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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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海蘭珠端過水盆,本想如平時那樣親自伺候皇太極,卻被他製止住了。

    “蘭兒手還傷著呢,這幾日就不要碰水了。”以前歇在烏拉那拉氏那裏時,都是她身邊的奴才伺候他起居。福晉嫁進來之後每日親力親為,而且伺候得很是舒服,皇太極對此非常滿意。但如今她的手傷著,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忍心讓她繼續伺候了。

    “那叫福祿進來吧。”看著自己剛剛結痂的手,海蘭珠無奈的妥協。但是她又不想讓別的女人接近皇太極的身體,隻好折中一下喚了貼身太監福祿進來。

    福祿伺候皇太極穿好衣服,海蘭珠自己也快速收拾好,□蘭進來給她梳個一字頭,然後拿起梳子給皇太極梳發。

    “妾身的手隻是小傷,給爺編個發辮還是可以的。”看到皇太極又想阻止她,她忙笑著開口止住了他,看到皇太極略顯無奈的眼神,她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拿起梳子把他的略顯淩亂的發辮打開,慢慢從頭頂梳到發梢。看到一頭烏黑有光澤的頭發,海蘭珠心中很是高興。第一次給他梳頭發時,她看到裏麵夾雜著幾絲白發,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他的身體狀況明顯好了很多,頭發也恢複了光澤。

    一下下耐心梳順後,她把一頭烏發分成了三股,編好係上她新繡的發帶,滿意的點點頭。然後走到梳妝台前,打開最上麵的紫檀木匣子,伸進手去拿出兩個精致的荷包,一個掛在她的腰間,一個則是遞給皇太極。

    “爺每日散落的頭發妾身收了起來,跟妾身的一起放進了這個荷包裏。”皇太極這一個月來,除了她身子不方便的那幾日,全是在她房裏過夜,早上整理好行頭才去上朝。所以她才有機會在一個月之內收集了足夠的頭發,再加上她自己的編成了兩個同心結放在荷包裏。

    皇太極看著手上精致的荷包,上麵繡著兩朵並蒂蓮,繡工一如既往的精致。打開一看,裏麵用透明的絲綢做了夾層,透過可以清晰地看到烏黑的發絲盤成精致的圖案固定在荷包內。

    海蘭珠殷切的看著皇太極,這麽長時間她能感受到爺對她的愛護,今天看他那麽關心她的傷勢,她十分感動,於是就拿出了這個荷包,向他委婉的表達她的心意。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熟讀詩書皇太極自然明白荷包中青絲結的意思,對於小福晉的心意,他自然是知道的,也很是受用。他對這個福晉很是滿意,小時候就是個可愛的小丫頭,讓人心裏溫暖,嫁給他之後更是再合格不過的福晉了。隻是他自認不是兒女情長之人,隻能對她更加寵愛,事事為她撐腰,他認為給她福晉的體麵和女人的寵愛就足夠了。

    “蘭兒的繡工很是不錯,爺以後就用這個荷包了。”蘭兒如水的雙眸滿含期待的看著他,讓他難以招架。於是他順手摘下腰間的舊荷包,把它掛了上去。

    兩世為人,海蘭珠哪能不明白皇太極的意思。上一世爺雖然寵愛她,但也沒做到專寵她一個人的地步,不然福臨跟博果爾怎麽可能生出來。這一世她想求更加濃烈的獨一無二的寵愛,肯定需要付出更多的時間和努力。但是她並不覺得委屈,因為沒有爺也就沒有他們的今生,她一定會好好珍惜這一次機會,陪著他一起到老。

    “爺喜歡就好,”她笑著說道,吩咐春蘭擺飯,“看妾身耽誤了不少時候,今早準備了金絲糯米粥,爺趁熱趕緊用點,一會還要早朝。”

    兩人來到正房,在丫鬟的伺候下用完了早膳,親自送他到府門口,然後回來接受眾人的請安,看賬冊。

    就這樣平靜的過了三日,到了太醫給哲哲複診的日子。對於惠哥的死,哲哲親自叫伊哈娜姑姑來向她賠罪,說是惠哥魔怔了,她禦下不嚴,請求責罰。那日惠哥的話那麽多人在聽到,令她很是棘手。這個時候重罰她隻會坐實福晉刻薄的名聲,但如果輕罰的話,眾人就會認為哲哲不會管教奴才。想明白這一點後,海蘭珠隻是罰了她三個月的月錢,讓她安心養病,以後好好管束院裏的奴才。

    海蘭珠站在哲哲寢房中,等待太醫診脈的結果。皇太極在書房處理公務,隻是派了福祿過來傳話,讓福晉全權負責此事。

    哲哲躺在床上,麵上鎮定心裏很是忐忑,隱隱有些後悔。事情敗露惠哥死了,她失去了一條得力的臂膀,真的懷上了還好,懷不上的話可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太醫跟哲哲很是相熟,因此這次診查來的人仍舊是他。太醫上次診斷時,就覺得這喜脈與常人略有不同,可又十分相近。若是放在別人身上,他是不會說出來的。可側福晉於他有恩,而且側福晉為人處事實在是讓他信服,因此他便報了出來,就當償還側福晉當日的恩德。

