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學校裏衝出來，走到教學樓門口，正好碰到要進樓裏的金大頭，金大頭看到我先是一愣，繼而一低頭想從我麵前走過。

    我愣了一下，喊了一聲，“金主任。”

    金大頭頓頓，停住了、

    我走到金大頭麵前，金大頭看著我，“張帆，你還想幹嘛？”

    我笑笑，“金主任，別緊張，我沒惡意，你是不要調走了？”

    金大頭嗯了一聲。

    我又一笑，“金主任。我也要離開學校了，以前有對不住的地方，還請金主任原諒，以後金主任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招呼。我能幫的一定幫。”

    金大頭瞅我一會兒，慢慢說：“張帆，我以前是小看你了，以為你就是個學生，充其量就是愛調皮惹點事，現在我才發現你小子實際就是個壞胚子。你離開建華是建華的幸運。”

    “金主任，你這個評價挺對，我就是個壞胚子，可是我不是對所有人都壞。隻是有人壞，我會比他更壞。其實咱兩一樣，離開建華都是對建華的幸運。小廠不錯，金主任，你去了那裏，說不定我們還能碰著。到時候我請你喝酒。”我拍拍金大頭的肩膀。

    金大頭想躲開我的手，看到我如刀的目光，沒動。我拍了他兩下，“金主任，再見。”

    說完，我徑直出了教學樓。

    金大頭麵如死灰地站在原地。

    我沒回台球廳，而是直奔高樂海的酒吧，進了酒吧，推開高樂海辦公室的門，二醜、高樂海、黑老五三個人正坐在辦公室裏吞雲吐霧，見我進來，三人都是一愣。

    “張帆，你怎麽來了?”黑老五先問道。

    “這是我的地盤，我當然得回來了。”我從大班台的煙盒裏取了一支煙，點上。悠然地抽了兩口說。

    二醜和高樂海互相對視一眼，二醜疑惑地看著我，“張帆，你小子不和那個女老師走了？”

    我冷笑一聲，“她是我什麽人？我為什麽要跟她走？一個老師憑什麽左右我。”

    “張帆，你不是開玩笑吧？”高樂海插問一句。

    “開玩笑。你看我像開玩笑嘛？這酒吧街是我用命換來的，我當然不能不要。”我瞅了高樂海一眼，從兜裏把那份簽了字的休學申請往桌上一拍，“你們看看，我是在開玩笑嘛？”

    高樂海瞟我一眼，拿起那份申請看看，黑老五和二醜也湊過去，看了一眼，兩人都笑了，“行，張帆，你這麽做就對了，那破學有什麽可上的，咱們兄弟一起，在這裏吃香喝辣的多好。”

    “張帆，你真想好了？”高樂海臉上沒有笑，陰陰地盯著我，“這麽做，白小柔不會生氣？”

    ‘我那天是看她是我老師的份上，給她點麵子，現在我都已經退學了，我倆就是陌路人，她有什麽資格生氣。”我一臉不屑。

    “行了。別說了。張帆能回來就是好事。”二醜上前拍拍我，“鐵哥已經說了，你什麽時候回來都可以。我現在就給鐵哥打電話，告訴他一聲。”

    “不，醜哥。我自己打。我親口和他說。”我攔住二醜。

    二醜點點頭。

    我掏出手機，電話一通，就傳來李鐵淡淡的聲音，“張帆，回來了。”

    我一愣，李鐵怎麽知道我回來了，看來他心裏早有數。我忙說：“對，鐵哥，我已經辦了休學。就留在酒吧街幹。”

    李鐵嗯了一聲，“那就好好幹吧，那個女老師沒再留你？”

    “留了，但我把她罵了一頓，她就不管我了，我們現在徹底撇清。”

    電話那邊又是兩聲笑，“她是個負責任的好老師，沒有必要把關係撇清。以後她有什麽事，你還可以幫她。”

    奧。我應了一聲。

    “好好幹吧，我還有朋友要見，就不多說了。”

    電話那邊的李鐵，態度不溫不火，還提到了白小柔，這和我想得不太一樣。

    放下電話，我再看看屋裏的人，沒有大小王，“醜哥，大小王哪去了？”

    “他兩想走，今天沒過來。”

    “他倆要了？”我一愣，“醜哥，你沒勸勸他們。”

    “我們勸了，但沒用，這兩人就是說自由管了。不喜歡被別人管。”二醜無奈地搖搖頭。

    “這哥倆怪裏怪氣地說什麽也沒用。”黑老五也是無奈敲敲桌子。

    “醜哥，他們在哪，你帶我過去，我去看看他們。”我心裏是不願意這哥倆走得，特別是大王，通過王四寶的事，我感覺他是有能力也有心機的家夥，我和他處得挺愉快，我希望他留下。

    “行，走吧。”二醜點點頭。

    “五哥，一起過去吧。”我又朝黑老五招呼一聲。

    “行，”黑老五痛快地答應了。

    “高樂海，你呢？”二醜看了高樂海一眼。

    高樂海一笑，“你們哥幾個過去吧，我也勸不動他們，該結的錢。我已經給他們了。我這裏還有點別的事。”

