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蘇灼的努力

    模型列車的總長是25.7米,相當於一截車廂的長度。車頭是占據三分之一的控製台。安教授等主要研究人員基本都在控製台上，中段是輔助人員，也是各個部門的主要負責人。像實驗室裏的助理們,頂多隻能在後區打下手,何況蘇灼這樣的實習生。他雖然鬥誌昂揚,但上去時，基本都被擠到角落裏,負責的工作也隻是調試常用儀器,記錄數據之類的工作。

    “數控反射儀平均線67.24，確認,總線監控儀自調試完畢，一切正常。”蘇灼在工作報告上填寫數據，轉身準備調試下一個儀器，迎麵就撞上李正。

    “嗨，蘇灼。”李正湊過來，說：“周教授派我來調試雙極電滲儀，雙極電滲儀是超導物理專用，很複雜，一般人弄不懂，還是我來吧！”李正重點強調了“很複雜”三個字，一邊說的時候忍不住揚起下巴。

    雙極電滲儀就是當初蘇灼請人製作的十幾台儀器之一，高度有1米8左右，寬度是2米5，中間三個巨型屏幕和三個大型鍵盤，旁邊還有十幾個不同功能的按鈕，不熟悉的人當真連開啟都不知道從哪下手。蘇灼每天白天都會偷偷觀察別人的操作，晚上自己在位麵空間裏複習，基本的操作早就很熟練了。

    “不用。”蘇灼今天的目的就是努力表現自己，當然不會退讓，搖頭走到雙極電滲儀前，看了看工作報表，開始熟練的調試：“束流測量穩定度是……”一邊說著，一邊在三個大屏幕前轉換操作：“34.5,95.2,49.1，對吧？”

    “呃……對。”李正驚訝的看到蘇灼熟練的在複雜的儀器上操作，很快三個大屏幕都亮起，一排排複雜的數據開始滾屏。

    “進入自調試模式。”蘇灼翻開工作報告，單手敲打鍵盤，不時記錄需要的數據。

    “單軸掃描完成，雙軸掃描完成，窄帶濾波輸出完成。”蘇灼合上工作報告：“檢測完成。”

    “……蘇灼，你、你怎麽會操作雙極電滲儀的？”李正呆站在蘇灼身後，驚訝的張開嘴。他不得不疑惑，蘇灼懂電子電氣還好說，電子技術畢竟是很常見的知識，真想學的話還是很容易的。但超導物理是個超級冷僻的專業，不是專門人員，入門都不到方法，更何況還能熟練的操作專用實驗儀器。

    “看來的。”蘇灼指了指旁邊也在調試儀器的助理們：“我每天來送文件時就看他們操作。”

    蘇灼說的是實話，雖然那個位麵研究室能製作出儀器，但他們也不可能給蘇灼正確的實驗方法，畢竟他們沒有實驗參數。所幸蘇灼經常幫忙整理數據報表，或者在各實驗室跑腿送東西，他白天就把這些實驗數據和儀器操作方法記下來，晚上再複習。否則蘇灼再厲害，也沒有什麽都會的道理。

    “……真的假的。”李正顯然不相信，但蘇灼已經不理他，繼續準備工作。

    要表現是一回事，本職工作也很重要！

    “李正，你傻站著幹什麽？”一位檢查工作的老教授走過來，看到呆站的李正，不悅的訓斥：“快開始了，你還不趕緊調試機器！”

    “那個，周教授，雙極電滲儀已經調試好了！”

    “那電控位移機呢？”周教授問。

    “已經調試完畢。”蘇灼走過兩人身邊，手上拿著一本工作報告，上麵記錄了所有儀器調試的要求參數。蘇灼手拿鋼筆一一標上數據，頭也不抬走過去：“逐束觀測儀，條帶檢測器都已調試完畢，請放心。”

    “這個小夥子是……蘇灼？”周教授指著蘇灼的背影問。

    “咦，周教授你認識蘇灼啊？”李正一臉驚訝。

    周教授看著走到一旁與別人核對數據的蘇灼，點點頭。當初安教授要把蘇灼帶進實驗室時，他也是反對者之一。後來上頭硬指派了四個實習生進來，這群教授們都很不高興。本能總認為這四個實習生不是他們想要的學生，隻是來鍍金的，走後門的官富二代而已。

