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曲終人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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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清月預備要起訴餘梓琴,將當年餘梓琴冒領的保險賠償款要回來,當然這隻是權宜之計。

    她也沒有想過真的要將錢要回來,隻是不想看到餘梓琴過的太逍遙而已。

    聽說現在寧遠山左盼右盼,就等著武薇肚子裏的孩子出生,死活抓著武薇不放,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棄之不顧了。

    她不知道是該覺得好笑還是該覺得可悲,這就是男人的本性,薄情寡義,在他的利益麵前,什麽都不重要,女人嘛。玩膩了可以再換,孩子嘛,不想要了可以再生。

    這麽不負責任的人,憑什麽到現在還好好的活著?

    該死的人不死,該活著的人卻早早的離開了人世。

    宋清月將手裏捧著的花束輕輕放在墓碑前,她說,“爸,我這麽做是對的嗎?”

    為了將寧家拖下水,她最終是成為了自己最不喜歡的那種人。

    利用武薇將寧家徹底攪成了混水,這下好了,餘梓琴流產,寧家落敗,現在他們家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明明是她想要看到的結果,可她除了最初的大快人心以外,並沒有感覺到半分喜悅。

    她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反而覺得更加迷惘。

    說實話,餘梓琴的孩子,她名義上的弟弟流產,這是在她意料之外的事,她再怎麽鐵石心腸,也沒有想過要牽扯進去一條無辜的小生命。

    她自己的孩子也沒了,她經曆過流產的痛苦。所以餘梓琴那個孩子沒了,宋清月心底總覺得壓著一座大山,被道德的枷鎖束縛著,被良心譴責著、煎熬著。

    就算那個孩子不是死在她手上,那也是因為她而離開,她脫不開關係。

    宋清月垂著長而卷翹的睫毛,神情失落。

    “要獲得成功,肯定會有犧牲和取舍,這不僅是為商之道,也是人生路上的必修課。”

    她身子猛地僵住,掀眸看向身旁,目光癡迷。

    男人低沉如水的嗓音徐徐傳進她耳裏,“心善是好事,心軟是愚蠢;就算要傷春悲秋也得找對時機,宋清月,我相信你能找到正確的選擇。”

    眼前的人影漸漸變得模糊,一下子就散開。

    睫毛微微顫動,眼眶泛著紅,有點澀。

    要是沈屹琛在這,他肯定不會安慰她的,他隻會擺著架子告訴自己,錯沒錯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就要義無反顧的走下去,不能中途放棄。

    她還是學不會沈屹琛的處事方法,也學不會他的鎮定自若,他太冷靜,而自己太情緒化,很容易被帶進某種情緒中無法自拔。

    他是個好老師,自己卻不是個好學生。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用實際行動教會自己要怎麽去待人處事,要怎麽去套話,怎麽樣不動聲色的打壓對手,可是…

    現在呢?我的對手是你,我要怎麽辦?

    宋清月淚眼惺忪的看著墓碑上宋誌成的相片,“爸。你當初選擇跟她離婚,放她離開時,是不是也這麽疼過?”

    真的走到這一步,宋清月才發現要踏出這一步得付出多大的勇氣。

    隻可惜她向來是嘴硬心軟,看到沈屹琛,她還是很難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會介意他跟異性走太近,會關心他過得好不好,一聽到他生病住院,就什麽都顧不得了。

    就這樣,她怎麽可能真的成為沈屹琛的對手?

    ……

    10月5號,宋清月選擇通過法律途徑維護自己的權益,正式起訴餘梓琴。

    對薄公堂的當天,她和餘梓琴之間的關係被"chi luo"裸的攤開來。

    各執一詞,最終也沒有得到什麽滿意的結果出來。

    宋清月從法院大門出來時,被猛然間衝過來的餘梓琴狠狠打了一巴掌。

    她懵了一瞬,在餘梓琴要揮手打她第二下時,鉗製住了餘梓琴的手,冷眼相待,“你幹什麽!”

    “我幹什麽?我當然是教訓教訓你這不孝的野種!”

    “不孝?”她嗤笑,“你以為你是誰?我媽媽?餘梓琴你也不找塊鏡子好好照照你自己的模樣,想當我媽,你配嗎?”

    餘梓琴瞪大了眼,以前保養得宜的臉上冒出了?褐斑,仔細看,還能看到眼角的細紋。

    過去她錦衣玉食,有大把的錢可以花費在那張臉上,靠著打玻尿酸來維持自己的臉,現在脫離了寧家,她身上的錢還不夠她揮霍,過慣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好日子。突然間什麽都沒了,日子過得拮據困難,餘梓琴很不習慣。

    恰巧這個時候,宋清月又起訴她,想要她還錢,這可差點將她氣瘋!

    錢錢錢,她哪兒來的錢?!

    越想餘梓琴越火大,所以衝上去就甩了她一巴掌。

    怒瞪著她,“小畜生,當初我就應該掐死你!你生下來,就是來跟我作對!就是來害我的是不是!”

    餘梓琴已經瘋了,此刻的她沒了過去的高高在上高貴優雅。跟瘋婆子一樣拽著她的胳膊撒潑,“你為什麽沒死?你為什麽不跟你的死鬼爸爸一起去死!”

