽才能蒙混進去,卻發現原來自己終於能夠正大光明地從正門進去,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生怕童子會後悔,腳下生風地快速走進大堂。
堂中,一名青衣的中年男子一手執白子,一手執黑子的自我對弈,絲毫沒有抬頭看他的意思。
羽文王加重自己咳嗽的力度希望引起對方的注意,看來很不成功,而且很是幼稚。
羽文王無奈的走到男子的對麵坐下,他自小對這些棋沒有絲毫興趣,隻是無聊的看著男子擺弄。
“羽文王今日前來,不知有何時指教?”男子慢悠悠地開口,將手中的棋子歸回棋蠱,抬頭看著麵帶無聊神色的羽文王。
而這青衣男子便是聞名天下的知安居士。
“那日來的可是鼎峰劍莊的二當家?”羽文王有些激動的問道。
“自然。”知安居士早就看知道羽文王已經查出冷傲影的背景,自然也不會扭捏的做什麽掩護。
雖然他很欣賞冷傲影,但並不代表他願意站在誰的隊列當中。
“那他來,是為何?”羽文王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知安居士的神情。
“訪友。”知安居士平靜的看著眼前猶如劍般的男子,仿佛自己略有些說的不對就會讓他拔劍相向。
他的手從未離開自己的劍柄,證明他心中戒心甚重……
“我不信,現如今的情勢,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都必是異像。”羽文王冷冷地看著他,“鼎峰劍莊的背後站著的是太後,如今太後養病宮中,丞相稱病拒客……”
“這,與我何幹。”知安居士打斷羽文王接下來的話,“我隻是小小的居士,羽文王何須與我說那麽多。”
“畢竟你……”羽文王氣急的看向他,“皇上一人在宮中,恐怕異數眾多,而如今你如何能夠安心待在這裏?”
知安居士起身,將壓在棋盤下的信拿出,平靜的說道:“勞煩羽文王將此信交到傲影手中,他自然知曉該如何做。”
“那你對皇上……”羽文王有些無措地接過他手中的信封,竟不是給皇上的,這讓他格外的詫異。
“無需多言,陛下乃天子,自然知曉該如何去做,可是我這種平民百姓能夠左右的。”知安居士說著並沒有要接著說下去的意思,羽文王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他那孤傲的背影。
也許從他脫下官服的那一刻起,他就隻是個平常百姓……
“那我先告辭。”羽文王無奈的說著。
“告訴傲影,這封信不需急著看。想看時便看,不想看時一把火燒了便是。”知安居士背對著羽文王說道,心中卻是在無聲地歎息。
皇上呀,老臣隻能幫你到這裏了,即使你是萬人之上的天子,也無法替他做決定。
羽文王走了沒多久,知安居士便吩咐守門小童,他要離開柳安府,少則數月,多則數年。
五騎快馬踏起紛紛揚揚的塵土出了柳安府之地。
皇都的夜晚總是最繁華的,漂亮的燈籠掛在每一家店鋪門前,男子們相互交談的走進酒樓茶坊,街邊的小販叫賣著各種各樣的小玩意。
吆喝聲、交談聲在這座酒樓的雅間聽的一清二楚。而這樣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卻迎來最尊貴的主兒。
酒樓整個二樓雅間都被包了下來,有小廝殷勤地在房內打點著,站在首位身後的男子掏出一錠銀子扔給那小廝示意他退下去。
當房內隻剩下他們兩人時,卻隱約聽到敲房梁的聲音,站著的男子很快就將屋躲在房梁上的人抓了下來。
隻見那人是穿著褐色布衣的男子,訕笑的看著那坐在首位的男子。
“大爺,小的已經按您的吩咐將人送進去了……”男子討好地笑道。
站在布衣男子身後的黑衣人將懷中一大包銀子扔給他,冷冷的說道:“這是你該的,現在你可以走了。”黑衣人看向坐在首位上的人,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布衣男子眉開眼笑的抱著懷中一大把銀子,樂嗬嗬的朝門外走去。
