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佳人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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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她一臉得意的模樣,眼裏的痛快,陳清漪冷笑一聲:“你說的真相無非對於我來說是一種痛苦,我快要死了,你還是要這般追著不放嗎?”

    追著不放?她為何要放手!她的孩子不是被眼前的這個女人給害死的嗎,為何要讓她放過她!

    “陳清漪,我看見你傷心,我就很是開心!不管你愛聽不愛聽,我就是要告訴你全部!”方素月輕聲笑著,尾音上揚表示她現在的勝利者地位。

    “話說,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本是不該來到這裏,和你這種人在這裏閑聊。但是,這是我開心的日子,我也希望你可以感受到我的快樂!”

    大喜日子?她在這裏沒有任何熟人,大喜日子,難道。

    難道。

    看著陳清漪眼中的迷茫,她心中十分愉快。好像比今天她要嫁人更加的開心,她輕聲一笑,俯下身子在她耳邊說道:“趙子楊恨你,你這一切都是他一手抄辦的,怎麽樣?他就是當年消聲滅跡的百藥宗宗主,你還覺得這個消息不夠火爆嗎?”

    隨著她這句話落下,陳清漪隨之一愣。一抹霾色掩蓋住她眸中唯一的色彩,她無力的倒在肮髒的幹草上。肺部一陣裂痛,一口血堵在心口。

    “你還有什麽事情嗎?”她眼中無神的看著她,空洞的眼神刺進她的眸中。她麵部表情淡淡,眉眼間的淡漠少了幾分,多了幾分清涼。想了想,她忽然輕聲笑道:“你不覺得這樣很好笑嗎?我也沒差,差的是你。你肚子裏麵的孽種,是誰的你還搞不清!”

    她猙獰著麵部五官,上來揪起陳清漪瘦弱的身子,一巴掌將她扇倒在地上。揚起了的灰塵進入陳清漪的肺中,她猛然咳嗽一陣,將心口的那一口血給吐了出來。她也沒有在意臉上的五指手印,隻是抬起袖子擦掉臉上的血跡後,無謂的看著她。

    “我們誰也不差誰,若是你再糾纏我。我死後一定化作烈鬼,夜夜糾纏你的塌下,使你不得好過!”

    她說完這句話,伸手拿起地上的飯碗向她砸去。

    她向後一躲,躲過那個扔向她的飯碗。白眼瞪著她,冷哼一聲走出牢門,將牢門關閉。

    “你好自為之!”

    她看著麵帶嘲笑的陳清漪,咬著牙說道。轉身,離開。

    待她走了之後,一顆顆澄清的淚滴滴落在幹草上。她咬著牙,不讓哭聲從嘴裏傳出來。不想讓別人看出自己的懦弱,反正她不是快要解脫了嗎?下一世,再也不願意和他們糾纏在一起了。這些事情本來就不關她的事情,為何要這般傷害她?

    她夢想之中的"qing ren"已經身著紅衣,站在祠堂之上,對著長輩。三叩九拜,對天對地,麵帶笑容。這是她夢中"qing ren"最開心的一天,這也是她萬念俱灰的一天。若是他真的想要這種日子,她給!她放棄這一切,隻為成全他與她!

    其實她早已看出來趙子楊並不是那麽愛著自己,要不然為何自己快要到了死亡之際,連個影子都沒有看到。

    中秋之夜,朝花之日。都是寒冷刺骨包圍著她自己,從未有一個人可以分擔。錯了,還有幾個人。那就是霜華,芸娘,牡丹!

    對於霜華,陳清漪隻有謀算。

    對於芸娘,陳清漪隻有愧疚。

    對於牡丹,陳清漪隻有不舍。

    她其實早就知道這一切與趙子楊有關,但是卻沒想到是他一手策劃的。自己明明對他那麽好,可是還是遭到了他的算計!也許這就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她根本就不應該出生在這裏。

    外麵的迎親隊伍越走越遠,陳清漪疲憊的靠在布滿青苔的牆壁上。空洞的雙眼透過那個窗戶,好像可以看到外麵的迎親隊伍和坐在馬匹上,洋溢著幸福笑容的心上之人。

    如今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她能有什麽怨言?陳家的災難最後還是由她來了結這一切吧,佛說,這一世的苦難過後,下一世會很幸福。自己已經這個模樣,她還有什麽能力救自己出來。

    臨走之時給芸娘的那封信,其實隻是自己的猜想。看來這個時候芸娘已經離開金陵城了吧,母親也離開了吧!

    眼皮越發的沉重起來,她閉上雙眼養著神。腦中一片空白,對即將麵臨的死亡,這一切都不是那麽重要了。

    夜色籠罩在金陵城內的天空上,一片抑鬱的顏色擾得人心煩悶。已經過了冬至,算是個半冬了吧。地牢裏常年潮濕,一到了冬天便越發的冰冷起來。陳清漪身子乏弱,無力抵擋著窮冬烈風地牢裏的寒氣。在地牢裏的這幾天裏,每到了夜晚,便止不住的咳血。

    可是,這一晚,陳清漪身子似乎真的無法再抵擋住這深深的冰冷。夜過了半,牢房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驚起沉睡中的陳清漪,疲倦酸痛感襲上頭。掙紮的坐了起來,抬眼無神的看著越來越近的燈光。

    直到刺眼的燈光射進她的眼眸裏,不得不閉上的時候,她冷笑一聲:“大半夜的,趙公子不抱得美人入眠,來這裏作甚?”

