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白妗素醒來之後，一如從前，身邊的人早已不在。

    青霜聽到殿內有動靜，推門進來服侍。

    白妗素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都說不讓你在外麵守夜了，昨夜是不是又沒睡？”

    青霜低頭笑了笑，洗好了手巾遞到白妗素手裏，“奴婢少睡些也沒事的。”

    白妗素接過手巾，還溫熱著，她將手巾貼在臉上，舒服極了。

    擦拭之後，取下來，放入水盆中，說道，“你若是實在擔心我的安危，就在外殿睡吧，我叫人給你準備張小床。”

    白妗素知道，依著她們的固有思想，讓青霜到殿內來守著都難，又何況是讓她到寢殿裏麵來睡。

    所以她隻是先提議讓她在外殿睡，這應該已經是她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了。

    果然青霜趕緊搖頭，說不敢。

    白妗素沉了臉色，“那你就不要在外麵守夜了。”

    青霜被嚇得不敢吱聲，低頭默默做事。她知道王妃是為自己好，可規矩就是規矩，她怎麽能到寢殿裏麵來睡呢。王妃看起來真的生氣了，這該如何是好……

    白妗素見她驚慌失措，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王府裏規矩多，可若是有一日離開王府，你們還要和我這樣生分麽？若是這樣，我便不帶你們一起走了。”

    青霜緊張道，“奴婢們是要跟著王妃的，王妃說什麽奴婢們照辦就是了。”

    見她妥協，白妗素笑了，讓她將水盆端下去，出門之前，告訴她今夜就在殿內守夜了。

    青霜這次不敢反駁，低頭端著洗漱的東西出去了。

    今日是紫電負責早膳，早膳上來之後，白妗素隻吃了一點，不知道為什麽，她今日是真的沒有胃口。

    “王妃您再多吃些吧，今日王爺臨走前特意吩咐的，給王妃做些有食欲的早膳，奴婢可是看著膳房做的。”

    紫電跟著白妗素的時間久了，從白妗素的神情之中也能看出個一二來，王妃好像真的有些食欲不佳。

    “撤下去吧，已經吃飽了。”白妗素說道。

    紫電無奈，隻得叫人來將早膳都撤下去。帶上房門出去的時候，偷偷往裏麵瞧了一眼，決定還是讓杜若做些小點心，王妃還是比較愛吃的。

    白妗素從籮筐中取出前些日子腹中孩子準備的新衣，已經縫製了一半，突然想起來，拿出來繼續縫製。

    雖然她的繡工粗糙，但她也想親手為自己的孩子做些什麽。現在她越來越真切的能感覺到身為人母的感覺，想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他的感覺。

    現在她想給他最好的東西，就是在自由的環境下開心快樂的長大，永遠不要經曆她所經曆的危險，勾心鬥角。

    就算是為了孩子，她也一定要離開呈王府。

    晌午的時候，淩炎呈又來了。

    白妗素剛剛將小衣服收起來，斜倚在躺椅上看書，有些昏昏欲睡。

    淩炎呈沒有經過下人傳話，直接進了殿內，就看到這樣一幅景象。

    白妗素聽到腳步聲，不像是青霜她們，眼睛張開一些，看到淩炎呈，慢慢起身，將書隨手放在身側。

    “臣妾見過王爺。”心中卻在想，她病了，他這兩日倒是來的勤了，是覺得對自己有愧，還是怕不好的話傳到父親的耳中呢。

    聽說，這幾日朝廷中局勢又開始混亂，有幾個大臣聯名上奏，天下已定，該收回兵權。可更多的大臣反對，弦外之音支持淩炎呈繼續執掌兵部大權的呼聲更高。

    現在，正是他需要父親支持的時候，也是他比較艱難的時候。因為支持他的人呼聲大未必見的是真心，也許隻是有心之人為了讓皇上更加忌憚他，容不得他而使的計謀而已。

    白妗素如此猜測，也是因為青霜打探來的消息，朝堂上呼籲支持淩炎呈的聲音，並不是他平日裏親信言容衛遲等人。

    這邊正想著，有些走神，就聽到耳邊的傳來聲音，“聽說早膳的時候還是沒胃口。”

    淩炎呈見她麵色不似昨夜蒼白，但看著似乎也打不起精神的模樣，隱隱有些擔憂。

    白妗素抬頭，睫毛微動，淡淡道，“臣妾隻是不餓，並無大礙。”

    淩炎呈見她一副拒人千裏的模樣，心中不氣是不可能，隻是在眼下就算生氣也忍著，這樣一來神色就有些暗沉。

    白妗素將視線轉到別處，聲調平穩，道，“王爺去忙吧，臣妾無礙的。”

    淩炎呈手指微動，險些上前一步，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這幅神情，好像無論做什麽事都與她無關一樣。

