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陸塵的詢問，龍岩將整件事情的緣由跟陸塵說了一遍。這還要從之前援助林源的那些吐蕃軍隊說起，那些吐蕃軍隊當時見到勢頭不對勁就立刻逃走了。陸塵當時也立刻分出去五千多人，一路追殺到之前陸塵藏兵的那個山穀。隱藏在兩側的那些人，見到吐蕃的軍隊過來後，立刻從山上衝了下來。在這些吐蕃人沒反應過來之時，就已經滅掉了他們接近四分之一的人。而這些人回過神來之後，繼續往吐蕃的地界逃跑，這兩支匯合的軍隊一直追出很長一段路這才停止了追擊。

    至於後麵發生的，都是龍岩聽老族長說的，這些人一路往吐蕃的邊界逃亡，大概是剛好從聖城所在的小山穀經過。見到這裏居然建立了一座城，據說當時那支軍隊的首領很高興，在城下嚷嚷著讓老族長他們開城門，在被拒絕之後，這位吐蕃首領一怒之下，下達了攻城的命令。在他看來，攻破這麽一座小城，對於自己來說是輕而易舉。

    但是事與願違，他們還未到達城下，就已經有人掉入陷阱中，直接被地下的石刺穿透了身體。見狀，這位首領隻能讓他的手下一邊摸索著一邊前行，畢竟讓他放棄他也不甘心。

    然而，這座小城的防禦遠遠超出他的預想。剛走過這些陷阱，又是一條河流，至於河流上的吊橋早已經讓老族長下令掛在了城牆上。

    看著近在咫尺的小城，這位首領當時大聲道“所有人給我遊過去！”

    但是，這些人剛下水，頓時一聲聲慘叫聲傳來，而就在這時，城牆上已經多出了一排士兵，下一刻，百餘支箭射向這些進入護城河的吐蕃人。

    因為在河中布滿了石刺，這些下河的人不敢快速的閃避。有很多人眼睜睜看著空中的箭支射到自己身上，下河的人一時間成為了活靶子，而且是不敢動的活靶子。

    見狀，那位吐蕃軍隊也明白自己就算是真的拿下了這座小城，損失也要非常慘重。還沒靠近小城損失就已經過百，這讓他有些接受不了。因此，這位吐蕃將領最終隻能不甘的望了一眼聖城，然後率領大軍向著吐蕃的地界撤去。

    聽完龍岩的陳訴，陸塵鬆了一口氣，隨即他又眉頭微皺道“既然我們這裏被他們發現了，以後聖城可能就不安穩了”

    聽到陸塵的話，卻見老族長很是豪氣的道“怕什麽，隻要他們敢來，就讓他們有來無回！”經過之前的那場戰鬥，讓老族長變得很有自信了，之前那些疆場搶掠他們的吐蕃人，現在看來並非那麽可怕。

    他們重新將那些被踩掉的陷阱布置了一遍，隨後，陸塵就讓龍岩先將自己帶回來的接近兩千人安排一下，他則是向著城內走去。

    陸塵來到自己的軍帳中，裏麵正站著一個男子。這人正是林源，見到陸塵過來，林源一臉複雜的看著他。幾天前，這少年還屬於自己的麾下，沒想到最後居然就是這個當時根本沒放在心上的少年破壞了自己的計劃。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陸塵平靜的道“我破壞了你的計劃，恨我嗎？”

    “這哪有恨不恨之說，在戰場上戰敗隻能怪自己技不如人，勝者為王，敗者寇，這是自古以來就有的真理，我又有何不甘心呢？”林源說這些話的時候，臉色很平靜，顯然他看透了。

    這時，陸塵突然問道“如果沒有江家的仇恨，你會叛變嗎？”

    聽到陸塵的話，卻見林源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悲傷，不過也隻是一閃而逝，他語氣略微沉重的道“你也知道，我近三十年來從一個小兵一步步爬到現在的位置，這其中不隻是因為仇恨，對於這熱血的軍旅生活，我有種特殊的情感，還有那些昔日的同伴，到現在恐怕也沒多少人活著了。我真的很懷念當年那什麽也不需要考慮的生活，每次出征隻有一個目標—殺敵！不說了，你讓龍岩叫住我有什麽事？”

    陸塵微微一笑，問道“你想活命嗎？”

    聽到陸塵的話，卻見林源苦澀的道“如果能夠活著有誰願意去送死？不過在進攻岷州城之前，我就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了，我心裏知道，即便是自己攻下這座城，但僅憑手中這兩萬人，是不可能守住的”

    “那當時你為何還要據守岷州城？”陸塵有些疑惑的問道。

    聽到這話，卻見林源苦笑一聲，道“不守在那裏，你認為我還有什麽地方能夠去？”

    聽到這話，陸塵再次問道“那你願不願意留在我這裏？”

    聽到陸塵的，林源先是一愣，隨即震驚的道“你想保住我？”

    陸塵點了點頭，見狀林源大笑道“你難道不知道我的罪名有多大？”

    “知道，但是不試一試，又怎麽知道不可行？”

    “哈哈哈，不用試了，我已經想明白了，雖然我也不想死，但是我現在感覺對大唐還有陛下很愧疚，更沒臉去見劍南節度使他老人家。我不想愧疚著活一輩子。現在我隻希望你能夠善待我的那兩千士兵，你可以安排一下讓我去跟他們說些話嗎？”卻見林源突然大笑道，仿佛對於生死並不在意了。

    聽到他的話，陸塵輕歎一聲，沉默了片刻後，道“我尊重你的決定，現在你就可以去找你的麾下”說著，陸塵將龍岩找了過來，讓他帶林源去那兩千人的駐地。

    林源在這兩千多人的駐地呆了很長時間，當他要離去的那一刻，這些鐵骨錚錚的漢子居然流下了眼淚，或許這是他們除了孩童那時第一次流淚。軍人一般是不會哭泣的，哪怕他們在戰場上受到再重的傷，也會獨自隱忍著，這讓絕大多數人都認為這些鐵骨錚錚的漢子不會流淚。但是今天這些人卻哭了，從來都不哭泣的他們，哭起來讓人感到格外的心酸。

    不過，這些人卻沒一人阻攔，他們尊重林源的選擇，而且他們也知道，以林源的性格一旦做出決定，就算他們阻攔也沒用。(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