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沒搞清楚那美人石像有什麽作用，但蘇九棠將這美人石像在心內暗暗臨摹了一遍。

    這已是一條極為重要的線索。

    記下這一點，蘇九棠才聞言，看向墨玉檀所說的見麵禮。

    這一看不由愣住了。

    看到的非但不是她想的金光閃閃，反而麵前佇立著一個古樸的書架，上麵陳列著一排一排的書籍。

    “這都是什麽書？”蘇九棠禁不住上前一步，走到了書架跟前，輕輕地，慎重地拿出一本書來，一翻開，便禁不住整顆心都熱騰騰地快要爆炸。

    墨玉檀看著一個絕豔的少女穿著一係淺色的衣裙，就站在大大的紅木書架麵前，拿著一卷書，回身詢問他，這模樣，禁不住讓他想到了世事靜好。

    什麽煩惱什麽病痛在此刻都遠去了，他忍不住踏出了自己的步伐，竟脫口而出想要告訴她一切。

    一切一切的隱藏，他此刻都想一句句述說。

    可步子一落下，他便清醒了過來，麵上含著一絲妖冶的笑，聲色卻淡淡地：“隻是一些收集的典藏，小棠棠你可以隨意挑，挑中了哪本，哪本就是你的見麵禮。”

    他不能全部說清楚，嗬嗬……一個身份代表一個禁錮，他隻想讓她看到自己的無數麵。

    蘇九棠點點頭，也顧不上自己師父叫自己小棠棠這樣的稱呼，拿起手上的書便看了起來。

    她的醫術也算半路出家，但眾所周知，一個傳統的醫者，其實培養代價極高，起碼得看無數典藏得懂無數知識，但蘇九棠哪裏有這樣的機會？就算前世拜了師父盧龍道人，但當時她師父已收了不少徒弟而且本身也有限，得了教導但其實遠遠不夠。

    因而她最仰仗的，其實是自己前世治病的經驗！她是實戰型選手，底蘊卻是不夠的，蘇九棠對這一點了解得極為清楚，因而看著這一架書，真是目露糾結，哪一本都那麽好，哪一本她都缺啊！否則她前世就不會對《金匱要略》念念不忘，韓非夜今生送了這本醫書她也就順勢收下了。

    她早就吃過沒有係統化知識的虧，醫術也是一點點打爬摸滾出來，也遭遇了無數挫折。現在就有個絕好的機會放在自己眼前，蘇九棠索性不選了，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墨玉檀跟前，第一次感受到了拜了醫聖擁有的好處，絕豔的麵上帶出幾分鄭重絕豔：

    “師父，這見麵禮，我可以不選這裏任何一本書，而換做，一個有時間就來看書抄錄的機會嗎？”蘇九棠破天荒地有一絲忐忑不安，因為她知曉這些醫書必然是墨玉檀花了大力氣收集而來，自己這樣確實是厚臉皮了。

    微微抬起頭看向眼前人，果真，墨玉檀麵上露出了一絲深思，也不說話了。

    這沉默讓蘇九棠砰砰砰內心狂跳起來，可想盡力學好醫學的心壓過了一切臉麵，她按著自己胸口，感受著內裏的洶湧澎湃，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她從沒哪一刻，這麽感受到自己的野心！

    是的，她早就不甘於像前世那樣隻用實踐來提升醫術了，她是想真正鑽研醫術這一道，不管是理論還是實踐，雙管齊下，在這一道上走到巔峰！

    “好。”墨玉檀的神色有些晦澀不明，但看了蘇九棠一眼，到底還是應下了。

    旋即他又露出了妖冶的笑，蒼白的麵上宛若染上一點驚魂奪目的血色，“小棠棠，師父答應你了，你呢，可有給師父什麽禮物？”

    親手將人攙扶起，蘇九棠還有些暈乎乎的，自己這是被什麽大餡餅砸中了？因為心神恍惚，她都沒看到墨玉檀眼底的那一點閃亮笑意。

    “師父想要什麽禮物？”蘇九棠開始有些頭疼起來了，他都已經是醫聖了，自己還能給他什麽？係統？那是絕不能透露的存在，何況，係統帶給她重生後，便一直以能量不足在潛伏，要不是她呼喊能夠叫醒沐，平日裏真是要忘了係統的存在。

    她已沒了剛開始重生那樣依賴係統，她越來越想要的是自己攀登一條醫學路。係統，已漸漸成了她想要回饋的東西。

    墨玉檀卻湊近了她，挑起她的下巴，以一種曖昧卻不讓人討厭的方式，眨了眨濃密纖長的睫毛，輕聲道：“這個，讓為師好好想想，小棠棠可不要妄自菲薄呀，你身上，有的是讓人豔羨的東西。”

