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江南，在方素月的眼裏，一片寧和。她的身邊有著愛著她的父親和母親，而且她早已經知道自己被許配給人家。那個人正好就是父親的世交，趙家。趙家當時也比方家要有錢的多，然後呢，她從小就跟在那個哥哥的身後。

    這本來就是上天最愛戴她的，可是這樣的結局，卻是她八歲那年，趙家被滅。

    那一天，她養的小兔子闖進了後院裏，她找了好久才找到。正巧聽到假山後麵有人在說話，她躲在一旁，聽著。

    “趙兄待我陳家不錯，方兄你這是！”說話的此人正是陳家家主，而那個方兄則是她的爹爹。

    她躲在那裏，聽到了他們提到了趙家，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裏。

    他的父親好像有些氣憤，憤憤不平對陳家主說道：“趙家早已勾搭了朝廷，你我如果再不聯手，小公主遲早都會被趙家給找到！”

    陳家主有些猶豫，雖然他不想和趙家作對。但是自己也是身不由己，自己有著自己的使命，如果趙家真的要搶走小公主，那他該不該和與自己曾今十分友好的趙家為敵呢！

    “你讓我好好的想想，這件事情還很遙遠！”

    “陳兄，趙家早已知道了你我之間的關係。前兩年，他們非得要與你我二人之中選一個來和他家兒子許配，那個時候，我們早就知道了他已經知道了！”

    陳家主愣了片刻，神色有些慌張：“按你這麽說，趙家那個時候已經知道了清漪是當年的那個小公主。”

    “唉，幸虧當時我將素月許配給趙家。要不然後果豈是你我可以想象的？雖然西涼早已亡了，可是我們決不能再讓西涼最後的血脈，流質而今！”

    “那好吧，就算是為了西涼，為了小公主，我願意與你共謀！”

    方素月等大雙眼，不敢相信這一切。原來自己是為了那個叫做清漪的人才要嫁給趙哥哥，原來並不是父親心甘情願的。自己可是方家唯一的骨肉啊，為什麽要為了一個外人，要將自己推向狼窩呢？

    年幼的方素月早已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事情，半夜裏，回去之後。躲在房間裏，聽著外麵腳步淩亂的聲音。這一切都要開始了，那個趙子楊哥哥真的救不了了！為什麽要這樣做，這樣子，她會內疚的！

    隔一天，她聽到了父親對她說，趙家亡了。然後，她又要另外許配給其他人。

    “是的父親。”

    看著她如此乖巧，父親揉了揉她的頭發。

    另外許配給其他人，希望並不是再一次利用她吧！

    過了幾年之後，她已經滿了十六歲，那一天她的大婚的日子裏。父親忽然慌裏慌張的來到了她的麵前，平時和藹的麵容變得愁緒萬昌。

    “素月，父親對不起你，我應該早點告訴你那個小子竟然是那樣的！”

    那樣？反正都是要嫁人的，嫁給誰不是一樣的呢？

    方素月冷笑著，抬起頭，畫著精妙妝容的那一張臉上，平靜如鏡麵。紅唇微微開啟，吐出一句話：“爹爹，我嫁給誰不是一樣的嗎？反正我沒有權利來選擇自己的人生，是不是那個人又要娶清漪，而來選我推辭？”

    她眼看著父親揚起的手掌落在自己臉上的時候，她憤怒的甩開他父親的手，盯著他的那一雙憤怒的眼，她心中很是委屈：“父親，我說的沒有錯吧！我可是你的親生女兒，為什麽要為了一個亡國公主，來利用你的女兒一生幸福呢！”

    “對不起！”父親緊緊抱住她，他也是第一次看見父親淚流滿麵的樣子。她一直認為父親就是一個沒有情緒的人，利用著自己的至親至愛，從來心中都不會苦。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她又一次犯了錯。聽從父親的安排嫁給了那個花花公子，一輩子也許就是這樣了。坐在花轎裏，被抬去了那戶人家門口。

    “清漪小姐，你等等奴婢！”外麵的一聲，讓她十分憤怒。

    她憤怒的掀開轎子的門簾，將頭上的紅布掀開。

    “新娘子啊！您怎麽可以這樣呢，快戴上，不吉利啊！”

    透過那些慌張的人群，她看到那個被那個小丫鬟抓到的粉衣女子。眉眼如畫，溫潤玉如。

    嗬嗬，不過是寡淡的很，這樣的女子真是讓她氣憤！為什麽一個亡國公主，卻是要讓她來保護呢根本就不公平好不好！這一切，她恨透了！

    花好月圓之時，她的春宵一刻。卻是被總覺得夫君好好的羞辱了一番，她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躺在床上任由人擺布。