    他把絲帕搭在女子的手腕上,把手放上去細細診脈,剛接觸到脈象心裏一驚,前幾日還很明顯的喜脈現在完全消失不見。正詫異時,卻感覺到她胳膊動了一下,他微一抬眼看哲哲的眼色,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對啊。”太醫邊說邊搖頭。

    “太醫,可是側福晉有什麽問題。”海蘭珠見太醫如此,心裏有底,但還是佯裝不知的問了出來。

    “回福晉的話,前幾日奴才給側福晉診脈時,脈象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卻實是滑脈之相。可剛才奴才診斷,卻見脈象恢複如常人,著是奇怪。”

    “怎麽會這樣,你說的不是真的,我的孩子呢。”哲哲聽到此話,立馬從床上彈起來,暗地裏朝太醫打了個手勢,便開始厲聲質問他。

    “姑姑稍安勿躁,讓太醫慢慢說。”海蘭珠投給哲哲一個鄙視的眼神,她站在這個位置,丫鬟婆子全在後麵,因此隻有哲哲看到了。

    “奴才敢問側福晉幾天前是否來過葵水,而且量比較少。”

    “是有這麽回事,當時奶娘說可能是作態不穩,讓我好好調養。”收到海蘭珠的眼神,哲哲心裏升起一股寒意,這個侄女什麽都知道了。但是她這幾年在貝勒府的經營也不是假的,海蘭珠沒有證據,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她再次給太醫使了個顏色,然後捂臉抽噎起來。

    太醫看到她暗示,心裏一橫,跪下說道:“福晉、側福晉,全是奴才一時疏忽。婦人來月事之時,有時會呈現出滑脈,因個人體質而異。側福晉前些日子屋裏燃的檀香,會讓脈象更加相近,因此奴才誤認為是有喜。”

    太醫這麽說,算是把責任全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哲哲倒成了受害者。海蘭珠微微有些失望,這事情看來隻能這麽算了。但她又覺得在情理之中,哲哲不會這麽容易就倒台的,前世後金人人都誇她賢良淑德堪為女子典範,後世的史書中提起她也全是溢美之詞,手段如此高杆的人,肯定不會因為這麽一件事就徹底倒下。不過這次也不算毫無收獲,最起碼惠哥這個大隱患徹底消失了。

    “姑姑莫要傷心了,全是這起子奴才的錯。”海蘭珠上前一隻手拍扶著哲哲的肩膀,另外一隻手抓起她的胳膊細細安撫。外人看起來像是福晉安慰傷心地側福晉,其實她抓著哲哲胳膊的那隻手,指套狠狠地掐進她的肉裏。

    這次對哲哲無可奈何,隻能這樣為她出一口氣,哲哲如果推開她就是不識好歹,她隻能受著。隨著力道的增大,看著哲哲隱忍的深情,海蘭珠心情陡然變好起來。

    “姑姑看如何處置這奴才。”海蘭珠假意征求他的意見,實則把她推到了刀尖上。她明白了太醫是哲哲的人,便讓她親自處置。連滑脈都真不清楚的太醫,處罰輕了那偏袒的意思太明顯,重了肯定會讓暗地裏跟著哲哲的奴才寒心。

    哲哲這幾日身體不適,大部分時間在昏睡,沒有多做算計。她自然明白了海蘭珠的意圖,暗恨這死丫頭把她推到了如此境地,今天隻能給這奴才點苦頭吃了,不然前麵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想到這裏,她終於開口了:“如何處罰奴才本該是蘭兒決定的,但既然蘭兒讓姑姑來,姑姑隻有恭敬不如從命了。這奴才是爺請來的,罰中了不合適,就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吧。”

    “爺已經吩咐過了,此事關係重大,必須從重處罰,姑姑你看?”海蘭珠自然不能讓她如此輕鬆過關。

    看著站在一旁的大總管福祿,哲哲咬咬牙,“如此奴才留著也無用,拖出去重大五十大板,僥幸不死就讓他去喂馬。”

    太醫聽到此話,抬起頭看向哲哲,卻見她無聲的向他擺出口型,吐出兒子的名字。想起家中的妻兒老母,他默默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麵如死灰。

    海蘭珠看著房中的情況點點頭,立刻有侍衛上前拖住趴在地上如曬子般顫抖的太醫,把他拖了出去。院子裏響起‘啪啪’的板子聲和他的慘叫,聽得一屋子奴才臉色發白。

    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終於行刑完,那太醫早已暈了過去。哲哲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很是精彩。海蘭珠看時候不早了,起身對著哲哲說道:“姑姑身子弱,過年時間宮裏鬧騰,還是好好在府裏養著吧,需要什麽藥材就派人跟侄女說,侄女一定會替姑姑尋來的。時候不早了,侄女先回去了。”說完帶著娜仁走了出去。

    哲哲掀開衣袖,發現那裏一片青紫,想起這幾天之內連續折損了兩個得力的奴才,一陣肉痛。看著海蘭珠的背影,她眼裏迸發出刻骨的仇恨。

    作者有話要說:掐人神馬的最爽了,不信親試試,為啥那麽多女主忍著被人掐,我家女主掐別人~(m.101novel.com)