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心中不禁有些心疼霜華。他那麽喜歡清漪，卻要看著她為了另一個男人傷心付出那麽多。

    夜風吹著芸娘有些冷，但是不忍心讓霜華一個人站在這裏享盡孤獨。忍著陣陣寒風，站在高樓台上陪著他。

    “霜華，你這樣對她無非是飛蛾撲火。你可知道，她已經活不長！她沒幾個月的壽辰了！！”芸娘大惑不解，為什麽霜華要對這個認識不多長時間的女人這般照顧！以她所認識的霜華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他一向冷靜沉著，如果幫助陳清漪也是他自己冷靜下的決定，那就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她真的很擔心霜華，害怕他跌入愛情的漩渦裏，不能自拔。

    “···”霜華看著她，有些無奈的揉了揉她的秀發。繞過她直接下了樓，一點也不在乎她剛才說的話。對的，他已經決定好要幫助陳清漪，所以不可能食言。

    芸娘眉眼間淡薄的看著霜華的背影，他這個時候是什麽變得和回憶中的毫不一樣。

    後院裏，一個老婦人站在門口不時的向外探頭。臉上有著駭人疤痕，但是不妨礙著她五官精致。一身素衣遮蓋著往昔玲瓏有致的身材，一頭銀發在這黑夜裏有些恐怖。

    看見院門口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老婦人麵露喜色，迎上前，“李姑娘，你可累了？”

    芸娘看清來人是她，微微一愣，看著她衣衫單薄試了試這夜的冰涼，她擔心的柔聲道：“阿嬤先進屋裏說，外麵這般冷你怎可站在外麵呢。”

    兩人進了屋，芸娘讓她先坐下然後給她診脈。

    “身體恢複得很快，並沒有什麽後遺症。”

    老婦人貌似有事情要問她，可是想了想咬牙閉上嘴。

    “她很好。”芸娘給她倒了一杯熱茶讓她暖著手，她當然知道她想問誰。那個人過的很好，隻是命運還是依舊的悲慘。

    外麵一陣雷聲傳來，雨滴接著而來淅淅瀝瀝的拍打著外麵殘留著樹葉。

    芸娘站起身關上窗戶防止雨水進入屋內，然後又把香爐點燃。把一切都弄好後，溫柔的目光看向老婦人，“阿嬤，今夜不早了，你快睡吧。”

    老婦人點了一下頭，走到芸娘麵前，遞給她一件玉器。

    芸娘有些疑惑的接住她給自己的玉器，入手處一片涼爽。她忽然一驚，像是在確認般的看向老婦人，老婦人微笑著點了一下頭。

    “姑娘這件東西可要收好，恐怕以後要有它的用處呢。”老婦人意有所指的凝著那個方塊狀的玉器，看著像是一個玉牌。

    “阿嬤的好意我怎可不收呢。”芸娘將它收進廣袖內，對老婦人道了一聲晚安後便離開了。

    一夜過去，雨水滋潤著萬物顯得沒有那麽枯黃。金陵城內平常百姓們，忙活著幹著自己應該幹的活。哪個地方不需要人的氣氛，金陵人多眼雜什麽話都能說上一說。昨天家財萬貫的李老板當街打了百兩娘子陳清漪這事，金陵城內的老婦女子有事沒事的聚在一起談論。

    陳清漪從那一刻她就知道她的名聲一定會爛透了，按照那些婦人腦中的觀念所有的過錯肯定是她的錯。

    而且，霜華陪著她逛街的那一刻，有多少能炙熱的目光射到她的身上她都知道。但是，她總是在霜華麵前表現的特別親切。這一點是她非常疑惑的，不知道為何總覺得他像自己小時候的玩伴。

    “清漪，你醒了？”芸娘看著坐在床榻上低著頭繡花的清漪微微一笑，手中端著香氣四溢的雞湯走了過來。

    聞見雞湯的味道，清漪看向那碗色香味俱全的雞湯微微一笑。

    “你這是為我做的嗎？”

