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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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暮朝沉睡不醒已經過了兩日。這兩日來,雍正除了上朝以外便寸步不離的守著暮朝,即便是處理政務、批閱折子也要在杏花春館,並且要在抬眼便能看得到暮朝的地方,這讓隨侍的宮人們對皇上待宸貴妃的寵愛、嗬護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於是宮人及禦醫們便更加憂鬱起來,每日都在心中為宸貴妃祈禱,期望宸貴妃能夠盡快蘇醒,也好免了眾人的災禍。
處理完政務的雍正總是坐在暮朝的床邊,俯身在她耳畔徐徐的講述著他們之間的種種過往,歡笑的、難過的、爭吵的、釋然的,然而無論雍正講些什麽,暮朝都不曾有過半分反應,這讓雍正無比沮喪。然而每次雍正將溫暖的手掌輕輕放在暮朝隆起的小腹,腹中的寶寶依然會用輕微的拳打腳踢向雍正打招呼,似乎在向雍正報著平安,倒是令雍正原本陰霾黯然的心中有了一絲亮光和希望。
好在婦科聖手李紹芝與劉裕鐸兩名禦醫均診斷宸貴妃腹中的小阿哥非常健康,目前絲毫沒有受到宸貴妃沉睡不醒的影響,似乎宸貴妃仍在無意識中保護著腹中的小生命,源源不斷的向他輸送著營養。這令見多識廣、精通醫道的兩位禦醫大呼奇跡,均言皇上洪福齊天,因此宸貴妃和小阿哥才能有此福報。
否則依照常理,一位懷有身孕的婦人昏睡不醒,三日來幾乎水米未進,又如何能夠麵色如常、脈象平和,更加讓人意外的是竟連腹中的孩兒都健康依舊,如常成長,這樣的奇跡隻怕也隻能用上天保佑、福澤深厚來解釋了。
雍正自然知道暮朝與從不同的超凡異能,因此嚴令李紹芝與劉裕鐸兩位禦醫及近身侍奉暮朝的宮人們絕不可將宸貴妃的情況外泄半句,違令者斬首,誅九族。這道異常殘酷恐怖的旨意使得原就十分惶恐懼怕的禦醫及宮人們更加不敢多言半句,隻恨不得從此變成聾子啞巴,至少還可保住一條小命。
這邊暮朝依然昏睡不醒,雍正自然沒有心思回宮處罰罪魁禍首,因此令侍衛將涉案的嬪妃暫且禁足於寢宮,令其好好悔過反省,等待宸貴妃康複後再做懲處。侍衛帶著雍正的旨意回宮宣旨,郭貴人隻是淒然一笑,倒是沒有哭鬧狡辯;熹貴妃卻是矢口否認,直鬧著要麵見皇上將此事澄清。
然而求了幾次,也未得到皇上召見的旨意,熹貴妃美麗的杏眼中閃過一抹暗恨與不甘。忽然,不知想到了什麽,熹貴妃的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的淺笑,嗤笑道:“不見嗎?若是知曉隻有本宮才能救你的心肝寶貝,不知皇上還會不會如此絕情呢!”
這晚雍正批完折子,又拉著暮朝的手說了半晌的話,此時已經說得口幹舌燥,然而見到暮朝依舊麵無表情兀自沉睡的模樣,雍正心中又是焦急、又是失望。
雍正忽然心念一動,輕輕的吻上暮朝粉嫩柔軟的雙唇,語氣邪惡的威脅道:“都睡了這麽久了,卻還不願起來,竟敢將大清帝王晾在一旁不去理會,真是該罰!你若是再不醒來,我便要如同那日午後一般,好好的罰你了!你若是不反對,我便當你同意了……”
雍正凝視著暮朝恬靜的睡顏,生怕錯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然而即便聽了雍正如此恐怖的威脅,暮朝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這令雍正近日便十分陰鬱的情緒更添了幾分煩躁,忽然便加重了親吻的力道,似乎想借此將佳人喚醒,又或是再也無法抑製心中的抑鬱,亟須一個宣泄的出口。
雍正雖然吻得熱烈,然而心中卻愈發冰冷。直到雍正發現暮朝的雙唇已被自己霸道的親吻肆虐的紅腫不堪,原本淡粉色的柔嫩唇瓣上甚至留下了一絲血痕,看得雍正心疼不已,卻是再也抑製不住自己內心的狂躁不安,厲聲喚來守在寢殿外的高無庸,令其去將禦醫劉裕鐸傳來為宸貴妃診脈。
劉裕鐸這兩日來早已經被雍正時不時的傳來為宸貴妃診脈,早已練就了一身處變不驚的本領來。然而想到自己心中那個無法繼續隱瞞的秘密,劉裕鐸又不禁有些心虛,暗道皇上知曉真相後,不會殺了自己泄恨吧?