    所幸這幾個學生確實很有潛力，基礎紮實，頭腦靈活，踏實肯幹。慢慢的，關於李正，聶斌，韋岩捷三人的表現一點一點傳到教授們的耳中。反倒是安教授一直看好的蘇灼，似乎完全沒有什麽傳聞出來，問到的話，大部份回答都是：“哦，那小夥子……挺老實的。”其他方麵，連助理們都不知道該怎麽描述這孩子，存在感過低。

    要不是這段時間各個部門的程序，電子方麵的設計突然有了大大提高了效率，教授們都幾乎要忘了蘇灼，以為是安教授看走眼。現在看來，果然安教授的眼光很好。

    有能力卻踏實，低調，比起略有些張揚的李正，蘇灼的性格確實更符合老一輩學者們的處事哲學。

    所有準備工作完成，列車的底部被拆開，要在設計圖指定的地方安裝上儀器。安教授等老教授當然不用親自動手，他們隻負責指導。動手安裝的是各部門的主要負責人，如伊教授，成教授等高級技術員。

    蘇灼的身份隻能在旁邊觀看，他有些著急，想表現，卻不知道這種場合應該怎麽表現。搶著上去安裝是不可能的，絕對會被趕出去。

    “不要著急。”意識中，暮再次安撫。

    “謝謝，暮。”蘇灼深吸口氣，靜下心來。他安靜習慣了，心裏明明想好要如何如何表現，但卻張不開嘴。

    “導波傳動機準備安裝！”首先安裝的是導波傳動機，半人高的機器，由超導磁懸浮部的鄒教授帶著四名助手安裝。幾人半趴在列車下的軌道上，拿著儀器和工具進行著安裝工作。為了即時調試，一些輔助部件並未關閉：“把束流流強調到14.5ox，電極張角36.9besm。”

    “是，調整完畢！”

    安裝花費的時間很長，花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才隻連接上一部份。一邊調整一邊接觸，到一半時，突然發出警告的紅燈，顯示安裝錯誤。

    “檢查四級分量，束流變壓器以1.4比率調整。”安教授沉穩的說。

    “是！”

    很快調整完畢，繼續安裝。到三分之二時，再次出現紅燈。

    “我覺得這是巨磁阻力的問題。”在教授們開口之前，李正突然說。

    “嗯？” 他的插口實在太突兀，所有人目光都轉向他。

    李正麵色緊張的漲紅，在眾人注視下定了定神，繼續說道：“安裝到穩幅電壓會出現錯誤，通常是因為巨磁阻力的恒定值容易產生2n倍磁阻，因此造成高頻分辨率失常。這、這是我以前做實驗時發現的。”

    “確實如此。”安教授說，這對各位老教授而言隻是小問題：“降低相鄰諧波，調整一下磁力振幅，以1k的精度向下調整。”安教授吩咐完操作員，看向李正：“你很不錯。”又看了看蘇灼，微微頜首。

    “嘿嘿！”李正麵色漲紅，這次卻是激動的。雙眼間神采飛揚。

    “……”蘇灼對上安教授的目光，有禮的點點頭。

    他剛才正準備想說的，但被李正搶先了。之前就是打算在安裝中遇到問題的話，自己要主動指出問題，還有解決方法，在教授們麵前表現自己的專業知識，沒想到李正也是這樣的打算。

    “沒關係，還有機會。”暮說。

    “謝謝。”蘇灼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導波傳動機的安裝並不是很難，有那麽多位教授坐鎮，哪可能接二連三出現問題。果然之後就沒機會了，安裝過程中連一點小問題都沒有，導波傳動機順順利利的安裝完成。

    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多，安教授看了看表，吩咐所有人休息，下午再繼續安裝。因為在這樣的場合被安教授誇獎，李正一路回去都是滿臉春風，哼著歌幾乎是跳著走，蘇灼卻心情鬱鬱。下午的軸流磁力壓縮機和液壓同步係統更加容易安裝，他恐怕沒什麽表現的機會。

    “很好辦不是嗎？”中午休息時意外的碰到伊維斯，聽到蘇灼的苦惱，伊維斯摸摸他的頭，說：“讓其他人暫時行動不便，你就可以頂上去了不是嗎？”

    “沒有必要。”蘇灼搖搖頭：“我不是很著急。”

    下午首先安裝的是軸流磁力壓縮機，負責人是成教授和三名助理。因為對蘇灼的好感，成教授特別允許蘇灼就近旁觀實習。李正因為早上的表現被誇獎，很積極的主動來幫忙，臉上卻一副躍躍欲試等著出現錯誤再來表現的模樣。