    一年過去之後，夫君家裏麵就開始說她不好。嫁入門這麽久了，肚子還是平坦的！

    她心中有冤屈但是不敢開口說話，隱藏住內心的波濤洶湧。

    終於等到了她的哥哥，趙子楊來找她的時候。她躲在了衣櫃裏麵，看到自己的夫君被殺死。看著夫君家中老老小小全部被屠殺盡，一把大火燒起。

    終於可以長眠於地底，再也不用擔心被人利用了。

    一覺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在野外，身邊的一切都很陌生。

    被農夫發現了之後，送到了醫館裏麵。

    看著大夫拱手對自己道喜，有喜了。

    這個時候自己竟然有喜了。

    夫君，自己有喜了。

    她打聽到了趙子楊在金陵城內，然後連夜奔波，趕到了那裏。

    “子楊哥哥，我來了！”

    自己就像是一個毫無城府的女孩子一樣，對著他撒嬌。

    這一切她一定都不會放過他，這一切！她的夫君的命，方家的命，也要讓他好好的償還！

    一切都是這樣進行著，當那一天看到了一個藍衣少女站在他們身後。那樣的眼神讓她了解清楚，原來趙子楊早已找到了一個女人。

    可是那個女孩子的那一張臉，她忽然發現，原來趙子楊找到了陳清漪。原來是來報仇的，她也要好好的報仇雪恨。

    中秋佳節前夕，看到了趙子楊和陳清漪兩個人相依相偎，她叫了他一聲。

    “子楊哥哥。”

    看著趙子楊眼中的詫異，和那個女孩子眼中的悲痛，她心中很是痛快。隻要他們心中不高興，那她肯定是開心死了！

    把他們送別的那一天，她忽然碰見了陳清漪給自己的拿瓶藥被趙子楊放了些什麽。

    腹中胎兒落下的那一刻，這個男人竟然還是那麽會演戲。到那時她決心已定，一定讓她血債血償！

    一切都是這麽順利的進行著，等到陳清漪落了監獄裏麵這等狼狽的樣子。她化作了獄卒進去之後，對她說了那些話。

    陳清漪那一張臉真是讓人討厭，永遠都是與自己沒有關係的樣子。

    “你說夠了沒有？”

    方素月搖了搖頭，咬著牙，跑到她的麵前，說著“你聽外麵的鼓聲熏天，這是我的大婚之日。”

    陳清漪眼眸裏麵閃過一絲痛意，她很是開心的抬起頭來，對她說道：“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對，衝她小時候開始。她便一直欠他的，一個亡國公主罷了！為什麽要讓那麽多人，來幫助你！父親和陳家主已經死了，她的夫君也死了，腹中胎兒也死了。她也該死了！

    半夜裏，聞著夫君身上酒味濃重，她紅唇微勾。

    “子楊哥哥，我替你換衣！”手中緊緊握著那把蝴蝶匕首，這一刻她從未這樣開心過。

    手中匕首忽然落下，男人酒意全消，冷眼看著自己。炙熱的手掌緊緊的握著自己的脖頸，隻要再使點力氣。自己便會去見夫君和父親，一輩子都會以此完結。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趙子楊雙眼冷漠的看著自己，眉眼之間還有著年幼間的影子。

    她鼻間一酸，開口說道：“子楊哥哥，你我身上有著萬般無奈，我們都是陳清漪的犧牲者。子楊哥哥，都怪我當時沒有勇氣前去給你透露那日裏的事情。趙家滅亡之後，我很想你啊！”

    炙熱的眼淚順著眼角穿過皮膚，落在他的手上。心中的疼痛，又有幾個人知道。

    趙子楊歎了一口氣，鬆開她，雙手抱頭無奈的蹲在地上。

    看著他這樣，她心中也是很難受，走過去。抱住他，輕聲說道：“這些年來，我受的苦隻有我知道。你受的苦，我也知道，我心中的苦該給誰說！”

    “對不起！”

    “你沒錯，我有錯。我為什麽沒有看好自己的小兔子，我為什麽要娶偷聽父親的話。我為什麽在我夫君的家中，躲在衣櫃裏麵。我為什麽還要來找你，我為什麽還不能將我心中的所有話全部說給你聽呢！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啊，子揚哥哥！”

    “素月！”

    一切完結下去，那年的風雨，那年的兔子。

    在自己回到房中，那隻小兔子早已經被下人們抓住，給吃了。

    聽著趙家滅亡之後，自己卻沒有任何的痛惜。隻是心裏一直念著那個小哥哥，一直認為他死去了，這一切都歸咎在自己的身上。那個陳清漪自己也沒有想過是誰，一個亡國公主！國已滅亡了，為什麽還不和自己的國家一起死掉！

    她恨著所有人！父親就像是對待自己為貨物一樣，讓自己被人賣來賣去。

    夫君，我來找你了！死去之後，是不是永遠都不會感受到痛苦了？

    這一切都完結下去，再也不用心痛了。

    眼前模糊一片，所有的一切化成了風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