    “你們都該死!要不是因為你們,我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

    宋清月厭惡的皺起眉,想抽出自己的手,奈何餘梓琴的手勁兒太大,她掙脫不開,被她拉扯著踉蹌了兩步。

    餘梓琴被宋清月身旁的律師扯開來,她手勁兒大,宋清月的手腕紅了一圈,她冷冷看著餘梓琴,“該死的人是你!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來害你的,餘梓琴,我倒想看看你能夠撐多久!”

    她尖叫著想撲上來,律師死死抓著餘梓琴,最後法院的人過來將她控製住,宋清月才得以脫身。

    宋清月看了一眼披頭散發,睚眥欲裂的餘梓琴。隨後轉身離開,上了車,她還能看到後視鏡內跟瘋子一樣的餘梓琴。

    疲倦的長長呼出一口濁氣,靠在車座椅上,長睫低垂。

    她錯了嗎?

    餘梓琴變成現在這樣,是她做錯了嗎?

    不…

    她沒錯。

    是餘梓琴罪有應得,她隻是將自己該得的重新要回來。

    “宋小姐您不用擔心,我有把握可以勝訴。”律師安慰著她。

    宋清月笑容僵硬,不大想開口說話。

    她根本就不擔心會不會勝訴,也從沒想過一定要將那筆錢要回來,她隻是覺得對她的父親不公平,想懲治餘梓琴罷了。

    看到餘梓琴不好過,宋清月也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快樂。

    關心她、愛護她的人早就離開了,就算現在餘梓琴死了,也換不回她的孩子和她的父親。

    她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隻是覺得茫茫人世,她活的太孤寂了,尋求一個寄托。找到一個借口,讓自己能夠坦然活下去罷了…

    宋清月獨自回到了公寓,坐在窗台邊的榻榻米上發呆。

    快結束了吧?

    就算是折磨她們,也沒有讓她感覺到一絲的快感,她反而感覺更加空虛,要是結束了,她還拿什麽當作活下去的盼頭?

    未來對她來說就是一盤散沙,她沒有任何的興趣展望未來。

    深夜裏,臥室內一片?沉,隻有窗外的霓虹燈亮著光。

    她聽到響才從榻榻米上下來接電話,“喂-”

    “有空嗎?”

    宋清月僵了一瞬,下意識的將拿開,看了一眼時間和電話號碼,將重新貼在耳邊,她說,“這麽晚?”

    “我在你家樓下,有空就下來一趟。”

    她看向落地窗,窗幕上霓虹燈星點斑爍。

    良久,她才說“好”。

    簡單的收拾了下自己,宋清月拿著和鑰匙就出了門。

    從電梯出來時,宋清月心底撲通撲通的直擂鼓。

    當她看到在遠處路燈下站著的清峻人影時,瞳孔微縮。

    緩步走近,越是靠近,宋清月就看得越清楚。他好像…又瘦了點。

    “抱歉,這麽晚還來打擾你。”沈屹琛彎唇淺笑,昏?的路燈懶懶灑在他周身,落在他眉眼之上,將他冷硬的棱角柔化了下來。

    宋清月搖了搖頭,“還好,我也還沒睡,不算打擾。”

    “特地來找我,是有事嗎?”

    她已經有差不多兩個多星期沒見過沈屹琛了,最後一次見麵還是在醫院裏,不歡而散。

    從那兒以後,沈屹琛就沒有再來過公司,有什麽要緊的事也都是付蓉代辦。

    原本她以為是沈屹琛身體不舒服所以沒來醫院,可打探下才知道沈屹琛不來公司上班是因為去了美國。

    現在看到他,宋清月覺得很詫異,“你…從美國出差回來了?”

    “嗯。”沈屹琛扯動唇角,淡淡一笑,“一起走走?”

    她抿起唇角。思忖了半晌,才輕輕點頭,不緊不慢的跟在沈屹琛身邊,慢悠悠的走。

    聽到他咳嗽,原本低著頭的宋清月抬起頭看向他,“你感冒還沒好?”

    “好了,隻是嗓子不舒服。”他淡淡回話。

    宋清月低哦了一聲,閉了嘴。

    不知不覺,兩人沉?著已經從公寓小區離開,走到了街道上。

    這會兒其實還不算晚,才九點多,街道上還有穿梭不斷的人。

    她忽然間聽見沈屹琛說,“你不用擔心我會成為你的阻礙,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我不會插手管你和寧家的恩怨。”

    “你和你媽媽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一點。”

    宋清月停住了腳,“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你懷孕前。”

    “…”宋清月沉?著,許久,她似是了然又像是自我嘲諷的輕笑了一聲,“我就知道沒有什麽事能夠瞞得過你,既然早就知道,為什麽還要…”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可是我現在不想回答。”他眉間的鋒銳削減,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倦色,“你說的沒錯,我確實自私,不可能為了你而放棄一個可以為沈氏牟取暴利的項目,所以我不可能任由寧家落敗出事,這一點,我不辯解。”

    “孩子的事,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一開始,我不知道你當初小產跟她們有關,可能從過去到現在,我還是沒有學會尊重你,以你為重。”

    他沒時間學了,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機能正在慢慢衰減,威爾斯說他最長隻有一年,現在十月份了,他最多也就隻有兩個月的時間了,所以他還是沒能忍住,一下飛機,就到了這裏來找她,不過是想多看看她,多說幾句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