    那人微微一愣,身旁的士卒打開房門,讓他進去之後,便退到一旁。

    慢慢的陳清漪適應了燈光之後,才看清趙子楊的麵容。之前的氣焰這一刻全部瓦解,就在此時,她咬著毫無血色的唇低下頭。

    趙子楊將手中的托盤放在地上,站在她的麵前。一襲紅色的衣角刺痛陳清漪的眼眸,她憤怒的看著他。順著他纖長白皙的手看到他手中捏著的銀麵三角酒盞,裏麵澄清的液體帶著一些古怪的氣味竄進陳清漪的鼻中。

    她心中一酸,忍著淚意右手撫上自己的小腹,眸中一痛。腹中孩兒早已失去了,有些慌張的退後。

    他看著她的驚恐,溫柔一笑,眸裏盡是對她的溫情。要不是他手中捏著那一杯毒酒,她還真的以為他是愛著自己的。

    曾今的枕邊之人,現在要自己的性命,可是諷刺至極啊。

    他溫情如水的眸子倒進她的眼裏,誘人的薄唇輕啟。

    “把這個喝了,算是解脫了!”

    她微微一怔,隨後表情麻木的結果那一杯酒。放在幹燥的唇邊,仰頸飲下,待杯中清涼的酒水一幹二淨的時候。她將手中的酒杯輕輕地放在地上,嘴邊噙著一抹詭異的笑容。

    若是她這個時候打他罵他他還覺得很正常,如今就這樣毫無怨念的看著他,還有嘴角詭異的笑容。不禁讓他心生懷疑,這不應該是她應該有的表情才對。

    “你可知道,我腹中孩兒剛剛流去。”她歎了一口氣,黃暈的燈光打在她纖長的睫毛上投下一片陰影,遮掩住她眸中的悲痛。

    那一日,她舊疾已經上了,芸娘為她治療的時候,湊巧知道了這個孩子。所以芸娘這幾日一直去找趙子楊,這一切都是希望趙子楊可以來看看病入膏肓的陳清漪,還有她腹中的孩子。

    他微微一愣,隨即狠狠的抓住她的手腕。她也沒有什麽閃躲,隻是因為手腕上的疼痛微微的皺了一下眉。

    過了一會兒,他麵色有些慘白。震驚的看著她,看著她眸裏不爭氣的淚水,隨即流下。到了最後一時,她再也不需要掩蓋什麽。痛心的看著他,嘴角微微抽搐。

    “趙子楊,你的孩子,被你親手殺掉了。滋味如何,是不是很痛快啊。”她說完這句話時,剛服下的毒酒正好發作,她對著他吐出一口鮮血。落在了他大紅色的喜服上麵,紅色更加的妖冶起來。

    她怔怔的看著他喜服,身子無力的倒了下來,眼前越發的模糊起來。一切都被銳化了一樣,毫無棱角分明。

    趙子楊愣在那裏,麵容上的恐懼和內心的掙紮,正在侵蝕著他的內心。他從未愛過陳清漪,陳清漪也許也從未愛過他。都是他當初給她下的蠱的作用,不是他的錯!想到自己為她下的蠱,他的內心稍微的好受一點。殘忍的看著陳清漪奄奄一息的看著自己,昔日裏神采飛揚的眸裏,灰暗一片。

    “今生遇到你,是我的錯。陳家的錯以我的死消去,也希望你以後要好好的活下去。帶著我對你的痛恨怨念,你一定要活下去!帶著你內心的黑暗,活下去!”

    最後,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完全聽不見為止。趙子楊冷笑著,暈黃的燈光打在他有些異常的臉上。棱角分明的五官此時就像剛剛咽氣陳清漪說的話一樣,淡漠著,冷漠著,沒有一點人情味!

    身後的侍衛來的時候,看著趙子楊的背影分明發現有著濃濃的悲傷時,愣了片刻頷首說道:“趙公子。”

    他晃過來神,輕笑一聲:“屍體就放到小畫舫裏隨著金陵城外的河水,流向天涯海角,別再讓我看見。”

    侍衛有些不解的看著他,安靜了片刻,點了一下頭。命人將陳清漪的屍體拖出去後,看了一眼身著紅衣有些詭異的趙子楊便走了出去。

    一切都辦完之後,趙子楊站在江邊,看著越來越遠的畫舫。嘴角揚起一抹笑容,確實很是悲涼。涼秋過後,冬寒來臨。寒風刺骨,也刺進人心裏。

    佳人已逝,笙歌悲涼。餘音繞梁之聲,再難尋。公子玉立江邊,夜色籠罩身影。因是悲喜難長,倒是困難悲涼。以往之情,隨著這一江冬水,帶著佳人之軀枉之。似是多情,難辨真意。朝花種蠱於心,禍亂佳人之意。玲瓏之聲聞盡悲涼,召世困難多兮。滿目悵然悲兮,寒風刺骨道矣。

    畫舫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趙子楊隻是一聲長歎,轉身揮袖離去。身上帶著陳清漪腥甜的鮮血,籠罩著他深沉的情緒。

    未完待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