雍正見劉裕鐸俯身行禮,也沒有一絲好臉色,麵色陰沉的冷聲問道:“你說讓朕給你三日時間,如今已過了兩日,你可有想出喚醒宸貴妃的方法來?”
劉裕鐸早知皇上必會有此一問,也知道三日之期將至,然而宸貴妃卻仍未蘇醒。因此,為了保住宸貴妃及小阿哥的平安,也是時候將真相告訴給皇上了。
劉裕鐸以額觸地,連連磕了好幾個響頭,低聲告罪道:“奴才有罪,關於宸貴妃的脈象,奴才並未據實稟告,實乃事出有因,並未有意欺瞞皇上,還望皇上恕罪!”
雍正一聽劉裕鐸竟敢私自隱瞞暮朝的病情,不由得眉頭皺得更緊,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冷聲問道:“你究竟隱瞞了何事?還不趕快如實道來。”
劉裕鐸連忙解釋道:“皇上容稟,奴才之所以直到如今才道出真相,皆因奴才兩月前為宸貴妃診脈之時,曾向宸貴妃請教過關於催眠的相關方法。宸貴妃將奴才所提的問題一一解答後,又對奴才說了這樣一番話。她說若是有一天,她無緣無故沉睡不醒,那麽極有可能便是中了他人的催眠之法。而且,若是那人能夠成功的將她催眠,則證明此人定非凡人,尤其是催眠的本事甚至在她之上。宸貴妃更言若是她三日之內能夠蘇醒,那麽便無大礙;然而倘若三日之後仍未醒來,並且睡相安靜平和,便是出了大事。”
雍正聽得心中一緊,連忙急聲問道:“出了大事是什麽意思?她可會有性命之憂?朕到底應該如何幫她、救她?她可有提過破解之法?”
劉裕鐸聞言卻是身子微微發抖,顫抖著聲音說道:“宸貴妃確實曾經提起過破解之法,隻不過……這破解的方法過於……殘忍血腥,奴才實在不敢講!”
雍正聞言幾乎想要一腳踢在劉裕鐸的身上,怒罵道:“你這個奴才真是該死!如此重要的事情竟然膽敢私自隱瞞!你若是再不如實道來,萬一耽誤了宸貴妃救治的時機,朕一定要狠狠的治你欺君之罪!”
劉裕鐸心中暗暗叫苦,心想果然是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啊。到了這個地步,劉裕鐸倒是有了些許釋然,語氣也比剛才平靜了幾分,誠懇的回稟道:“啟稟皇上,宸貴妃當日所言的破解之法乃是‘切膚之痛、*蝕骨’。隻有用痛徹心扉的苦痛,才有可能將迷失於夢境之中的她喚醒……”劉裕鐸的聲音在雍正充滿殺意的瞪視中漸漸消弭,俯身以額觸地連聲請罪,忽然便失了剛才的勇氣,再也不敢將破解的方法繼續解釋下去。
雍正雖然驚怒,然而卻也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於是鳳眸微眯,銳利的眼神掃過劉裕鐸顫抖的身子,語氣森然的問道:“你如此說法,可有憑證?倘若僅僅憑你一麵之詞,朕如何能夠相信你?”