神經的靈敏給他帶來不少好處,很快就察覺到身後不對勁,立刻將懷中的銀子抱起,一個閃身,像泥鰍般滑了出去。
黑衣人眼中有著些戲謔的神態,怎麽可能有人能夠逃出那位大人的手掌心呢。
首座的男子沉默不言的看著眼前的菜色,眸中淨是冰冷。
他在宮中的眼線大多都被人以各種各樣的理由看管了起來。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但隻有一人有這樣的本事,真是不愧是自己親身的侄子,果然不可信。
他手中的茶杯“砰”的一聲破裂開來。
站在不遠處的黑衣人連忙跪了下來,那位大人已經好久沒有用過這樣高深的內力。
“人手可安排好了?”沉默許久的男子冷冷地問道,這件事不能出一絲差錯。
“已經安排妥當,主子盡可放心。”黑衣人恭敬地回答著,他也知道自己對付的不是一般人,那可是萬人之上的人呀。
首座的男子不言而威,讓人不敢靠近,這便是當朝的沈相,就連皇上也要忌憚幾分。
沉默了一會,就有一個重物被扔了進來。隨後一群黑衣人跪在之前跪著的黑衣人身後。
“主子,人已經帶來了。”跪在右下手的黑衣人恭敬地說道,眼中泛著殺氣。這樣的雜碎竟然需要他去動手……
沈相看也不看地上滿身是血的布衣男子,“你做的很好,將他處理掉,別讓人能夠到他,就算是屍體也不能。”沈相平靜地說出,一條人命在他眼中是如此的不屑。
一眾黑衣人跪著靜靜地聽著沈相離開的腳步,心中皆鬆了口氣。
主子如果發起火了,就算他們是在暗部中數一數二的人也唯恐被連累。
黑夜總是隱藏著白天見不到的陰謀。
就如同在人們眼前拉下了黑布,將所有肮髒,所有的醜陋都遮蓋住。
沈相上了馬車,習慣性的拉開一角的簾子打量著四周,看他還能如何安穩的坐在那裏。
沈相想著,嘴角拉出冰冷的笑意。
將那隻小老虎養大,早就想過他會將獠牙伸到自己這邊,幸好他有著自己的準備,也猜到了所有的可能。比如,太後的心軟……
那把匕首閃著寒冷的光芒,隻要她再推進一些,這鋒利的刀尖就會刺破他的外衣;再用力些就能刺進他的肌膚;再……
“我覺得,你與我太像了。都是一個人忍受著所有孤獨,做著別人看起來異想天開的事情……”他緩緩開口,試圖打破這滲人的沉默,“太後也許是天下最好的太後,卻並不是個合格的母親,我的兄長、叔叔們想要的都隻是那個寶座,我卻被逼得不能……就像是喝了酒的人走在懸崖邊,一陣風,或者一個助力,就會掉下去。可是掉下去了也沒關係,總有下一個人會走在懸崖邊,我現在就想要將那個懸崖砍掉,這樣下一個到那裏的人就不會再掉下去。”
楚寒生第一次聽到他說那麽多話,可是為何他能夠輕易的道破她心中的感覺。
孤獨、異想天開的事……她比他要幸福,至少在最黑暗的日子裏,她沒有經曆過他們的經曆,她沒有體會過他們的悲傷。她隻是想要去做很久以前值得去做的事,那現在還有值得去做嗎?
“你在猶豫嗎?”他開口,嘴角卻帶著苦澀的笑意,“其實你比你自己想的還要脆弱,還要善良,隻是你一直沒有發現。”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被光亮拉長的影子,她的匕首無情地對著他的後心,可他竟然沒有半分想要推開她或者叫守在殿外的侍衛進來的意思。
當鮮血染紅她的匕首時,她是否會覺得好過些?總覺得在她眼中總能看到現在的自己,也是那麽孤獨。
“是我將你帶進來的,我會保護好你的。”他明黃的繁龍外袍象征著至高無上的權力,不知他是否有守護幸福的資格。
楚寒生被他緊緊地摟在懷裏,他身上的龍誕香給她莫名的安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