    “那好，我們走吧。”

    跟著二醜，我們來大小王住的房間，在酒吧的後邊，是高樂海單獨給他們留的，一推門，大小王正坐在床上互對著抽煙，地上放著兩個行李箱。

    一看我們三人，兩人立刻站了起來，“張帆，你怎麽來了？”

    “張帆回來了，要和咱們繼續一起幹。”黑老五又搶話道，上前踢了踢地上的行李箱，“媽的，行李都收拾好了，你們哥倆真要走啊。”

    “對。”大小王同時點點頭，“張帆，你來得正好，我們正商量走之前到學校和你道個別，現在就不用了。”

    我朝他兩人笑了一下，“大王哥，小王哥，你們準備去哪？”

    “我們接了一票南都的活兒，準備先去那。”

    “都談好了？”

    “還沒具體談。去了再談。”大王笑笑，從兜裏掏出兩張車票，“我們連車票都買好了。”

    我接過來看看，晚上的火車，“大王哥，你們接那單活兒，多少錢？”

    大小王互相對視一眼，“張帆。這不是錢的事，是我們哥倆自由慣了，不習慣待在一個地方。”

    我掏出煙，給眾人散開，眾人都低頭抽著煙不說話，離開的傷感彌漫著，一時屋裏的氣氛有些凝重。

    “雙王煞，你倆就不能不走嗎，現在張帆也回來了，咱們一起待在酒吧街，不比你們到處漂著強啊？”二醜先打破了沉默。

    “二醜，老五，張帆，我們哥倆謝謝你們的誠意，不過我們真的走。”大王麵露難受。

    我抽口煙嗎，看了大王一眼。“大王哥，你這車票多少錢，開個價，我買了。”

    眾人一愣，都看向我，大王忙說：“張帆，你這是什麽意思，我說過這不是錢的事。”

    “那是什麽事？”我盯著大王，“今天這屋裏的，都是共過患難的兄弟，有話別藏著掖著，喜歡漂，這個理由我他媽不信。你們信嗎？“

    我掃了一圈眾人。

    “不信，放著好好的福不享，誰他媽願意每天漂著，反正我不願意。”黑老五回應道。

    我看看二醜。二醜也搖搖頭。

    我把目光重新轉到大王臉上。

    大王見狀頓頓，“大家想法不一樣。”

    “大王哥，這兩張車票既然你們不願意開價，那我出個價吧。”我笑笑，說：“酒吧街有我三成，對吧，醜哥？”

    “對。”二醜點點頭。

    “黑老五，雙王煞。如果你們哥三願意留下，我拿出兩成分給你們，咱們有福一起享，有難一起當。你們看，我這個價格公道嗎？”

    眾人都愣了，黑老五先喊道，“張帆，你說的是真的？”

    “我和兄弟難道還要摻假嗎？“我反問道。

    黑老五一拍大腿，“張帆，就憑你這份仗義，沒說的，我黑老五跟定你了，有福一起享，有難一起當。”

    大小王也是麵麵相覷，“張帆，你這。”

    “大王，還你個屁呀，張帆這麽仗義，你倆還有什麽話說，再他媽走，我黑老五都看不起你們。”黑老五直接打斷了大王的話。

    我一擺手，攔住黑老五，“大王哥，我知道你們走不僅僅是為了錢。我讓出這兩成，也不光是為了錢，我就想留住一份生死患難的情義，你們要想走，我也不能強留你們。這兩張這票我還給你們，我的價已經開了，是走是留，你們自己決定吧。走的時候。我們送你。”

    我站起身，把車票放到大王身邊，“醜哥，我們走吧。”

    二醜拍拍雙王煞，“你們哥倆好好想想。”

    黑老五看看沉默不語的雙王煞，“你哥倆也是蠢蛋。想好了，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我們三人走到門前，剛一開門。大王身後喊了一聲，“張帆，你等等。”

    我回頭一笑，“大王哥，還有事，有事盡管說。”

    大王拿起那兩張車票，走到我麵前，直接把車票撕了。“張帆，你夠意思，我們哥倆不走了，就跟著你幹了，以後我們聽你的，有福一起享，有難一起當。”

    說完，大王把手裏的車票一扔。紙屑落在了地上。

    “這他媽就對了。”黑老五重重地給了大王一拳。

    眾人都笑了。

    “晚上我請客，咱們兄弟好好聚聚。”我也重重拍了大王一下，“你們先歇著吧。”

    “張帆，有幾句話，我還想和你說說。”大王看看黑老五和二醜。

    二醜明白了，“黑老五，咱們先走吧。”

    黑老五樂道，“你小子可不許再說走的事。”

    “放心吧。”大王笑著點點頭。

    二醜和黑老五走了，我們重新坐回原位，大王主動給我點了一支煙，“張帆，其實我們哥倆本來不想走。”

    我看看大王，他是話中有話，“大王哥，你說吧，到底什麽事？”

    大王重重抽口煙，“昨天有人讓我們暗中把你辦了。”

    “誰？”我立刻逼視著大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