    “哦，是什麽？”蘇九棠沒想到自己在師父還能得了誇獎，不禁追問了下去。

    “比如說你師父！”墨玉檀挑挑眉，一副快來誇我的模樣。

    “師父說得是。”蘇九棠想笑，但到底礙於師父威嚴不敢笑出聲來，隻是乖乖地點了點頭，視線又移到那一排書上去了。

    墨玉檀心裏麵有幾分鬱悶，但他從蘇九棠看這些書的神色裏，便幾乎能夠明白蘇九棠在想些什麽。

    醫學，是一條極為誘人的道路，有多少人想要走到頂端閃閃發光受人豔羨，但這條路同樣極為狹隘，稍不留神就可能掉了下來。不過……看了眼蘇九棠，墨玉檀定了定神，傲然地勾唇道：“既是我徒弟，自不會輸於任何人。”

    說完這話，他十分熟練地拉起蘇九棠的手，淡淡地說道：“說了書會給你看，就別這樣緊張了。走，今兒個先帶你實踐實踐去。”

    “好。”蘇九棠微微愣了愣，便跟上了墨玉檀的步伐。

    鬼門裏多的就是病患，但同時，一些普通常見的病患也是不收的，但凡被收在鬼門中，必然是有幾分離奇的。

    墨玉檀帶著蘇九棠出了鬼門的正殿，見著外麵豁然開朗起來，指了指對蘇九棠介紹道：“小棠棠你看，那是每個醫者的院落。”

    鬼門比她想象得還要大，蘇九棠原先被帶入鬼門，就是在她師父盧龍道人的院落中幾乎不出來。

    當然她前世大半心思都撲在韓非夜身上，是以也沒想過進取，有幾次師父開口讓她到中央病院中去治病人，她也是能推就推，幾乎能夠想起師父當時麵上的失望。

    見蘇九棠看向了中間那個比其餘醫者要大一些的院落，墨玉檀低沉悅耳的聲音緩緩響起，“那是中央病院，若是有一些醫者無法醫治手頭的病人，便會送去中央病院，讓眾人一同幫著解決。”

    蘇九棠對鬼門的階級算是十分清楚，知曉鬼門中就是有四個級別，從學徒，醫者，醫手，醫聖。

    不由開口問道，“那這些院落大小一致，是醫者醫手醫聖都是一樣的嗎？”

    “當然不同，醫聖的院落就在正殿。”

    “而出了正殿的這些院落，隻分給醫手醫者和學徒，但醫者和醫手之間還有區分。

    你看那越靠內圈紅磚瓦的院落，是醫手的，而最外麵綠磚瓦的院落，那便是屬於醫者和學徒的。

    至於這中央病院，算是眾人都能去長長見識的。”

    墨玉檀用看著天真小孩的溫柔看著她，勾起唇角緩緩笑了起來，聲線中明明有一絲傲慢，但由於他聲音太過悅耳，讓人根本不會因為這傲慢與他生氣，反而是覺得他合該這樣高高在上讓人青睞仰慕。

    “原是如此。”蘇九棠麵上驀地一紅，驚覺自己之前到底是怎樣狹隘，但漸漸地，看著這被所有院落眾星拱月一樣包圍的正殿，回身去看正殿那佇立雄偉非常的石壁大門，鳳眸一點點被點亮了。

    正殿……醫聖……那古老經曆了曆史洗禮的石壁大門，刻畫的正是無數登上醫學巔峰的英雄。

    墨玉檀原本有些淡然的綠眸也帶出了一簇簇的火光，看她鳳眸中閃著無所顧忌又勇敢往前的異彩，禁不住渾身一熱，連心髒都砰砰砰大力跳動起來。

    他曾經笑過自己，明明可以那樣肆意，直接將人定了自己的名號要了她，卻為什麽要花費這麽多功夫，用不同身份去謀取她的心，但此刻像是有了答案！

    他愛的就是這種麵對困難又勇往直前，愛的就是她天然擁有的風情與野心，愛的就是她明明淡然卻底下的火熱，那火熱像是能夠點燃一切死氣，又像是能夠燃燒幹淨一切汙穢——他愛的就是她明明經曆過無數，卻依舊能夠堅韌傲然的那一顆心，那一片真！

    “我會助你。”依舊是低沉誘人的聲音，但蘇九棠卻偏偏聽出了一點允諾的意味，不禁心內多了一絲懷疑，他……

    旋即她眯了眯鳳眸，勾起唇角帶出無雙的笑意，“那就多謝師父了。”不管他是因為怎樣的目的，能夠拉著她在醫學道路上一路狂奔，她隻有感激，至於日後要麵對的困難和以後要付出的代價，她自認，她付得起，她並不怕！

