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回憶中，最終蘇寒楓是活了下來，可活下來的代價正如他所說，每天每夜都在愧疚中度過。

    要是當初他能夠阻止她的胡來；要是當初他武藝再高一些；要是當初他將計劃製定的再完善些……有太多的如果當初，才將這份愧疚放大的無限。

    而就是年少時曾經愛慕的女孩離去，就此將蘇寒楓改變了許多。

    自從那以後瓊霜門掌門一蹶不振，根本沒有心思對徒弟們再傳授什麽武藝。就算武藝再怎麽高強，他也無法保護自己的孩子，這件事對這個身為父親的人打擊更大。

    這個回憶對於蘇寒楓來說並不算是美好。那內疚就像是蟲蟻一般一點點腐蝕著他的內心，所以這一部分並不是他樂意給別人看的。時間自然飛馳而過……

    “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怯生生的少女跪在大殿上，雙膝下跪，額頭“咚咚”的敲打著地麵。

    而顯然這幾聲，讓得在高座上的男子微微皺眉。他內心中也有過掙紮，而站在弟子首位的蘇寒楓也是握緊了拳。

    而那個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年幼的楚寒生。

    那是她年幼且初到瓊霜門，自然是格外的膽怯，哪裏還有這功夫來觀察這些人的表情或者動作是怎樣的。現如今的她，看了蘇寒楓之前的回憶之後能夠更加關注於他們的表情。

    內心中有些不安，甚是說是一些惶恐，難道自己得到的這些關心和愛護，都與自己本身無關？

    顯然當時的師父經過很多次的掙紮，最終答應收下楚寒生。雖然當初第一眼對楚寒生有取名之恩，可偏偏內心又在抵觸，他無法再次忍受這樣的痛苦。

    最終那抹關切戰勝了理智，好好將其保護起來就一定不會再次發生那樣的事情。

    於是便有了之後楚寒生在瓊霜門中由師父親自教導，很少與師兄師姐什麽的接觸。特別是與蘇寒楓這個大師兄，自從他將自己安頓好了之後，很少見麵。

    偶爾見麵蘇寒楓都會匆匆躲過，乃至於這樣的現象度過半年才有所好轉。曾經年少的楚寒生為此煩惱過很多次，而如今仿佛知道些真相的楚寒生不由有些心驚。

    以前的楚寒生也不相信什麽輪回轉世，從她遇到秋桐的時候開始她便相信了所謂的神鬼之說。人有了生就必然會有死，有人生有人死，有人步入輪回，有人入了閻羅。

    她原本以為她能夠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隻是因為體質特殊，如果真的的是因為她是輪回，為什麽他們都沒有變得老去？以前聽秋桐說，一個輪回就是一千年，不是每個輪回回來的人都能夠見到以前自己想要見的人。

    可她為什麽能夠看到他們的過幾年的樣子？

    爾後她在瓊霜門的一切都猶如她記憶中的一般，並沒什麽不妥的地方。

    就是因為這樣，她能夠細心的觀察每個人對待她的神情。特別是蘇寒楓以及師父的表情，他們眼中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關切。唯一表現不同的是，師父是表現的極其明顯，她想要學什麽就教她什麽，關心她的衣食住行。而蘇寒楓卻是很隱約，他會在夜裏在楚寒生的屋外站很久，確保她入睡了之後才肯離去。

    就像心心念著的那個人突然回來，帶著滿懷的期待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一不小心這個人又再一次消失在自己的視野當中。

    每當蘇寒楓與楚寒生相處的時候，眼神像是在看她，又似乎是沒有在看她。這時候楚寒生才明白，他看得也許是早就消失在歲月中的那個女子——綺蓉。

    一直以來她都是被蘇寒楓當做是綺蓉的替代品，想必她的師父也是這般的想法。可他們給她的愛護確實真真切切的，沒有半點虛假，在這個方麵上楚寒生並沒有任何的懷疑。

    隻是為什麽覺得那麽不甘？

    被他們都當成影子？楚寒生想著想著竟然有些頭疼的蹲在地上，虛幻的她並沒有任何能力阻止這份回憶的延續。

    這份記憶讓楚寒生最關注的隻是她新婚那夜究竟發生了什麽。而這份等待並沒有很漫長，喜慶的大紅色鋪滿了瓊霜門的各個殿宇。

    瓊霜門的小師妹與大師兄的婚禮自然備受大家關注。雖說大師兄陸致遠隻是瓊霜門名義上的大師兄，任誰都知道真正管理瓊霜門事物的是二師兄蘇寒楓。

    以前大家都在猜測，師父最終會將掌門之位傳給誰。可小師妹楚寒生的婚事一敲定，誰都知道瓊霜門以後掌門是大師兄。

    小師妹一直是被師父放在心尖上去疼愛，平常弟子都是由大師兄或者二師兄來傳授武藝，而隻有小師妹是由師父親自教導。可惜的是瓊霜門掌門曆代以來隻傳男不傳女，而最終角逐就在乎誰能娶到小師妹。

    而在這場角逐最終勝利的確實有些木訥的大師兄陸致遠。而師父最終的選擇，蘇寒楓自然是沒有異議。當初他無法護住綺蓉，如今自然不想自己再重蹈覆轍，大師兄顯然是比蘇寒楓更加適合照顧楚寒生。

