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芬早早就來了，見了我也什麽都沒問，見我沒什麽事，就開始收拾病房，忙碌起來。

    我看著小芬拿著一個飯盒要去給我打早飯，心裏有點不忍，叫住小芬，“你不用忙了，我不餓，護士已經來過了，我剛吃完藥。”

    小芬笑笑，坐到病床前，“那我給你削個蘋果吧。”

    我搖搖頭，“我現在不想吃。”

    小芬把蘋果放下，“張帆，那你還有別的事需要我做嗎？”

    我笑笑，“沒有了，我的傷好得已經差不多了，我剛才問了醫生，再有一兩天，我就可以出院。”

    “著什麽急，這才住了幾天，酒吧街那邊也沒什麽事，你再好好養養唄，等完全沒問題再出院。”小芬急道。

    “不住了，再住下我都快朽了。”我一笑，“醫生說了，我現在的情況完全可以出院，隻要按時吃藥，定期過來輸液複查就行。”

    小芬頓頓，“好吧，既然醫生都說了，那我還有什麽可以說的。”

    我又笑笑，“小芬，你真準備留在酒吧街嗎？”

    “當然了，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你還要趕我走啊？”小芬一皺眉。

    “繼續陪酒賣唱？”我看著小芬。

    “那我幹什麽，別的我也不會。”小芬一低頭，“我知道，我幹這個，你實際瞧不起，不像白小柔能當老師。”

    “我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想繼續留著，就留下吧。”我頓頓說：“不過，你打算住哪，還搬回以前的房子嗎？”

    “嗯。”小芬點點頭，“我已經和房東說了，他的房子還空著，我可以搬回去。”

    “你身上還有錢嗎？”

    “有，你給我那五萬，我都沒動呢，另外我自己還存點錢。”

    我想想，從牛皮紙袋取出一遝子錢，遞到小芬麵前，“小芬，昨天朋友給我送來點勞務費，這點不多，你拿上吧。”

    小芬看看我遞過的錢，“你這是什麽意思，真把我當三陪了。”

    “你想偏了。”我一笑，“這幾天你這麽辛苦的照顧我，這點錢是你該得的。”

    “張帆，你以為我這幾天照顧你，是為了這點錢嗎？如果為了錢，我這幾天完全可以去酒吧上班，幹嘛要來照顧你。”小芬臉色變了。

    “小芬，你聽我說，我知道你不是為了錢，可是我也不能讓你白辛苦。”我忙道。

    “張帆，你看看我的手。”小芬又把手伸向我，那幾個細細的傷口還在，“為了照顧你，我才學會削蘋果。為了照顧你，我才幹了許多我沒幹過的活兒，也不怕別人說我笨，結果你就是拿錢讓我走，你是不有點太小瞧人了。”

    小芬站起來，由於激動臉色變得通紅，還呼呼喘氣。“如果是白小柔這麽照顧你，你會對她這麽說嗎？”

    我沉默了，小芬問得沒錯，如果這幾天守在我病床前的人是白小柔，我肯定不會這麽說。

    “我說中了吧，你就是小瞧我，嫌我沒文化，人又笨，還是個酒吧女。”小粉越說越激動。

    我忙道歉道，“對不起，我沒想到我的話會讓你這麽難受，就當我什麽都沒說。這錢我收起來，你如果缺錢了，和我說。”

    我匆匆把錢放進了牛皮袋。

    “不和你說了，我打水去了。”小芬拎起水壺出了病房。

    我坐在床上愣愣，第一次見小芬這麽激動，是我想得簡單了，還是想得太多了。

    小芬一直生著氣，上午除了幹活兒，幾乎沒和我說幾句話，我也怕自己再說錯，再惹她不高興，所以保持了沉默。

    眼看時間不早了，我換好衣服，準備去見徐燕，小芬見狀，“你要出去？”

    我點點頭，“去見個朋友。”

    “又是誰呀？就不能出了院見嗎？

    我一笑，“已經約好了。中午你回去休息吧。”

    小芬聽我沒有帶她走的意思，訥訥道，“是昨天晚上來看你那個女人嗎？”

    我已經走到了門前，回身朝她笑笑，“那也是朋友，我們有生意。”

    小芬不再問了。

    我出了醫院，到附近銀行先把牛皮袋裏的錢存了，然後打了輛車，趕往金玉餐廳。

    路上我就接到了王玉霞的電話，問我出來沒有，用不用接我？

    我說我已經快到了。

    王玉霞告訴我一個雅間號，說在雅間等我。

    放下電話，我心想，三個人還訂個雅間，不知道見了徐燕她會是一個什麽嘴臉？

    進了餐廳，服務生把我引領到雅間，一推門，我隻看道王玉霞一個人，一愣。

    王玉霞笑道，“徐燕說她臨時有點事，我們等等她。”

    我點點頭，坐下。

    這間雅間麵積挺大，桌子也不小，是二十人桌，我和王玉霞兩個人坐在桌前，不成比例，顯得很滑稽，我不禁問道，“沒有小間嗎？”

    “有。”王玉霞笑笑，“這是這裏最大的雅間。徐燕那個人得理不饒人，既然是咱們要向她說好話，我怕她挑理，就特意訂了個大的，菜也不是自助餐，是選的最好的，省的讓她發小姐脾氣。”

    我看看王玉霞，點點頭，“這錢我出了。”