    那一點狡黠又智慧的光芒從眼底劃過，蘇九棠看向四周，原有的一絲擔憂已消失無蹤了。

    墨玉檀此刻心魂激蕩到了一個程度，根本就再說不出話來，定定地看著她，沉默了。

    而她卻沒放在心上，反而是認真地打量著四周，看了許久許久，再回身認真看了看那寫著“正殿”兩字的石壁，率先走出一步，才轉身對著墨玉檀笑道：“師父是帶我去中央病院嗎？那我們出發吧。”

    墨玉檀被她從神思激蕩中喚醒了，點了點頭，麵上重新露出了妖冶坦然的笑，大步上前，拉著她的手就向著中央病院走去。

    中央病院比她想象得要空蕩蕩很多，一入正門，便是一個大廳。

    大廳用光可鑒人的花落石鋪就，邊上散落地擺放著一排紅木凳子，正前方是一扇大窗，窗內有幾個人正在有條不紊地做事，而不時有幾個醫者緩步走過，其餘的，根本看不見人影！

    “師父，您說的病人呢？”蘇九棠剛踏步入內，還以為自己是走錯了，但看著自己師父篤定的模樣，不禁抬起一張臉，讓自己師父跟自己解釋一下。這中央病院是怎麽回事？這根本看不到病人啊！

    到此時她也有點遺憾，遺憾自己前世竟錯過了那麽多機會，導致現在重生而來，除了一份不同於以往的堅定信念，其餘能夠獲利的並不多。明明入了鬼門，但跟初次入鬼門也差不多，倚仗太少了。

    根本就不像是別人想象的那樣一重來就無所不能。

    但，這也夠了！她從不覺得自己有多麽強大，否則她前世也不會傻乎乎地被人害死，但她比起前世那浮躁那愚蠢要好得多了。剩下的道路，一步步來，她比別人多的就是耐心。

    墨玉檀看著這一張素白絕豔的麵孔就這樣仰頭對著自己，唇角便忍不住勾起了一點笑，甚至有點嫉妒起自己這個身份來，怎麽就可以得了棠兒這麽多好臉色。

    但他到底繃住了，隻是解釋的聲音卻低了幾分，雖傲然依舊，但熟知他的人已知曉他有多麽溫柔了，“中央病院當然不會是魚龍混雜，小棠棠你想想，每個醫者都有傲氣，若非到了最後一步，誰願意把自己的失敗擺給其他人看。”

    “這裏不過是大廳，大廳隻是來處理安置醫者帶來的人的。過了大廳，便能看到一個個小房間。裏麵的每一個房間，都對應著每一種極為艱難要治療的病症。所以這麽一來，中央病院許是要比醫手的病院裏還要安靜，還要條理分明。”

    蘇九棠點了點頭，她很是理解這一點，別看醫者一個個能夠救人生天，宛若救世主的模樣，但實際上都是普通人，尤其在一個等級分明的鬼門，誰也不願意露了怯。

    但鬼門還是有好處的，至少不讓這些人完全閉塞了，最後沒了法子還是有地方可以商討，至少不會真正出了人命才開始懊悔。

    越是了解鬼門，蘇九棠麵上便透出幾分對鬼門的認可來，到底是誰，能想出這麽好的法子，能夠創立一個幾乎作為醫學聖地的鬼門？就連她重來一回，都想不到這樣妥當。

    她前世當了皇後，最厲害也不過是開了醫心堂救治了人罷了，但比起她救治的人，鬼門作為醫者的誕生地與磨練地，更不知救了多少人！

    “師父，鬼門當真厲害。”從心內升起幾分對鬼門的認可和對創始者的好奇，蘇九棠看著四周。

    “嗯，乖。”墨玉檀隨手揉了揉她的發絲，逗著她傲然開口，“日後小棠兒還有更多值得驚奇的事。我們先進去吧。”

    蘇九棠點點頭，還來不及消化這接收到的一切，便聽到一道幾乎算得上冷冷的女聲驀地響起：“就是你，不要臉的跟在我玉檀哥哥身邊？”

    聲音剛落，便像是一隻火鳳凰一樣，一道火紅的身影從門外衝了進來。

    方才墨玉檀溫柔含笑，擋在麵具後的寵溺都透出來，這一幕已全數落在了紅衣少女的眼中，幾乎讓紅衣少女看得恨不得摧毀一切。

    大廳本就空曠，這一道聲響便格外清晰。蘇九棠一看過去，便見是一個美貌如花英氣勃勃的少女。

    紅衣少女身材極好，一身緊身紅色衣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嫵媚，偏偏長了一張娃娃臉，五官精美到了極點，就像是人造的瓷玉娃娃，越是這樣差距鮮明越是奪人眼球，此刻她娃娃臉上滿是怒氣，更顯得無比的鮮活。