    看過蘇寒楓回憶之後的楚寒生才明白，當初自己的婚事隻是出於誰能夠更好的保護自己來決定的。

    楚寒生的出現，又讓蘇寒楓燃燒起久違的熱血，他曾經答應過她，要給她一個太平盛世。就算是遲來幾年、十幾年也好，他也要將這唯一答應她的事情做到。

    無論她今生是否能夠想起前世的一切，他都要為她做到。

    看過這一切的楚寒生不明白，為什麽他們這麽篤定她就是綺蓉，為什麽連一直對自己關心備至的師父也會如此認為。

    可接下來的這一幕卻讓她覺得格外的陌生，那個女子真的是自己嗎？

    在新婚前那一夜，也同樣是給予她答案的那一刻。

    月光還是如往常一般明亮，自從楚寒生武藝高強了之後就會留意到每晚都會有人在自己屋外，可他就是這樣靜靜地站著，也沒做出什麽不軌的事情。

    木師姐突然想看她穿嫁衣的樣子，就趁夜前來。對於嫁人這件事，楚寒生並沒有太多的感覺，反正兩人最終還是在這瓊霜門中陪伴在師父左右。

    當她穿上嫁衣的那一刻，她並沒有看到木師姐臉上的悲涼。看著自己心愛的男子娶別的女子，想必內心並沒有表麵上看到的那麽好受。房中點燃的熏香卻讓楚寒生略有些頭暈，她對自己之後要做的事竟然到現在都沒有一絲回憶。

    而這份缺失的回憶卻在蘇寒楓的記憶最深處。

    那夜，穿著嫁衣的楚寒生不知為何自己的意識慢慢減退，反而有一種別的微弱的意識在自己體內升起占領主導。她無法相信那真的是自己，還是說沉睡在自己體內的綺蓉？難道自己的體質真的那麽容易吸引鬼魂上身嗎？來瓊霜門之前是秋桐，在瓊霜門之中發現還有綺蓉？

    對於那天像謎一般的楚寒生在這個記憶中卻找到答案。

    在楚寒生出房門的那一刻，蘇寒楓突然變成以前的那個擁有靈魂的蘇寒楓。

    一眼就看到楚寒生的蘇寒楓，一把拉著楚寒生的胳膊，滿臉的不信：“你真的確定你要嫁給大師兄了？”

    “二師兄……”楚寒生雙眼帶水的看著眼前男子，眼中竟然有些心疼。

    其中也許參雜這綺蓉的回憶，也有楚寒生本身的回憶。可如今身處蘇寒楓回憶中的楚寒生卻有些木訥，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誰。

    為什麽自己腦中會出現些其他的場景……

    在她受傷昏迷不醒時陪在她身邊日夜不眠的二師兄，在她被困雪山果斷違背師命用雪山紅蓮救她的二師兄，在她夜不能眠時為她吹曲的二師兄。

    “你跟我走吧！”蘇寒楓說完便拉著楚寒生的走往外走去。

    楚寒生眼角濕潤卻格外的倔強著不哭，她甩開蘇寒楓的手，無奈的搖頭說道：“這是爹的決定啊。”

    “可是，你快樂嗎？綺蓉，你告訴我，你覺得快樂嗎？”蘇寒楓摸著楚寒生的臉龐，仔細地看著她的眉眼。仿佛隻要她回答一句“不快樂”就會立馬帶她走……

    “我……你費盡心思的將我這絲薄弱的意識喚出來，就是問我快樂嗎？”楚寒生將手覆在蘇寒楓放在自己臉上的手上，帶著滿臉的眷戀。

    當初年少時朦朦朧朧的情感，這時候才明白那是歡喜。歡喜與這個人在一起，歡喜看到他幸福，歡喜與他分享一切美好的事物。可還未來得及長大就要跟這個人分開，內心帶著滿滿的不舍。就算最終是以這樣的形態與他相見，也算是滿足了一生當中的遺憾。

    可見著了，還是會覺得不甘。為什麽生生錯過了這樣一個滿心在乎的人……

    “你還能夠活過來嗎？”蘇寒楓用力握著楚寒生的手，壓抑的聲音問道。

    “會傷害到她的，況且我的意識本就薄弱。沒多久也許就會消失於這個世間，寒楓，能通過這樣的方式見到你，我很開心。”楚寒生說著，靠在蘇寒楓的懷中，感受著他的心跳。

    原本她以為自己與蘇寒楓以後會有很多日子一起相處，會有好多好多的以後來明確自己的心意。可如今看來還是要學會珍惜眼前人，誰也不會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先到來。

    所有的相與都像是注定般，沒有人能夠平白無故的進入你的世界當中去。學會感恩，就像如今她很感謝自己能夠再次見到珍愛的人。就算放棄了輪回，放棄一千年的等待重生都值得。

    隻是希望以後的人不要明白的太晚，這樣隻會迎來太多的可惜。

    “寒楓，這次見麵也許就是永別了！”楚寒生說著，留戀的看著眼前的蘇寒楓，像是要將他的樣子生生的刻在心裏，祈禱著在來世也不忘記。

    “我會給你一個太平盛世。”蘇寒楓抱著楚寒生緩緩地說道，然後放在她身後的手開始不斷的變化。

    那個手勢……正是那困住她百年的陣法起手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