    “行了吧。”王玉霞拍了我一下，“我和你說這些，又不是和你要錢，隻是讓你明白，一會兒徐燕要是說什麽不好聽的話，你千萬別生氣。如果徐燕再在徐雲濤那說什麽壞話，我怕咱們和丁總的生意也會受影響，徐雲濤可是丁總的大客戶。“

    我看了一眼王玉霞，心裏暗暗道，說白了，都是為了利益，此刻的王玉霞就和李鐵一樣，表麵上溫暖如春，為我著想，實際心裏還不是記掛著那點生意嗎，怕把來錢的道毀了。

    怪不得王玉霞會這麽低姿態。

    王玉霞似乎猜出我的所想，立刻改口道，“張帆，我這怎麽做也不光是為了生意，你不是擔心那個白小柔嗎？和徐燕和解了，白小柔也能踏實過日子呀。”

    提到白小柔，我的怒火不由自主地平息下來，點點頭，“行，隻要徐燕不再幹擾白小柔的生活，我願意說軟話。”

    我說完了，王玉霞卻沒說話。

    我疑惑地瞅瞅她。

    王玉霞撇撇嘴，“我對你這麽好，你也沒說過一句這樣對我的話。白小柔到底給你了什麽呀，迷得你五迷三道。她能讓賺到錢嗎？”

    我沒回應，心裏說，有些東西真的和他媽錢無關。

    我倆在雅間等了快半了小時，徐燕也沒來，服務生問了我們好幾次要不要上菜。

    王玉霞給徐燕也打了好幾個電話，徐燕都說快了，但就是不露麵。

    王玉霞放下電話，罵道，“這個徐燕，真是太過份了，給我還擺起架子來了，要不是有丁總的生意在，我才不會這麽等她呢。”

    看著王玉霞著急的樣子，我心裏一陣冷笑，王玉霞還是憋不住說出了實話。

    我靜靜抽著煙，向，等吧，連死我都經曆過了，等個人算什麽。

    過了半個小時，外邊的餐區人都少了，王玉霞餓了，去外邊自助餐區挑了幾塊蛋糕拿進來，一邊吃一邊還對徐燕罵罵咧咧。

    罵了一會兒，王玉霞把手機往我麵前一推，“張帆，要不你給徐燕打個電話，我估計我打一百個她也不會來，還得把咱兩晾在這。”

    我看看推到麵前的手機，沒有動，這電話我不想打。

    “張帆，我不說我們的生意，就說白小柔。白小柔為了你的事，能去威脅徐燕和徐雲濤，你就不能為了她，打個電話嗎？”王玉霞一句話就捅到了我的軟肋，我咬咬牙，拿起手機，“我打。”

    王玉霞笑了一下，“打吧。”

    我用王玉霞的手機撥通了徐燕的電話，電話一通，就傳來徐燕的聲音，“王姨，我現在很忙，過不去，你們再等會兒吧。”

    這聲音聽似客氣，但明顯就是居高臨下的冷冰冰。

    王玉霞眼巴巴的看著我。

    我避開她的目光，頓了一下，“徐姐，我是張帆。”

    “呦。是張帆哪？”電話那邊的聲音立刻變了腔調，有點陰陽怪氣，“張帆，你是等不急了，還是要威脅我？要是威脅我的話，那我就不過去了，你就在電話裏說吧，省的把我嚇著。你現在可是大哥，能量不小，我可怕你。”

    “徐姐，我是要向當麵說感謝，順便給你賠禮道歉。”我輕聲道，隔著電話，我也能想象到徐燕那張咬牙切齒的嘴臉。

    “是嗎？”電話那邊哼了一聲，“白小柔她怎麽不來，那天她氣勢洶洶的來找我，威脅完我，就帶著楊凱消失了。不要以為我找不到她，也不要以為楊凱就會全聽她的，我既然能讓楊凱喜歡上她，也能讓楊凱恨死她，讓她永遠過不了好日子。”

    徐燕的話像一根根毒針從電話那邊飛過來，紮進我心裏，讓我又疼又恨，我強忍住怒火，“徐姐，我是真誠給你道歉的，白小柔的事，不怨她，是我讓她這怎麽做的，你有什麽火衝我來，我就在金玉餐廳等你，隻要你不來，我不走。”

    說完，我把手機按了，扔到了王玉霞麵前。

    王玉霞愣愣看我一會兒，“張帆，你還真行啊，真沒說硬話。剛才徐燕的話我也聽到了，我真怕你和她吵起來。”

    我點了支煙，抽了兩口，又掐滅，心裏暗道，為了白小柔，我願意低頭，隻要白小柔能過得好。

    王玉霞幽幽說了一句，“我現在倒是真想見一麵白小柔，和她好好聊聊，她用什麽辦法，把你這個不服人管的小野獸變成這麽一個癡情種。

    我沒說話，我的心早已經飛出餐廳，飛到南都，飛到802。

    外邊的餐區已經安靜下來了，徐燕還沒出現，服務生告訴我們，再等下去，廚師就下班了。

    王玉霞著急地拿起手機，準備再給徐燕打電話，不行今天就不等了。

    我攔住王玉霞一字一句道，“等，接著等。今天我一定要見到徐燕。”

    王玉霞看看我，“好吧，那我們就等下去。”

    整個餐廳隻剩下我們兩個顧客，一語不發地等著徐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