    “師父？”蘇九棠心想這紅衣少女應是衝著自己師父來的，因而轉回視線，看向了墨玉檀。

    墨玉檀一看這紅衣少女，不由皺了皺眉，聲音冷了幾分，“薄月，你來幹什麽？”

    紅衣少女聽著他這樣冰冷的聲音不由有幾分委屈，明明她方才還看到他對眼前這丫頭還極盡溫柔，不由爆發了，狠狠的咬著唇，跺腳道：“人呢，都死哪兒去了？”

    薄月大概是知曉自己長了一張娃娃臉，是以平日裏根本不笑，反而是氣勢十足的模樣，這一聲喝令，原本在大廳內的那些人員便紛紛走了過來，上前跪倒說道：“拜見護法，拜見少主。”

    墨玉檀隻是抿了抿唇，指了指自己身邊的蘇九棠，像是在對這些人昭示身份，妖冶一笑，“這是本少主剛收的，也是第一個徒弟——蘇九棠。不久之後便有拜師宴。”

    “見過蘇姑娘。”這些人看了眼薄月威脅的目光，但知曉少主地位更高，是門主的第一個屬意繼承人，是以還是聽了墨玉檀的話，又對著蘇九棠行了禮。

    但雖然他們聽了少主的意思，但對蘇九棠依舊是看不起的！他們努力了多久才能在中央病院裏看守，而蘇九棠，不過是拜了個好師父，就要他們行禮了嗎？

    這些人在鬼門的中央病院中像是看大門的，但放在外麵，最差的也是醫者身份了，是以蘇九棠哪裏敢接受這樣的禮，側身避開，反而是回了一禮，這謙遜淡然的模樣，倒是讓這些人心情好上了幾分。

    紛紛擺擺手，“蘇姑娘真是太客氣了。”

    “哼，就是這樣裝模作樣吸引的玉檀哥哥嗎？”薄月冷冷地哼出一口氣，起起伏伏間越是顯得她身材更是美豔非常。

    “閉嘴。”墨玉檀眯起了眸子，“誰給你資格，來管我的事了？”

    “玉檀哥哥，我們是一起長大的，你怎麽能這樣說話？”薄月娃娃臉上是一片惱意，大大的眼睛撲眨著還有幾分可愛，但心裏麵已將蘇九棠恨之入骨，她之前還不相信，她一直守護著的墨玉檀會看上別人。

    畢竟墨玉檀這麽多年一直是冷冰冰的，從沒接受過任何一個人。鬼門中不乏對他有興趣有想法的人，可沒有一個人能夠近身！除了她……所以哪怕被人說她不要臉她也全然不管，就是追著墨玉檀不放。

    這麽多年捂著，就算是石頭也該化了，她也存了墨玉檀最後會屬於自己的心，但此刻，全然叫一個外來的女人給打破了！原先還不相信墨玉檀會收徒，還會帶一個絕豔的少女入鬼門。

    可之前那一幕，他低聲溫柔哄著這少女的那一幕，已足夠說明這一切！

    墨玉檀皺了皺眉，暗暗去看蘇九棠，卻見蘇九棠麵上不露聲色，半點都看不出來，心裏麵不禁有些不悅！但旋即這不悅便發作到了薄月的身上，“誰跟你一起長大，不過是一個師父，平日裏我們一年都見不上一回。”

    他早就受夠了薄月，要不是師父一直勸著自己，他早就翻臉了。

    蘇九棠沒想到自己師父還有這樣一段，看來在鬼門中桃花緣挺旺嘛，幾乎是以看戲的心情看著這一幕。心裏麵甚至還想著，這薄月露出這小姑娘姿態，還沒有原本那英氣勃勃的樣子好看呢。

    就在她這樣想著時，薄月像是全然被激怒了，伸手一摸，摸出自己腰間的軟鞭來，狠狠地就向著蘇九棠打開。

    “賤人，離開我玉檀哥哥！”

    －－－－－－題外話－－－－－－

    今天卡文卡得太*，所以更的遲了。學業上諸多忙亂暫且不論，關鍵在於墨墨自己認真看了前文，發現有一點點偏離初衷，我想要的小棠兒是重生後麵上冷靜但內心熱烈又生機勃勃，但由於筆力有限展露並不太多。前文已無法修改，幸而寫得尚短，我不會放棄，後麵我會更認真更負責地寫好，突出特質與精彩。

    明天會繼續補上欠著的二千字更新，感謝每一個正版小天使的熱愛，若是可以，還望能夠繼續一起往下走，看到墨墨的蛻變與小棠兒的蛻變，謝謝！（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