    “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想想腹中胎兒，他也要吃東西，一會兒午膳多吃一些，本王已經吩咐膳房做些清淡的了。”

    白妗素皺眉，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願意聽到他提起腹中胎兒，就好像一直在強調他關心的從來都隻是他的孩子而已。

    淩炎呈見她不說話，神色也不對，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又惹得她不快。

    緊繃著下顎，半晌未說話，氣氛比之前更加僵硬。

    這時候，紫電帶著來傳膳，連她都感覺到了這微妙的氣氛。

    帶著人迅速了上了午膳之後，讓其餘人都下去，自己留下伺候王妃用膳。

    站到白妗素身邊，幫她擺好筷子。

    淩炎呈看著白妗素，起身走到她邊上拉起她身邊的椅子坐下。

    白妗素偏頭看她，神色依然的不好，眼中的暗沉她依舊看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

    忽然覺得心累，不想與他爭吵，任憑他往自己盤中夾菜，也不拒絕，慢慢一點點的吃著。

    紫電在一邊都要抹汗，王妃和王爺之間這是有什麽事吧，氣氛怎麽這樣，讓她覺得這麽壓抑。

    午膳終於結束，紫電也默默的歎了口氣。

    白妗素聽到紫電電歎氣，反而笑了，才意識到她和淩炎呈之間氣氛實在太僵了。

    “撤了吧，你也跟著下去吧。”白妗素說道。

    紫電點頭，趕緊帶著人收拾好後下去了。

    淩炎呈默不作聲，心中不明白她為何在對待婢女和對自己差別那麽大，難道自己就讓她這麽厭煩。

    白妗素比之前神色柔和許多，她知道現在不是使性子的時候，她還要讓淩炎呈同意自己出王府呢。

    “王爺要去處理政務麽？”白妗素問道，手平放在腹部，好像這已經成為她習慣性的動作了。

    淩炎呈站起來，見她神色柔和，心中沉悶也散了些，說道，“現在就去，你好好歇息。”

    白妗素嗯了一聲，見他已經轉過身去，趕緊上前跟了兩步，輕輕喚了一聲王爺。

    淩炎呈停下轉身看向她，眉毛挑了下，好奇她會主動叫自己。

    “怎麽了？”

    白妗素猶豫了下說道，“臣妾接連兩日做夢都不好，心中不安。臣妾想要去廟裏上香，給他祈福。”

    說著，手摸上凸起的肚子。她知道淩炎呈是不會拒絕的。

    果然，淩炎呈點頭，想了想後說道，“哪天去，本王陪你一起。”

    白妗素心中一緊，趕緊說道，“上香祈福大多是女人去的，況且您還是王爺，還是讓青霜紫電陪著臣妾去吧！”

    說完看到淩炎呈麵露疑惑，又補了一句，“臣妾打算去城隍廟，聽說那裏最靈。”

    淩炎呈不懂這些，他從來都不信奉任何神靈，但如果這樣能讓她安心，解了心病，也未嚐不可。但是，他不陪著還有些不放心，畢竟前幾日才出過事情。

    白妗素見他猶豫，心提著，生怕他堅持要同自己前去，那樣到時候就很難和墨白見麵了。

    淩炎呈向來處事果決，銳利的很，很容易就會被發現她去城隍廟的真正目的。

    這時候，淩炎呈開口了，問道，“你想要哪日去？”

    白妗素心中一跳，難道他發現什麽了，故作審定道，“臣妾想要後天去，黃曆上說那一日宜燒香。”

    淩炎呈下顎微動，後日他有事要去兵部，看來真的陪她去不了了。

    “後日我有事，我讓血刃陪你去，隨行保護。”淩炎呈說道。

    白妗素知道不能再拒絕了，這樣會引起他的疑心，便點頭同意了。

    淩炎呈不知道為什麽，不論她對自己是冷漠，還是麵色柔和，他都覺得他們之間疏遠了。

    相較於這個，他更在意的是她的心裏到底有沒有他。

    白妗素被他看的心中發緊，每當他這樣看自己的時候，她都會誤會，誤會他對自己是不一樣的。

    可事實，到頭來，被傷害的還是她自己。

    淩炎呈見她避開自己的目光，刀削般的下顎微微揚起，唇角緊抿的弧度動了下。

    半晌未語，最終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白妗素回頭看他的背影，修長筆直，渾身帶著殺伐之氣，這就是他，無論何時都是冷如冰山的存在。

    她本以為自己可以讓他變得溫暖，到頭來還是她高估了自己。

    可以溫暖他的，另有其人……

    到了去城隍廟上香的那日，青霜早早就將上香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放在一個小籃子裏隨身帶著。

    紫電也一同跟著保護，出發之前，血刃就等在王府門口的馬車旁。!（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