    拒絕了伊維斯的幫助，蘇灼隻能自己想辦法。他在技術知識方麵很靈敏，離開專業知識就是個絕對廢材，腦袋從來沒靈光過。

    想不出什麽表現的主意，蘇灼在工作開始前找到成教授，直白的對他說：“成教授，請讓我參與軸流磁力壓縮機的安裝。”

    成教授想也沒想就拒絕：“不行，你還沒到能安裝軸流磁力壓縮機的技術。”

    “我可以……”

    “我知道你專業知識不錯。”成教授擺擺手：“ 但這和普通的電機安裝不同，技術要求很高，你還是先在旁邊看著吧！”

    “連接低溫氮容器時，溫度必須保持在25c；連接偏振連轉鎖模時應調至53nr，逆轉變壓效率為0.78，還有磁場梯度必須必須按每分鍾0.42ah調整。”蘇灼冷靜的一一說出安裝細節，麵對成教授驚訝的目標，蘇灼鞠躬：“請成教授給我一次機會。”

    最終安裝人員的名單中加上了蘇灼的名字，看到換上工作服，提著工具箱的蘇灼，李正很驚訝，不放心的問：“你真的要參加安裝？沒問題嗎？”

    蘇灼點頭：“是的，請放心。”

    安裝軸流磁力壓縮機總共花費五個小時，一切都很順利，安裝完成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從車底爬出來的五人同樣迎來了熱烈的掌聲。這種行為屬於純粹鼓勵，成教授倒是高興的上前，讓技術員啟動機器看運行成果，教授們圍在儀器前對著波動線討論著：“看，運行後，磁性穩平衡儀上的數據隻有1.7左右的浮度，說明運行很平穩。”

    “看看轉速測量誤差是多少？”

    蘇灼安靜的呆在角落裏，把自己的工具箱整理好。成教授等人畢竟年紀大了，體力略有不支，在上來的時候，蘇灼就接過他們的工具箱，現在一起整理清楚。他有想過上去露一下臉，但又不舍得把工具亂放，用後必然整理好已經是他的習慣。

    正在埋頭整理的蘇灼完全沒發現不少老教授的目光都落在這個角落裏，暗暗帶著讚賞。

    李正湊上來問：“蘇灼，你不去看運行結果嗎？”

    “不用，沒有問題。”蘇灼說，把臥式轉控閥放進箱子裏鎖上。

    李正似乎很興奮，繼續說個不停：“蘇灼，在車底下安裝辛苦嗎？難不難？有什麽感想？”

    蘇灼知道李正絕對不是想問這些，把工具箱一一碼放整齊，轉身問他：“說吧，我會聽的。”

    “嘿嘿，告訴你，我今天還幫忙安裝液壓同步係統了。因為其中的核素遷移需要一台wenol機同步計算，安教授說很簡單，就讓我去了，嘿嘿嘿！”

    李正興奮的兩眼發光。蘇灼知道以李正平常的習慣，大概還會重複幾次，聶斌和韋岩捷還沒聽呢。對李正的性格蘇灼倒不討厭，今天本來打算在導波傳動機和軸流磁力壓縮機上表現，因為液壓同步係統也同時安裝，蘇灼分不出身，卻被李正無意中搶先了。

    蘇灼倒沒生氣，他很認真反省了自己的性格缺陷。想要進核心實驗室的話，與其慢慢等教授們發現，還不如自己主動的好。隻是蘇灼的性格上總是不敢主動，習慣性等著別人發現，這其實是一種非常消極的想法，反而讓簡單的事變複雜。

    希望以後可以像李正這樣，變得更主動一點。

    蘇灼的想法很直線條，決定了要怎麽做，就不會再考慮其他。今天的安裝已經結束，雖然被教授們稱讚了“看不出來，技術很好嘛”這類的話，但語言上的誇獎不是蘇灼想要的。

    等到晚上22點，還差半小時結束工作，所有人開始最後整理，蘇灼主動走向安教授。

    “安教授，請讓我加入核心實驗室，我想在列車上工作。”

    “哦？” 安教授扶了扶眼鏡，打量蘇灼：“這裏不是什麽人都能進來的。”

    “我知道。”蘇灼點頭，目光執著的看著安教授：“磁懸浮ett係統，空間離散，輪軌牽引，懸浮磁導向，您可以考我，任何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蹲牆角，反對的聲音好強烈。

    既然如此……小蘇繼續當正直的乖孩子吧，我不是很堅持要他學壞啦。後麵的內容要相應變更了，晚上見……

    (￢e ￢)話說其實我很喜歡自私自利不擇手段的主角……（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