    “當然。”芸娘宛然一笑，將那碗雞湯放到她麵前，“你昨天傷得那麽重，不喝點雞湯補補怎麽能行呢！”

    看著那碗雞湯在麵前，清漪將手中的東西放在一邊，站起來為芸娘搬來一個小板凳。

    “你快點坐下，我有好多話要給你說呢。”

    芸娘微微一笑，“你先把這碗雞湯喝下去，要不然什麽話你都別說。”

    清漪無奈的看著那碗無辜的雞湯，“好吧，可這次你一定要聽我說。”

    過了一會兒，雞湯被清漪喝完後。連漪連忙起來，跑到門口將門關好。一臉沉重的看著芸娘。

    “我真心很對不起你！”她緊緊抓住她的手，一臉羞愧的看著她。

    後院裏，老婦人在院裏的石桌旁俯身。右手執筆，左手按物。一臉認真的依右往左寫著每一個字，曉是長時間沒有動筆手法有些生疏。但是每一個字寫的極認真，也極為好看。

    霜華進來時看著那老婦人，步伐有些沉重。看到她正在用錦絹寫著字，臉色霎時間慘白的嚇人。

    曉是聽到霜華的腳步聲，老婦人臉上掛起一抹溫和的笑容。

    “芸娘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老婦人抬也不抬頭就笑著說，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隻有芸娘一個人經常來看她，所以想也不用想就是芸娘。

    “···”霜華默不作聲，雙目炙熱的看著老婦人專心的寫著字。他從剛來過來得時候，就知道她不是練字什麽的，隻是想將字寫得和以前一模一樣。

    老夫人終於將最後一個字寫完後，抬起頭，看著那人是陌生也有點熟悉的麵孔微微一愣。

    “你是？”她慈祥的看著麵前臉色有些不好看的年輕人，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眼中複雜的情緒。

    霜華眼眶有些微紅，低著眉眼眼神看著桌上的字。

    老婦人仔仔細細的端詳起他的眉眼，越發覺得熟悉。忽然心中一驚，急忙扶住石桌險些跌倒。

    不敢置信的看著霜華，一隻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霜華的鼻子，“你是那個人！！你沒有死！”

    低頭看著他修長的影子，一顆心絞在一起。麵前的人不是鬼，那就是活人！！

    霜華心情沉重的拿起那張錦絹，看著上麵整齊排列的未幹的黑字，一顆淚滴到那個‘念’字暈開。

    老婦人看著他傷感的模樣，心中一酸眼淚奪眶而出。一雙皺紋橫生的手顫巍巍的緊緊抓住霜華潔白如雪的衣袖，壓抑多年的情緒再也無法掩蓋。

    “少主，真的是你！這些年你到底是怎麽回到這裏的？”老婦人順著石桌慢慢的滑了下來，一身素衣沾到少許灰塵。無法壓製住自己的情緒，心情激動的淚緊拽著霜華的衣擺。

    霜華痛苦地閉上雙眸，重重的點了一下頭。像是在回應她，也像是在回應回憶。

    當年血染霜華閣，他還是個孩子。若是當初沒有那條密道，他恐怕也不在這個世上了吧。那天下的雨都是紅色的，也在那天他被嚇得不願和他人說話，久而久之他不會說話了。

    過去了十年，這段記憶依舊停留在他的腦海中。如果不是再次遇見清漪，他才不會等到現在才將計劃規劃好。當然，他愛清漪肯定不會將她劃進來的。

    他將錦絹收了起來，步伐沉重的走出這個院內。老婦人低聲哭泣的聲音，他真心受不了。心中像是被人拿起刀子一般劃開，把裏麵看了個淨透。那段痛苦的回憶包圍著他，像猛獸一般將他經營多年的冷漠無情撕裂。（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