劉裕鐸跟隨皇上多年,自然也知道雍正多疑的性子,連忙從身上取出一封信來交給皇上,解釋道:“宸貴妃曾言若是皇上不信奴才,可將此信交給皇上,還說皇上一看便會知曉她的心意。”
雍正接過信來,展開一看,果然是暮朝的筆跡沒錯。然而信上所言卻是讓雍正的心狠狠一痛,原來,竟要如此才能將陷於夢境之中的她喚醒嗎?
雍正將信箋放置一旁,起身行至暮朝床邊,溫柔的執起暮朝的右手,將衣袖略微挽起,眉頭緊鎖的凝視著眼前這道與暮朝一身白皙細膩的肌膚極為不相符的猙獰疤痕,心中卻是思量著究竟為何這道傷疤對暮朝而言極為重要,再次割裂它竟然可以將她從深陷的夢境中喚醒。想來,重要的並不是傷疤本身,而是讓暮朝心甘情願的保有這道傷疤的人!那個直至今日仍然深深烙印在暮朝心底深處的那個神秘男子,暮朝曾經的夫君。
雍正銳利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甘與失望,喃喃低語道:“切膚之痛,*蝕骨……”狹長的鳳眸更加陰鬱幽暗,似痛苦、似嘲諷的輕歎道:“原來直到如今,能夠讓你愛之深切、*蝕骨之人,卻依然不是朕……”
暮朝看著眼前極為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麵孔,低聲歎道:“我很想念沐風,也很想永遠和他生活在一起。我也想,能夠有機會再見沐風一麵,親口對他說,‘謝謝你,救了我一命,因為有你,我還可以沐浴在陽光下,還可以哭泣、歡笑、享受這份雖然不完美,但卻依然動人的生活。’”
暮朝說道此處,微微一頓,又接著說道:“你很好,很完美,簡直可算是為我量身定做的貼心"qing ren"。你比沐風更會哄我開心,甚至把我排在一切事物之前。但是,你隻是他的一個仿製品,一個模糊的影子。很遺憾,你遠遠比不上真實的他。”
麵前容貌精致的男子聽聞暮朝所言,竟然也沒有反駁,而是淡淡的笑道:“你是如何看出我不是秦沐風的?”
暮朝淒然一笑,緩緩說道:“雖然他深愛我,但卻永遠不會為了我而置人類整個種族的利益於不顧。他首先是人類軍隊的最高指揮官,然後,才是我的丈夫。你很厲害,竟然可以深入我的意識,查探到我深藏於心底的渴望。隻是,你卻忽略了,我也是一個催眠高手,自然也懂得用些小把戲欺騙麻痹自己,讓自己過得快樂一些。你以為你在我心中看到的便是真實的他,其實不然,這也算是我小小的防禦措施吧。但我也不曾想過,竟然有一天,會當真用到它們。”
男子忽然一笑,將暮朝攬於懷中,親昵且略帶誘惑的語氣誘人沉淪,低沉的嗓音恰如暮朝記憶中一般富有魅力,“我還以為所有女子都會喜歡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戲碼呢,卻不曾想你倒是一個例外。隻是,這些日子,我們在一起很快樂不是嗎?既然如此,又為何還要去想那些令人心煩的瑣事呢?與我在此好好的過我們逍遙自在的日子不好嗎?我發誓會寵你一生,傾盡天下,隻為你一展歡顏。你會成為這世間最幸福快樂的女子,你夢想渴望的一切都會一一實現。這樣,多好……”
暮朝卻是搖頭道:“不好,不好!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如何能夠繼續在這夢境之中醉生夢死?我一切都想起來了。你的本事的確不錯,但是想要迷惑我,你還差些火候。”
暮朝一邊說,一邊從身上取出一把精致的激光匕首,語氣淡然的說道:“時間差不多了,這荒唐的一切,也該結束了。”
男子卻是用手輕輕的摸了摸暮朝手中的匕首,輕笑著問道:“你不會是天真的以為隻要在夢中殺死自己,便可以回到現實之中吧?如此小看我的本事,你可是會後悔莫及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