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芸娘回來後，看見屋裏說是陌生但是也見過幾次麵的趙子楊。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女人，模樣看著也不錯，但是肚子看著也有四個月大小。芸娘也不好意思一直打量著人家，移過目光到達清漪的身上，看著清漪麵色紅潤很是開心的模樣。不禁心中有點欣慰，陳清漪也算是為了一個男人才可以真正的開心吧。

    看著從外麵回來風塵仆仆的芸娘後，清漪立刻站起來麵帶笑容的走到芸娘跟前，指著這兩個人笑道：“這個是趙子楊，和你一樣是一名大夫。還有這一位是子楊幼時的玩伴，名喚素月。”

    聽完清漪的介紹之後，芸娘客客氣氣的對著兩人行了個禮。這算是見麵禮，不算是什麽大的禮數。

    “姑娘來的正是時候，我們有件事情要和姑娘你商量呢。”素月倒是開門見山直接說道。一雙清澈如碧溪的眸子微彎，掃了一眼身後的子楊，唇瓣微勾：“子楊哥哥和清漪姑娘情投意合，我們正有意讓他們去老家成親。可是清漪姑娘想要和你一起去，不知姑娘對這件事情有何意？”

    “哦？”聽了她的話不覺得有些好笑，清漪身子不舒服他們倒想著去成親？可是在清漪麵前還是要很禮貌的對兩個人微微一笑，溫柔的打量著這趙子楊，“結婚也算是為清漪的身子衝了喜，可是。清漪身子不便你們也是知道的，這件事情有些難辦。”

    說完便拉著清漪坐在了爐火旁，有些埋怨的對她說道：“你身子不能遇冷，好好的坐在爐火旁。”

    清漪順從的點了一下頭，而後，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趙子楊，“芸娘，我和子楊情投意合。你不用擔心我的身子的，我現在很好。”

    聽了她的話，芸娘有些糾結起來。清漪和趙子楊情投意合，她也不能棒打鴛鴦。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的道理她還是懂的，可是情況不同。清漪不可以就這樣離開金陵，長途跋涉的綿延千裏的路程她可是不敢保證清漪能否受得住。

    “清漪，你聽我說。”芸娘嚴肅的看著一臉鬱悶的清漪，心生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我的師父馬上就要來了，你要是這個時候離開的話，難免會招惹風寒。你的身子真的抵擋不住這寒風，若是沒有及時的治療好，結局是真的不敢讓人想象的。”

    趙子楊這個時候也是很不開心的，畢竟他也是一個大夫。麵對一個女子不願讓他們回去成親，這與拆散他們有什麽區別。清漪的身子是弱沒錯，可是他的醫術一點也不比她弱。至於他說的什麽師父，也不知什麽時候來。清漪活不了多久了，若是這個時候也完不成她的心願。他能有什麽臉麵到了老暮遲年的時候，在黃泉路上看到清漪，怎麽開口？

    “李姑娘，這是清漪的心願。我希望你可以遵從，不要毀掉她最後的心願。”他沉著臉，當著清漪的麵子不好意思就這樣發作。

    “芸娘。”清漪可憐兮兮的看著芸娘，一雙眸子蒙上了一層水霧。

    看著清漪懇求的目光，她也不好意思一直這樣僵持下去。這畢竟是清漪的願望，她也是考慮清楚的。因為活不久了，也不知道她的師父什麽時候能來，可不可以治好也是一個問題。既然反正活不長，那不如趁這個時候好好的活一場。

    “你願意我能有什麽不願，這是你的決定我也不好違背。”芸娘無奈的衝著她笑笑，溫柔的摸了摸她的秀發。

    聽到芸娘開口同意，清漪很是開心。站起來一把投進趙子楊的懷裏，無法壓製住心裏的開心，“你聽到了嗎，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了！我好久都沒有回到江南，我真的好想念那裏。”說著，情緒有些低迷。

    “我當然聽到了。”趙子楊溫柔的眸子掃著她那張歡喜的小臉上，抬起一隻大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就算無法與你共白頭，可是你會是我的記憶裏最美的一個人。”

    說完，他也有心疼起來。畢竟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多麽讓人向往的事情。可是這件事情畢竟還是一個奢想，不切實際的想象。

    次日，兩個人收拾好東西後一起啟程。馬車停在靜安堂的門口，一行人在此為他們送行。

    清漪眸子微涼，悲涼的看了一眼這裏。雖然在這裏遇見了很多人，有著開心，但還是一個傷心的地方。今日一別，這裏的老友就算是永別了。這身家仇恨她也不想報了，無盡的傷害一直在她的身邊圍繞著，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芸娘知道清漪在想些什麽，腦中也是思緒萬千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為好。

    “清漪，一路小心。”她走到馬車跟前，拉起她的手，眼裏盡是對她的關心。

    清漪微微一笑，傾城傾國的臉在這個時候，卻是比西子也美上幾分。眉目間有著開心心痛，不忍離別等許多情緒，可是這一別，卻是是永久了。

    “我會好好的照顧自己，你不要一直擔心我。”她聲音有些哽咽起來，眼眶濕潤著。

    直到車夫將一切準備好後，趙子楊將清漪撫上馬車裏。蓋上車簾後，清漪這時才發現，這個時候才是最不忍離別的時候。可是她已經決定好了，放下一切仇恨去完成最後的想法。

    “清漪，你怎麽了？”趙子楊看著清漪疲憊的神情，有些心疼的將她攬進懷裏。她的身子很是涼，小手更是像冰一樣駭人。

    清漪順從的在他的懷裏闔上一雙眸子，身上的不適感越來越嚴重。還有心中一直有一些不好的預感，也不知道是什麽，總是糾纏著她。

    “我沒事，叫我在你的懷裏躺一會兒。”她軟綿綿的聲音再他的懷裏響了起來，接著不一會兒便傳來她有條徐的呼吸聲。

    趙子楊收緊了摟著她的臂膀，但是又害怕她不舒服，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走了一路，不覺得有些腰酸背痛。但是看著懷中人恬靜的臉龐，就覺得這一切都是那麽的滿足。

    清漪可能是太累了，醒來之後身子還是很不舒服。問了車夫到了哪裏，之後又闔上眼靠著他的懷裏。趙子楊有些心疼清漪這樣，他覺得要不是因為自己，她也不會受這種苦。

    命運造化人的一聲，沒有人可以違背上天的意思。

    一路行到了傍晚，他們找了一個酒店就此休息起來。這是一個鄉村小店，並沒有取暖的爐火之類的。趙子楊便要了一些棉被，晚上的時候將清漪緊緊的裹在一起。

    “子楊？”安靜的房間裏傳來清漪的一聲低歎。

    趙子楊睜開雙眼低頭看了一眼懷裏人，發現懷裏人的眼神越發的清澈起來。

    “怎麽了？”低沉的嗓音滿滿的是疲憊，他一路上未眠，這個時候真的很累。

    清漪微微一笑，有些紅了臉，“我就在你的懷裏說著話，你閉上眼聽就好了。”

    他輕笑一聲，有些溺愛的親了親她的臉頰，“你說便是了，我聽著呢。”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愛上你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我總是感覺我對你的愛，有些倉促，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愛你。”

    “朝花節時，你我二人初次見麵，我對你滿不在乎。可是你不計前嫌在我跌入湖內的時候，出手相救。我還對你那麽凶，想來也是對不起你。”

    說起這件事情，兩人也都是釋然一笑。戲劇性的開頭，結局卻是這般讓人傷心。

    “我無意間和牡丹一起去你的小店裏的時候，我再次看見你的時候。我總是感覺心髒有些歡悅，不知為何竟然我想，我想愛上你了。”

    說到這裏，她幸福滿滿的彎著一雙眼眸。黑夜裏，這雙眸子越發的亮了起來。也許是晚風吹進屋裏，她輕咳兩聲後，接著說道。

    “你對我的調戲，我也並沒有什麽反感。這對我來說，你確實是一個異數。過了這麽久，我還是覺得我們的愛情太過於兒戲，我好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朝而往暮而歸，你下田我紡織。現在對於我來說，太過於奢侈了。”

    她忽然有些悲傷，頭在他的懷中蹭了又蹭。好像再證明這一切是不是如她所想就是這麽簡單，身邊這人是不是真實存在。

    “我很想對你解釋一下，那晚到底是什麽原因。”她說到這裏的時候，本來有些睡意的趙子楊也清醒過來。環繞著清漪的臂膀，越發的緊了起來。

    “別說了，我都知道的。”他有些疲憊，確實不願意提起那件讓兩人都無比傷心的事情。

    “不，你聽我說。我活不久了，我知道的。我想就此來對你說，那天我是被關二娘給下了藥才變成這樣。你可知道，那天晚上我也是很是悲傷的。”她眼中的淚水逐漸蓄滿，然後悄無聲息的落在了被子上麵。

    說到這裏的時候，趙子楊心中對清漪越發的心疼起來。

    他懂她的悲傷從何而來，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沒關係的，這一切不是都已經過去了嘛。我以後會好好的照顧你的，你也不要去想這件事情，這對你的身體很是不好！”

    他安慰著她，此時已經到了半夜，明日還要啟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